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在过去,我看过了,家里没人,白天黑夜不明,电话不通,没水没电。” 钱云俏说道。
他们置身过去的时间线上,根本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想要出去,看似无望。
眼前之重,先要为齐暄疗伤。
钱云俏拿来家用的医药箱,罗赛翻找后,取出剪刀和消毒药水,准备为齐暄取出子弹。
“你去找把镊子,还有毛巾。”罗赛对钱云俏说道。
与此同时,齐梅等人去房里找寻食物,大家要在钱家安营扎寨,不知何时能出去,没有食物补给,怕是撑不了多久。
齐暄紧咬牙关,目光涣散,有些支撑不住。他接过齐梅递来的一瓶罐头,喝了口糖水。
没有麻药,取子弹的过程必定疼痛难熬。罗赛十分担心,说道:“你什么也不要想,挺过去就好了。”
齐暄点点头,将毛巾塞入口中,准备迎接剧痛的洗礼。他看了看罗赛,眼中柔光闪动,像是在求助,亦像是在倾诉衷肠。这目光叫罗赛拿着药瓶的手忍不住发抖。
齐梅别过脸,无法直视这揪心的场面。
在场的各位看官,尽量说些轻松的话题,试图营造一种惬意的氛围,缓解每个人脸上,越发深重的紧张之色。
罗赛为齐暄解开衬衫,盯住肩头的枪眼,下不去手。
“我来吧,这个我有经验。”赵应同说着,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开始操作。
就在镊子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齐暄疼得一把抓住罗赛的胳膊。罗赛顺势将他揽入怀中,让他的头抵在自己胸前,在他耳畔柔声抚慰:“心怀开心往事,疼痛转瞬即逝。”
这是秦晓环经常唱的一首歌的歌词,听罗赛念起,仿若秦晓环动听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钱云俏看到罗赛和齐暄如此亲密,愣在一旁,神情落寞。齐梅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赵应同动作麻利,子弹取出,众人都松了口气。
“你们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各自休息,在妖云和许欢颜没来找麻烦前,都想想应对之策。”齐正缓缓说道,靠在沙发中闭目养神。
钱语桥心情不佳,自顾自去了画室。
罗赛见齐暄伤势稳定,已无大碍,于是对大家说起中秋之夜的真相。说道钱语桥图谋不轨、心机深重,钱云俏想要为父亲辩护,话到嘴边,又咽了口去。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别人听来也是在狡辩。
如果不进到时空迷宫之中,谁也不会料到钱语桥会是间接害死罗迎新等人的帮凶。萦绕在齐家老小心头的谜题,总算得到了解答。
斯人已逝,往事不堪回首,恩怨情仇,牵牵连连,忽明忽暗,揪着人心,任凭谁,都很难释然。齐正听后,睁开眼,视线落在罗赛身上,劝他要放下仇恨,不可纠结于苦难中让自己受折磨。万事因果,皆有定数,太过执着,只能使自己陷入泥潭,难以脱身。
罗赛心明眼亮,想到父亲和母亲已在天上相遇,心里倍感温暖。
“钱语桥并非存心害人,命运使然,怨天怨地,不如以慈悲心宽恕他,同时,也是饶过了自己。”齐正说完,闭目静心,不再言语。
而齐梅对自己的老师失望至极,爱憎交织,忍不住去画室找钱语桥谈一谈。
一走进画室,往日回忆如开闸放水,止不住朝她奔涌而来。扭头瞧见墙上自己的水彩画像,激动之情更达顶峰。她对站在窗边的钱语桥,轻轻唤了一声:“老师!”
钱语桥没有转身,背对着她说道:“你看窗外乌云弥漫,就如同我们的一生,风风雨雨,酸甜苦辣,到头来,还是看不真切。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中秋夜发生了什么?”
“都知道了。”
“我一生除了书画,玄镜就是我最重的执念。多年来,渴望借玄镜之力,拥有长生之能。现在看来,长生不死,终究只是一场梦啊!”
齐梅面露哀伤,问了句:“既然你那么想得到玄镜,为什么拒绝我?得到我,你就可以离玄镜更近了,不是吗?”
“你以为我没想过?”钱语桥转身笑道:“我想过,但我不敢,我怕伤害你,耽误了你的一生!”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齐梅苦笑一声,叹气道。
“这辈子,我只对两个女人动了情,一个是李荷,另一个就是你。可惜啊,若是能早点遇到你,你我的人生轨迹,肯定会不同的。有时候我也会想一想,倘若当时我抛弃李荷,与你在一起,生活会不会比现在精彩得多呢?”
