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天送钱云俏回家后,开着车,哼着小曲儿,一路往茉莉俱乐部驶去。/p
在距离俱乐部不远的一个路口,他无意中瞥见路边走着一个人,于是猛地打了方向盘,朝那人拐过去。/p
“少爷,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他把头探出车窗外,大声说道。/p
齐暄还在为罗赛说的话感到心痛,精神有些恍惚,见到连小天开车过来,什么也没说,直接打开车门上了车。/p
连小天回头瞅瞅,见齐暄向后一靠,闭上了眼,似乎很疲惫。/p
“刚才我送钱小姐回家,她特意进屋拿了瓶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让我给你带回来。她还说,过几天有时间,她会来家里看望老爷子。”/p
交待完毕,连小天看齐暄一动不动,也没个反应,以为他大概是乏了,便启动汽车,朝家的方向开去。/p
谁知没过多久,齐暄睁开眼,看了看外面,对连小天说:“前面就到洪记堂了,你在那儿停下车,我去买些药。”/p
其实,在齐家,最不缺的就是治疗扭伤撞伤的药膏药酒。因为齐正常年关节疼痛,腰啊腿啊,不是今天疼,就是后天疼,所以家里总是备着药。连小天以为,钱小姐这又给了瓶药酒,还特地去趟洪记堂,未免多余了。/p
他把车停在路边,陪齐暄进了洪记堂。/p
这家老字号药铺里,充斥着浓郁的中草药气味儿。齐暄对气味儿十分敏感,他用手堵住鼻子,走到小伙计跟前,询问有哪里补药适合男性。/p
小伙计介绍了几种可以强身健体、对抗虚弱的药,齐暄出手大方,全买了下来。/p
连小天大包小包地把药抱上车,心里头算是明白了,笑道:“少爷,你买这么多补药,是给罗大哥的吧?”/p
齐暄点点头,把大衣和皮包从后座上拿起来,说:“你再跑一趟,把这些药给他送去。我自己走回去。”/p
说着,齐暄套上大衣,穿过马路,独自往家走。/p
回到齐家老宅,齐正和齐梅正在客厅里等他。 /p
“累了吧,我叫园儿给你做饭呢。你先回房歇着,饭好了喊你。”齐梅帮齐暄脱下大衣,抬眼看着他,眼中满是疼爱。/p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齐家老宅里少了齐暄,他们都觉得度日如年。/p
齐暄并不急着上楼,而是坐在沙发里,将他在灵山寺见到长阳法师后人的事说了一遍。又讲起妙空和尚如神仙下凡,蛇妖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他绘声绘色的讲述,听得齐正和齐梅很是过瘾。/p
他们从未见过妖灵,报纸上写的东西,也只当是玩笑看看罢了。没想到,在灵山之上,还真有妖灵出没,居然还让齐暄给碰见了。/p
“暄儿,真是好险,幸好你伤得不重,若是动了筋骨,是要遭罪的!”齐梅说着,过去查看齐暄的腰伤:“还疼吗?一会儿回房,再换贴药。”/p
“我没事,倒是罗赛被蛇妖咬了一口,中了妖毒。”齐暄说道。/p
他又讲起罗赛中毒,妙空解毒,以及老鼠精和喜鹊精。/p
“什么?昨晚飞来的喜鹊是个妖精?”齐梅惊呼道。/p
万万想不到,那么小巧可人的一只喜鹊,竟然成了精,还能讲人语。齐梅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小的喜鹊能够认得齐家,可以送信,原来它和人一样,精明得很。/p
齐正仔细聆听儿子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我以前到寺里,也见过这个妙空师傅,可谁能想到,他就是长阳法师的后人。还是你与他有缘啊!”/p
等园儿做好饭菜,连小天也从俱乐部回来。他也不闲着,忍不住又为大家讲起在蛇仙洞里的经历。他连比划带说,逗得园儿笑得直不起腰来。/p
遇险时惊心动魄,吓得呜哇乱叫。一旦脱了险,那些惊了三魂七魄的破事儿,就变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说得轻松,聊得从容。外人听来,不觉恐怖,反而感到好笑。/p
齐暄一边吃饭,一边听,也觉得此次灵山之行,有惊险,但更多的是趣味。回想那美女蛇眨着迷人眼、扭着婀娜身、步步紧逼的情景,还真是难得一见。/p
“对了,我离家这段时间,玄镜可还安稳?”/p
齐正摇摇头,捋了捋胡须,直言道:“你前脚刚走,它就闹腾起来。你问问园儿,她现在还敢不敢再到阁楼去啦?”/p
不明情况的齐暄将目光转向正埋头吃饭的园儿,问道:“园儿,别净顾着吃,快给哥哥讲讲,到底出什么事儿了?”/p
只见园儿抬起脑袋,撅起小嘴儿,一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p
事情还要从齐暄走的那天说起。/p
齐暄和连小天上了车,齐梅和园儿回到屋里,准备收拾屋子,打扫卫生。/p
园儿抱怨玄镜不安分,释放出的寒气冻得她手脚发麻。特别是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盖两个大棉被还觉得冷呢。再这么下去,她非得和齐老爷一样,冻出老寒腿。/p
齐梅也很无奈,两人聊了聊,便各自忙着干活。/p
平时都是园儿隔三差五地去阁楼打扫。那天她照旧拎上水桶,打开书房门,进去擦灰扫地。/p
她推开窗户通通风,忽觉身后一阵冷风袭来,凉得她身体一哆嗦。回头一瞧,摆在书架上的玄镜正放出黑雾。雾气渐渐扩散,夹着冰冷刺骨的寒,在房间里搞乱。/p
园儿本就对这玄镜心怀不满,便走上前去冲着它说道:“破镜子,黑乎乎的就知道吓唬人。有本事你动一个试试?没手没脚的,成天冒黑气,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我看你也不像少爷说的那么厉害,就算你是妖魔鬼怪,我也不怕你。我娘给我算过,我命硬,什么邪乎的东西见了我,都得绕着弯走。”/p
