忙碌的时候,一个月时间说长不说,说短不短!强化训练了一个月后,休整三天!罗通便率领三千陌刀军北上,准备通过灵州,过梁师都的夏州,再进突厥大草原。
他三军皆骑,所以很快就抵达了李靖掌管的灵州。
李靖仿佛早料罗通到来一般,早早派人迎接。
安置好陌刀军,罗通带着瑶池、秦怀玉、程处亮一道赶往都督府拜会李靖。
还没步入都督府,李靖孤身一人的出来迎接。
“拜见大都督!”罗通上前作揖行礼问好。
李靖长得异样英武,据罗通所知,今年李靖五十七岁,但从站在他面前的真人相貌来看,李靖怎么样也不像拥有这个年纪。他看上去至多四十来岁上下,方方正正的脸上一对眼睛闪闪发亮,显示出非凡的神采。他长得鼻直口阔,颌下一把长髯,配合抖擞的精神与气度,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刚阳至极的男子魅力。五十七岁的模样都有如此魅力,可以想象在年青个二十岁那是什么样的光景,难怪大名鼎鼎的红拂女会连夜奔投,创出一段佳话
“免礼免礼!”
在彼此入座之后,李靖对罗通道:“想不到连陛下也拦不住你!你们少年人满腔热血的为国效力是好事,值得提倡,可是我还是很不赞成你的冒险作为。”
罗通等人有些错愕。
李靖道:“这么说只是希望你做事能够三思而行。毕竟性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作为长辈,不想见大唐的未来英年早逝而已。尤其是青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有万夫莫敌之能,又有治国雄才,在军事上又意外很有天赋,继续成长下去成就不亚于汉朝霍去病!成为一员让异族闻之胆寒的大将是迟早的事情。既可保我大唐安宁又能成就伟业,也能流芳后世。但若因为冒险而有所闪失一切都是空谈。在你而言,事业起步大事未成,对大唐来说也少了位难得的人才。古人云,不立危墙之下,亦非没有道理。”
“可世间事就是如此复杂,所站立场不同,想法思绪自不一样。在我看来,你有些鲁莽了。但是换而言之,你要是过于在乎自己安危、畏首畏尾。就是明智理性的做法?说出来只会让人鄙夷,并非为人之道。”
“多谢大都督关心,您说的晚辈也都明白,可一个人总是需要磨砺才能成长,否则,与纸上谈兵的赵括又有什么区别?我会小心的。”
李靖这话说得与李世民一个月前说的些异曲同工!若李靖一味的说他做的错,罗通反而不会认同,但是李靖从双方面来分析细说,言论得失却让他无言以对,顿觉很有道理。
李靖见罗通认可,也适可而止,呵呵笑道:“能想得这般周全不简单,难怪陛下如此看重于你。”
罗通笑了笑,向程处亮道:“去把礼物拿来。”
李靖笑容一僵,冷脸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别把那一套拿到这里!”
罗通神秘一笑:“是我自己折腾出来的关乎千秋万代的东西,但它的价值不值二两银饼,而且我敢保证大都督喜欢。”
“哦?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了。”
一句“千秋万代”让李靖好奇了,他从李世民那里知道,罗通为人处事有些洒脱不羁,但在公事上绝不夸大其词,他说千秋万代的大喜事,那必然是一件关乎大唐千秋万代的事情。不会有任何的虚假。
罗通接过程处亮手中那包大得夸张的包裹,放到李靖的案头之上,一边解开一边道:“大都督且看这些纸再决定收不收!”
“宣纸?”李靖一眼看出,只觉得是纸中之王,但拿在手上却立刻觉得有些异常,立刻说了一句“不对”。
见大唐军神也让自己弄得满头雾水,罗通自得一笑:“这是我与纸匠史知国合力研究而创的一种新型纸,一张造价不足一文,造纸作坊扩建以后,现在是日产万张,等工匠熟练以后,产量就会更高了。”
李靖呆呆的看着手上几可比拟宣纸的纸,不可置信的念着:“日产万张,不足一文!”他反复念了几遍,道:“这纸若是面世,我大唐上下的所有百姓都能有纸可用,各种书籍学识,通过这种纸来传到所有百姓家中…一代人后,英才满天下…”李靖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罗通暗自窃喜,心知这位大唐军神的心思已经跟他及李世民同步了!原来李靖同路人,心思也在扶持寒门士子,打压世家大阀,让大唐王朝摆脱对于世家大阀的依赖。于是便将活字印刷、图书馆一事也告诉了李靖。这也是李世民的意思,此事牵涉太广,他需要大唐这些重磅级人物声援与支持,罗通北上之前李世民特意叮嘱,让他向李靖透个底。
李靖更是动容了,若说纸是一把正对门阀世家隐藏在暗处的利刃,那么这图书馆就是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这位泰山崩塌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军神,在这短短瞬间连续多次失去了冷静,半晌才笑道:“陛下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这礼物我很喜欢,我收下了!”他正在编写用兵心得,需要用到大量的纸张,罗通所赠礼物比什么奇珍异宝都没他高兴。等罗通他们去看士兵后,便兴冲冲的抱着礼物返回后宅!
红拂女和一个英武少年迎了上来,红拂女抱怨道:“你也真是的,不过一个小孩子而已,让业嗣去就行了。用得着你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子亲自去见么?”
李靖笑道:“这个小孩子可不简单!”