齐梅摇摇头,释然一笑:“历史已经铸就,还是留给后人品读吧。你我此生缘分浅薄,老天爷的安排,认命吧!”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多年来的情爱纠葛,现在看来,似水般清润淡然。时光流逝,换来如今的岁月静好,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另一边,罗赛抚齐暄到卧室休息。两人无言相望,齐暄虚弱地朝罗赛笑了笑,倾身向前,冰冷的唇在靠近罗赛时,猛然停了下来。他内心竟然生出些胆怯,害怕罗赛会拒绝他的吻。
罗赛见状,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他们激情四射,热烈相拥,像是多年不见,难掩重逢之喜。
钱云俏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你受了伤,应该抓紧时间休息。”她走到床边,看了看齐暄,又看了看罗赛:“我想和齐暄单独谈谈,麻烦你离开一会儿。”
罗赛笑了笑,起身走出房间。
“你没事吧?”齐暄看着钱云俏的侧颜,问了句。
钱云俏低下头,双手摆弄着衣服上的花饰,摇了摇头。
“你想说什么?”
“你和罗赛在神仙洞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钱云俏淡淡一笑,说道:“你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只是累了。”
齐暄皱起眉头,有些心慌:“这么说,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什么都知道。”
齐暄闭上眼,靠在床头上,心中五味杂陈。
“我爱你,所以我不甘心。我要成为你的妻子,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这个念头就产生了。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
钱云俏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谁又能体悟到她内心的酸楚?
“刚刚,我看见了未来。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我看见你和罗赛共处一室,老夫老妻似的,在一起亲热。”
齐暄听得此言,不禁睁开双眸。
“我当时就想,坚持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还是一场空,做不成你的妻子,还得看着你和别人甜甜蜜蜜。红婆说得对,你会伤了我的心。只是没想到,伤害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姑姑无法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实,虽然没与父亲谈过,但他再如何开明大度,估计在这件事上,也不会支持我的。所以,你还是他们理想的齐太太。”
“那你呢?你做好了娶我的准备吗?”
准备?想到姑姑早在几年前就做好了让他娶亲的准备,婚礼上要用到的东西,还有花费,随时拿的出来,如果他们说明天就举办婚礼,也不成问题。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进齐家的门。”齐暄重又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钱云俏并没觉得齐暄的笑是因为高兴,她将这一笑,理解为对现实的无奈。
“我们结婚后,我希望,你能与罗赛断绝来往,能做到吗?”
钱云俏眼见齐暄脸上的笑意褪去,不禁一阵心寒。这个要求看似无理,却也在情理之中。试想,哪有妻子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心里装着别人,更甚者,对方还是丈夫最好的朋友。见面在所难免,如果不让他们断绝关系,她岂能安心?
“婚后,我会对你好。但是,我不能保证,能不能做到不见他。但你放心,我有我的原则,绝不会背叛你。”
齐暄语气平和,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背叛?钱云俏心想,难道心的背叛就不叫背叛吗?你能做到洁身自好,却不能抹去对罗赛的眷恋,这种残忍,想想都让人心碎。
“其实,我也就是幻想一下。我看到未来,显然,你和罗赛没能分开。也就是说,我俩的婚姻,没能成形。我要嫁给你的心,迟早是要碎一地的。”钱云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齐叔叔和梅姨,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齐暄眨了眨昏昏欲睡的眼,说道:“既然是未来,就有很多种可能。或许,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而已。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这么悲观。不过,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心里有别人,我去和你父亲说,取消这门婚事。”
其实,真正悲观的人,恰恰是他自己。他自觉没有能力说服家人,也自觉他和罗赛的感情太过艰难,怕是走不到最后。而且以罗赛的婚恋悲观主义哲学,就算他不放手,罗赛也会主动让出位置,成全他和钱云俏看似圆满的婚姻。
钱云俏望着齐暄安然睡去,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未来,即是未知,只要她为之努力,成为齐太太,还是有可能的。
罗赛心事重重,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怀表,打开盖子一瞧,时针和分针都已止步不前。
赵应同正在和连小天分析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他们研究了许多种逃离方案,又都一一被他们自己否定。
打电话求助,电话不通,失败。
跑出去求助,时间迷宫混乱异常,随时都有迷失其中的可能,太过危险,否定。
向其他人求助,可惜没人能感知到他们这帮人的存在,失败。
去找妖云谈判,又担心妖云性情多变,一道闪电下来,怕是会成了第二个范离,否定。
他们甚至想到用自杀的方式,来结束生命,从而回到现实。可是这种糟糕透顶的计划,没人愿意尝试,失败。
园儿见他们出的馊主意,生气道: “这又不是在做梦,打你一下便会醒来。若说这一时间点是未来,虚无缥缈,可我们的生命是实实在在的,我们要是死了,难道就能在现实世界里活过来吗?要是这么说,范离也根本没死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应同不住地点头,被园儿怼的没有半点脾气。有病乱投医,他们也真是无计可施,才有了这个大脑洞。
齐老爷子忽然睁开眼,双目炯炯有神,对他们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听听,是否合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