说完,她出了气,心里舒服,唱着歌儿,继续打扫。/p
不料,一阵沙哑的笑声传进了她的耳朵。她愣了愣,朝玄镜看去。镜子还是那个镜子,并无异样。可是她明明听见了有人在笑,是谁呢?/p
园儿走到窗口,往楼下瞧瞧,院子里空无一人。她不放心,又走到玄镜跟前聚精会神地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p
就在此时,从玄镜中突然冒出一团黑烟裹住了园儿的脑袋,她眼前顿时一片昏暗。/p
她受到惊吓,向后退步,不小心绊在水桶上,半桶水倾倒在地,溅在她的腿上鞋上。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她尝试伸手抓住身边的物体,以免摔倒。结果她很不巧地够到了一只花瓶,视线模糊不清,手上一滑,青花瓷瓶十分不幸地从木架上掉落在地,瞬间身体碎裂,一命呜呼。/p
听到声响的园儿更加紧张不安,头上的黑烟仿佛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眼,使她陷入困境。/p
她本能地惊声尖叫,“啊——啊——救命啊!”,叫声似乎比她脑袋周围的黑烟更显惊悚。/p
听见呼救声,齐梅匆忙赶来,看见园儿紧紧抱住楼梯扶手,跪在地上哀嚎。/p
“园儿!”齐梅走近方才看清,她头上笼罩着一团黑色烟雾,急道:“你——你是不是碰玄镜了?”/p
“没碰没碰,我就说了它几句啊!”园儿边哭边解释。/p
“别急,我去对付它!”/p
齐梅眼露凶色,咬了咬牙,冲进书房,站在玄镜面前,张开手掌按在黑色镜面之上,训斥道:“齐家养了你上千年,你就这么报答我们吗?为了你,现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你不安分些,倒还出来惹事!快收回你的能量!”/p
话音刚落,只听玄镜再次发出令人汗毛竖起的沙哑笑声。随后,玄镜表面有光泽流动,黑气跟着逐渐消散。罩在园儿脑袋上的黑烟也慢慢散开,最终没了踪影。/p
齐梅见玄镜又恢复平静,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她用力握了握拳,以缓解玄镜带来的刺骨寒意。走出书房,瞧见满面泪水的园儿正跪在楼梯边抬脸看着她,气恼之余,又不禁感到可笑。/p
“我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幸亏梅姐出手相救,要不然今天就没人给你做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园儿可怜巴巴地对齐暄说道。/p
齐暄不曾想到,家中居然发生了如此危险之事。看来玄镜是更加肆无忌惮了。/p
“没事就好,以后要多加小心。”齐暄望着园儿,眼角上翘,柔声说道:“你虽然不姓齐,但是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你若身陷危难,我又怎能不担心呢?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遇到什么事,千万要谨慎。”/p
园儿甜甜地笑着,点了点头,身体里好似涌入一股暖流,解救了她微冷的身躯。/p
第三天,齐暄让工作人员将钱语桥的画作挂在大堂休息区的墙面之上。这幅《秋日山水图》不负众望,真的为珍珠饭店增色不少。/p
回到办公室,齐暄便投入到工作当中。可在一阵忙碌过后,他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p
对于齐暄来说,玄镜是个谜,情爱同样是个谜。/p
一想到罗赛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他心里就倍感酸楚。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一时间,脑子里装的全都是罗赛。/p
像他这么聪明、这么理性的人,在感情面前,应该游刃有余才对。可到了他这里,就变样了。他在罗赛面前,根本就是一只小猫咪,“喵喵喵”地叫着,趴在地上,瞪着玛瑙般的大猫眼,乞求着主人的关注。所谓一物降一物,恐怕就是如此吧。/p
在齐暄想来,罗赛总是在试着回避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假如他也同罗赛一样,不去正视这段感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继续维持他们之间的友谊。但他不想这么无声无息地将心里的这份情断送掉,他想要争取,哪怕得到的微乎其微,也好过一无所获。/p
他深知罗赛是上天赐给他的大礼,这份缘,如果不珍惜,那该是多么的愚蠢至极。/p
坐在椅子里,仰头望向天花板,他想着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了秦晓环的歌声。有一首歌的歌词,他记得很清楚:为什么,你要用冰冷的手,揉捏我炽热的心?花儿红了,叶儿绿了,你却依旧冷漠如初。苍天笑我,你也笑我,只因,我不肯退缩。/p
哀婉惆怅的曲子在他耳畔绕来绕去,像是一条柔滑的丝带,缠绕在他身上。曲调的忧伤,歌词的凄楚,化作冷雨,浇在他昏沉的头上,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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