红拂女哼声道:“不就是先靖哥一步创了陌刀阵,不就是未来的嫡长驸马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红拂女嫁给李靖多年了,身上始终抹不去江湖痕迹,自始至终都不是什么贤妻良母,对李靖的称呼由始至终只有一个“靖哥”,便是在外人儿子孙子面前亦不例外,从不在乎世人眼光。
李靖豁达洒脱,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也不以为意!
“你可别小瞧罗通这个小孩子,这大唐的天,很快就要因为他发生大变了!”李靖把那包礼物往桌子上一放,将会面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笃定道:“这小子稀奇古怪的,图书馆也一定是他想出来的妙招。”
红拂女震惊道:“大唐的确要变天了,不过,于大唐于万代子孙有利。”
“爷爷、奶奶!青霄手段如此,虽是大快人心、利在千秋!但却也让他处于风头浪尖,以后在朝中恐怕讨不得好处!”英武少年是李靖的孙子李业嗣,也是罗通少有的朋友之一,李靖坐镇灵州便跟来学习。作为朋友,李业嗣难免会为罗通的前景而忧心。
“虽说士族根基雄厚,可是经过前朝两帝的严酷打压,实力远非当初,乱世之中又丧失英才无数,时下士族正深陷低谷,没有三四十年根本无法卷土重来。尽管如此,陛下依旧将之视若病虎,现在有了廉价新纸、以后又有图书馆,再加上陛下的打压,士族还要翻身?难咯。”
李靖摇头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儿不如人家的地方,大丈夫为人处世就应该当机立断,瞻前顾后又如何干成大事。罗通此举或许如你所说一样得罪了那些士族,但那又如何?只要陛下欢喜,那些士族还能翻得了天不成?”
李业嗣点头道:“论才能,孩儿确实比不上青霄!”越是与罗通接触,越是能够察觉到他的能耐,所以跟罗通相交的年青一辈,都隐隐有以他马首是瞻的情形。
李靖哈哈一笑:“这点孙儿也不用灰心,罗家这小子古里古怪、深不可测,有出将入相的潜力,将来的成就,你爷爷我都未必及得上他,比不上他并不丢人!孙儿不是一直想跟他们一块么?爷爷答应了。”
李业嗣大喜道:“爷爷答应了?”仿佛怕李靖反悔一般的,夺门而出。
红拂女嗔道:“靖哥,突厥凶险,怎么答应业嗣了!”
李靖问了一句:“你以前想过罗通会领兵去突厥么?”
“没有!”
李靖语带兴奋的道:“我们都想不到,颉利又怎会想到?这些年来从来都是他主动进攻别人,他们又怎么想到有人去打他们?况且突厥一分为二,双相对垒,又哪会想到大唐出兵?罗通这小子看似胡作非为、鲁莽行事,实则是谋定而后动、想人之所不想!你就等着看吧,这小子一定会像上次一样扬名于天下。肉,业嗣是吃不到了,但肉汤也不错啊!”
“爷爷,爷爷!青霄让我拿样东西给您看。”红拂女正说话,却听李业嗣大呼小叫的提着一条鼓腾腾的“裤管”跑了进来。
李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喜不自胜的向罗通道:“这是你想出来的?”李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裤管”的作用了!
罗通接过李业嗣的“裤管”,把它斜跨在肩上,然后用两头的带子绑牢,笑道:“草原广阔人烟稀少,有的时候几天都得不到补给,所以必须提前准备大量的干粮、火石、绑腿等物,其中尤以干粮最为要紧!很难得到补给,所以我设计了这个。”
“这东西是油布制作的干粮袋,便是大雨也打不湿里面的东西,干粮袋一头打活结一头封死,里面便可装着炒面!“炒面”这东西虽然味道不佳,却便于携带,更重要的是不用生火煮,拿起就能吃,夜间不易暴露目标,还能减轻后勤压力!”罗通一边说着,一边解下干粮袋,分别倒了一些在李靖、红拂女的手心。
李靖、红拂女尝了尝,有肉干的味道,口感还不错!
“我们都是骑兵,所以每个人都带了两条干粮袋,就算得不到补给,也能靠着干粮撑住半个多月。业嗣要加入,我便让他也准备两条。”
李靖惊喜道:“这个办法好,有了干粮袋,有了你这炒面,以后长途奔袭也不怕军队断粮了。出征将士各带粮食,还怕什么敌袭粮道、火烧粮食?这小小一个干粮袋,是一个伟大的变革。准备充足连运粮队都省了,能给朝廷节省大量的钱粮。”
古代大军作战,往往需要发动沿途百姓运粮!有时候还没到目的地,运粮队就让敌人杀了个干净。几十万大军没有没粮不战而溃的战例多不胜数。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官渡之战,曹操把袁绍的粮草一把火烧个干净,导致兵无战心,最终输去了这场旷世之战。
就算运粮队安全抵达战场,但也会给朝廷的物资带来巨大压力,十万大军出战,最少要发动两万百姓运粮,这一万百姓一个月的消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百姓都出动了导致土地无人耕种,会影响到百姓来年的生活。而这干粮袋却减少很多麻烦,短期作战的话,变根本不需要运粮队了,没有运粮队的拖累,大军作战就更加方便了。
李靖机智过人,仅只一眼就看出这小小干粮袋的巨大作用,对干粮袋的理解比罗通还要多还要深刻。
罗通向李靖如此赞不绝口,甚是高兴,也便说起防止毒虫、包扎伤口的绑腿等物……一件件平常的微小事物在战场上的作用,经罗通介绍,让李靖对罗通的奇思妙想叹不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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