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同喝了口酒,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他伸展开双臂,抬抬脑袋,抻了抻筋骨。/p
近日来,手头的案子多,他每日剥丝抽茧,忙忙碌碌,难得有时间出来放松一下。/p
江源的案子虽说已经结案,但是其中的蹊跷让赵应同这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员嗅到了一丝不妥。许欢颜,范离,冯少文,还有猫影,他们之间的微妙关联,赵应同看在眼里,苦于没有实证。赵应同担心自己落入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特别是对冯少文的失踪,他隐隐觉得有很多环节说不通。/p
好多问号还在他的脑袋里转悠,新的案子又将他拉进了高强度的工作状态。/p
警局接连接到了好多起失踪案,其中以女性失踪者居多。/p
赵应同也接手了其中的几起案件。在他看来,每天都会有人离奇消失,特别是年轻女子,容易受人蛊惑,跟着情郎私奔的先例数不胜数。可是迫于舆论压力,上级对破案效率抓得很紧,警局里不管级别高低,均是日夜奔波,抓紧寻人。/p
埋头在案件里的赵应同每天醒来,都觉得晕头转向,身心俱疲。恰好今晚遇见了齐梅,心情分外舒畅,笼罩在头顶上的阴云也好似被风给刮走了。眼前原来是一片灰色,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五颜六色,齐梅头发的黑色,唇的红色,旗袍的紫色,手提包和皮鞋的白色,简直就像一缕强光,照进他的眼里,刺激着他的大脑。/p
这个女人,为何如此让人心花怒放?赵应同心里暗暗琢磨着,如果每天都能看见她,该有多么美妙。/p
齐梅看出了赵应同对自己的热情,她心里也明白,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爱情这个东西已经不好玩了。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相濡以沫,胜过你吻我一下、我吻你一下的只争朝夕。放眼望去,这舞池中的男欢女爱,今天是你,明天又换了别人。不明真相的男女,在爱情制造的短暂漩涡里要死要活,到头来,陪在你身边的又是谁呢。/p
所以说,齐梅对赵应同献出的殷勤,不躲闪。但她也不会主动示好,毕竟赵应同距离她心中的爱人形象,相差甚远。多年来,追求她的男子也不少,可就是很难有一个真能让她感到踏实的、心满意足的人。她心念的那个人,应与她相知相伴,如同宫殿中红墙金瓦,如同深潭中的寒水游鱼,以命相依,携手而行,共取阳光之暖,共享怡然之乐。/p
灵魂之伴侣,唇齿之相依,修得千年未必能有缘相遇。容貌会变,人心不改,尊你、敬你、爱你之人,人人求之而不得。满眼俊男靓女,幸运者又有几人?/p
看着赵应同侃侃而谈的样子,齐梅心中渐暖。毕竟,再高傲的女人,也很难抵御一颗滚烫的真心。/p
“我看报上写,最近失踪案频发,报上登有好多寻人启事,还有个记者写了篇文章叫做‘黑色失踪月’。”齐梅说道。/p
“报上写的不免夸张,据我所知,大部分失踪者都找到了。有的是离家出走,有的是与情人私奔,只是恰巧最近失踪案件发生的比较频繁,所以记者连续报道,搞得人心惶惶。”/p
说话间,齐梅正好瞧见齐暄和罗赛从门口走了进来,绕过舞池,消失在走廊尽头。/p
齐梅暗想,暄儿果然和罗赛在一起。她想要去瞧瞧他们在做什么,便对赵应同说道:“我去找暄儿,改天再聊。”说着,朝他投去一个深深的笑。/p
赵应同意犹未尽,望着齐梅离去的背影,失落得很。他靠在沙发里,头上的阴云又飘了回来。/p
刚才罗赛叫值夜班的小华开车送钱云俏和小彤回家,自己则与齐暄一起来到俱乐部的后院里寻个清静。/p
他把手臂搭在齐暄的肩膀上,笑道:“刚才我可替你试探了钱云俏,她果然心里有你,而且我看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你可要有点心理准备,别在恋爱这条路上,让一个姑娘抢占了先机,你得掌握主动权!”/p
齐暄不以为然地跳上了一辆轿车的车头,坐在上面笑了笑,说:“我父亲和姑姑,总是催我,让我早些结婚,结果一拖就是好几年,现在还是一个人。他们着急为齐家添枝加叶,想要多些小娃娃在家里闹腾。初衷是好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可是想要找一个真正喜欢的爱人,太难了。”/p
他仰望星空,将搭在额前的几缕发丝捋到头上,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比较固执,从小霸道惯了,要与我长久相处,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女孩子都希望男人疼爱、呵护她们,我担心时间一长,就会令她们失望了。”/p
罗赛道:“合则乐,不合则分。分分合合的事,全力以赴就好。最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己的心,还要对得起对方的心。既然老天爷叫你们遇见,就应珍惜这份缘,能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前路漫漫,风雨交织,不好走,但也不能不走。我们不是乌龟,不能缩进龟壳里,所以有时候就必须要下定决心,去争取,去面对,结果好坏,就看运气了。”/p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刚点上火,猛然想起齐暄闻不得烟味儿,便马上把烟卷扔在地上,用脚踩灭。/p
