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吓得魂飞魄散,傻了一样,愣怔半晌,方才想起来,一蹦而起,几道比他更快的身影,闪电般掠了过去。
文刀没想到,第一个踉踉跄跄飞跑过来的,竟然是——何雨燕!
她疯了吗?
看上去脚步踉踉跄跄,身子歪歪斜斜,好像随时都会自己将自己绊到在地。
然而,她偏偏就超过了所有的大男人,一马当先,跑了过来。
好像很不合理,但却是事实。
文刀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心头涌起了许多疑团。
“公子,你,你还活着?”
何雨燕跪坐在地上,没有任何顾忌地抱起刺猬一样的文刀一看,眼泪刷地一下流出来。
这话说的,老子怎么接呀?
文刀只好扶着额头,尽量躲闪着头顶滴答滴答下来的泪水,眼瞅着飞奔而来的李狗蛋,祈祷他狗日的再跑快些。
没想到,最后还是山娃子第一个跑了过来,往地上一跪,刚要说话,就被文刀指着远处骂了起来:
“跪什么跪,老子好好的,再说战斗结束了吗?还不去追,有几个土匪跑了,那边竹林,似乎还有一个红衣女人,本来一直远远观战,现在也跟着跑了,快去,快去!”
山娃子一听,起身飞奔而去。
文刀叹口气,追着屁股大喊道:
“马,老子专门给的战马,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李记刚要跑到,闻言一个转身,又折回去向马群跑去。
这时,李狗蛋也终于跑到,气踹嘘嘘地扑倒在地,紧张地看了看文刀,然后连连磕头:
“公子你杀了俺,你杀了俺吧!”
文刀浑身无力,只好骂道:
“老子杀你何用,是能当猪肉吃还是狗肉吃?还不快滚起来,把老子弄走!”
其实弄到哪里都是一地血腥,横尸遍野。
但无论如何,文刀是不能呆在这个地方了。他都不敢闭眼,更不敢去想,围着他的这一圈地方,他一个人到底杀了多少人。
而且他还有些后怕,不知道此后得多少天,他才能逐渐去掉自己这心里已经落下的阴影。
人类,相互残杀,只要不是嗜血如命的暴徒人渣,心理都会出点问题的。
在李狗蛋和几个亲卫的帮助下,文刀站起来,才发现不仅自己的亲卫全都围在了身边,就连那些感情还不是太深的杂役们,也都一脸关切地在边上瞅着。
那两个货呢?
只见此刻最让文刀不放心的张鼐,不知何时那个亮闪闪的手铐又出现在他的两个手腕上。
赵有田一脸傻笑,一只手抓着手铐,也正在勾着脖子看他。
文刀摇摇头,有些歉意地瞅瞅张鼐。
陈学濡连忙解释了一句:
“公子,刚才实在是乱套了,我怕出岔子,就又给他拷上了!”
文刀点点头,嘉许地看看陈学濡,随即尴尬地瞅着自己满身的“刺猬”笑道:
“都别干看着呀,你们哪个懂行,把这些东西给公子我弄下去?”
小脸一直吓得有些惨白的喻嘉言,这时赶紧上来阻拦道:
“使不得呀公子,此刻万万不可乱动手,须得找一静处,容我好好检视一番,再想法子把箭镞或锯或拔弄出来。”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附和:
“对对,公子,现在真的不能乱动,还是得听小郎中的。”
小郎中,嘿嘿,这一路没少人被他诊治过。还别说,这个小家伙看病功夫不比那些长胡子的差呐。
很快,亲卫们七手八脚,将文刀小心翼翼弄到了围墙内。
大车旁,正好有一间今天工匠们预先搭建出来的工棚,喻嘉言挑了几个力气大和机灵的亲卫,然后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不大功夫,李记、山娃子便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在他们身后,是七八个鼻青脸肿的土匪,还有一个黑暗中看着就身形十分婀娜的红衣女子。
此刻,文刀身上的箭镞,经过喻嘉言仔细检查,大多数都是插入到外套中的防弹衣极其细密的散气孔中,也就怪不得战斗中那么剧烈的动作,这些箭头都不自动脱落,以至于远远看上去十分吓人,但却是对文刀毫发无损。
这些箭簇,喻嘉言找来手劲大的亲卫,一一都剪去了箭羽部分。深入到里面的部分,却是没办法抠出来,只能天明了去镇上想想办法。
唯一比较棘手的,就是两条膀子上的箭镞,因为这是防弹衣最薄弱的地方,两个胳膊上,都有很多支箭头,直接钻入了肉里。
因为是文刀,喻嘉言所以没敢在晚上动手,坚持要等到天明去镇上再处置。
听到外面喊声,文刀也正好被众人摆弄来摆弄去的烦了,起身出了到处都在漏风的工棚,一钻去,目光正好对上红衣女子,那一双滴溜溜转着不停打量着里面情形的眸子。
冷不防看到文刀一头装出来,并且正好跟自己来了一个眼对眼,红衣女子猝不及防顿时弄了一个大红脸,但目光还是没有躲闪,迎着文刀与他对视起来。
哟呵,这女子敢跟男人对视,来大明这么多日子,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啊!
两人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对视着,直看得四周的亲卫们大眼瞪小眼,想笑又不敢笑,却又感觉味道怪怪的。
最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文刀,终究还是逼得红衣女子目光闪烁了一下,扭脸过去。
文刀也跟着笑了一下,开口道:
“你是何人,最好不要跟我说你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他才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被亲卫摁着跪在地上的七八个土匪。
红衣女子闻言,马上又将脸扭过来,眼里亮闪闪道: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而且你想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可是近日江湖传言中的那个郧阳府小公子,而且那么多弓箭手射你,你为什么不仅没死,看上去还一点事没有?”
“你一个俘虏,有资格对我发问吗——”
文刀嘲弄地看看红衣女子,忽然出其不意地撸起袖子亮出渗血的胳膊道:
“也罢,冲你能够说出知无不言这四个字,我给一份尊重与你。看清楚喽,我不是没有一点事,老子的胳膊被人射了,也会一样流血!”
顿了顿,他又一仰头道:
“至于我是谁嘛,你猜的没错,我正是你说的江湖那个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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