齐暄注视着罗赛,眼波温柔如月,只听他说:“如果玄镜真能打开时空之门,我想去到未来,看看我们的结局。”/p
“什么结局?子孙满堂?”罗赛笑起来:“想想都觉得遥远啊。”/p
他们彼此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p
看似遥远的明天,串联起你我短暂的人生。日升月落,花开花谢,不过弹指一挥间。这道理如此浅显易懂,真正把它当回事儿的人却少之又少。/p
到了齐梅这个年纪,人生差不多走了一多半,一切近在咫尺,已经没有什么是真正遥远的。她躲在门口,窥探着齐暄和罗赛,隐约能听清些词句。看着两人在静夜下聊天,齐梅意识到自己还是回避的好,于是,她回到走廊,靠在墙边,静静等着。/p
不一会儿,齐暄和罗赛开门进来,经过走廊,瞧见齐梅立在前方,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p
“姑姑,你怎么来啦?”齐暄忙问。/p
“我约了个朋友叙叙旧,刚才瞧见你了,想等你一起回家。”齐梅撒了个小慌,朝他们笑着说。/p
罗赛送他们走到大门口,朝开动的汽车挥了挥手。/p
齐梅坐在车里,对旁边的齐暄说:“你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朋友,我为你高兴。”/p
“相处久了,你也会喜欢他的。”齐暄说道。/p
他看着车窗外的夜景,等着齐梅接下来的话。/p
“你们既然是朋友,你就要提醒他,言行举止要符合朋友的定义。像他那晚在家里说的话,太过轻浮,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好像你是他的——”齐梅顿住,说不下去了。/p
谁知齐暄替她把话说了下去:“好像我是他的爱人。是这个意思吧?”/p
齐梅惊愕地看向一脸平静的齐暄,“爱人”这个词,说得她心惊胆战。/p
“差不多,反正让我感到很不舒服。”齐梅说道。/p
齐暄扭头眨眨眼,想要开口,等了很久,才又说道:“我们是兄弟。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我相信,他也会如此待我。这世上,不是只有男女之间,才会有深厚的感情。”/p
“这么说,你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齐梅笑道:“深厚到什么程度?两肋插刀?赴汤蹈火?”/p
齐暄听后脱口而出:“不止。”/p
“这些还不够?是他不止,还是你不止?”齐梅生气道:“兄弟之间,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只知道护着对方。朋友之间,友好往来,总要有个分寸。两个人走得太近,未必是好事。你把他当兄弟当朋友,他要是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单纯,他要是还抱有其他想法,你不觉得尴尬吗?”/p
齐梅已经说得很隐晦了,她是在提醒齐暄,不要偏离轨道,不要被一个男人牵着鼻子走,最后悔恨终生。活在乌烟瘴气的尘世,男人之间发生的情事,她没亲眼见过,但也听过。齐暄自小明理懂事,一直以来都顺顺利利,她万分担忧齐暄因为交友不慎而摔跟头。到时候一旦摔得头破血流,她的心非得碎落一地不可。/p
齐暄只是冷冷笑了笑,眼观车外的繁华街道。月光洒在交错而过的人群中,弥漫着淡淡的清影。他不确定,接下来的路通向哪里,他只希望,能够行得心安理得。/p
连小天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半知半解,似懂非懂,手握方向盘,往家的方向驶去。/p
第二天一早,许欢颜拎上皮包离开范离的别墅,独自走在马路上,打算去见一个人。/p
她要约会的对象叫陈雪,一位落魄的大家闺秀,曾经的千金小姐。因为父亲生意失败,落得寄人篱下,暂时带着还在上学的弟弟,住在舅舅家。/p
陈雪的舅舅家境一般,居住在一处老旧的民宅区里。由于工作的关系,舅舅常常出差不在家,他们姐弟两个就和舅妈一起过日子。舅妈没有孩子,对陈雪的弟弟倒是很喜欢,唯独看不惯陈雪娇生惯养的小姐秉性,两人总是因为一些琐碎小事发生争吵。可是陈雪又不愿跟着父母住在奶奶家,每天听老人唠唠叨叨,她更受不了。所以她就尽量忍着,也会想办法哄着舅妈开心。/p
原本她还指望赶快结了婚,好逃离苦海,过上舒服的生活。怎料世事无常,她的未婚夫恐婚,将婚事一拖再拖,结果拖来拖去的,未婚夫把自己的性命也给拖没了。她一直盼着的结婚大梦,算是完了。/p
其实许欢颜早就打听到了陈雪的信息和住址,苦于因为江源的案子,警方一直盯着她,便没有进一步动作。现在江源一案已经了结,她便如同放飞的鸽子,飞出鸟笼,随心所欲了。/p
她之所以对陈雪念念不忘,皆是因为陈雪的身份特殊——江源的未婚妻。这个女人让江源不舍割弃,他宁愿放弃魏莹莹,也不愿离开她。许欢颜好奇,不与之会上一会,心有不甘。于是,她以一位作家的身份,邀约陈雪,想要从她那里得知关于江源的故事,以此写一篇探案小说。事成,有重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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