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再无仙人迹

015 仁者必尊,害者必死

    
    当天夜里,曹富贵扛着大半狐狸肉从密林深处从容的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的曹富贵扛着大半的狐狸肉,腰杆挺直,就犹如拎着一包干辣椒一样轻松。而他在吃过狐狸肉以后整个人的气质也在开始变化起来。狐族本来就是天生灵物,得天地造化,天生就是一副俊俏面孔。
    在走了一段时间,曹富贵终于走上了大路,路面在皎洁的月光下变得雪白如镜。
    就这样,曹富贵的身影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的向着城门口走去,他心里的方向是城北的王家私宅。
    ……
    城北一处庞大住宅中,一个身着棕色衣裳的儒雅少年手捧着一卷厚厚的书端坐在摆满各种书籍的房间里面。少年看起来十二三岁,刀削的面庞,剑铸的眉毛,在通明的烛光中显得十分坚毅。
    少年所处的房间很是寂静,不光他的房间寂静,就是他所在的整个住宅显得很是寂静无声,就连仆人帮工都见不到几个人。
    书房里面,坐在书桌前的少年翻过手里书卷的最后一页,然后轻轻的放下书,两只手缓缓抬可起来,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大概过了几分钟,儒雅少年站起身向着窗边走去,轻轻的推开窗子。随后静静地看着窗外,时而抬头看看月亮高挂的天空。
    从背面看,少年年纪看起来不大,身材却是修长。
    这少年正是王大富唯一的独子王海生,而这比较起城中其他的住宅安静无比的住宅正是王大富的住宅。不过有一点让人奇怪的是住宅端庄大气的门匾上却是“董府”二字。
    这王海生平常也化名董海生,王大富化名董金泉。所以董府不多的下人都只知道主人家姓董,是一个外来客商移居在此,其他一无所知。
    你道这董府为何不叫张府、李府或者说陈府。原来是那王大富在贫贱的时候娶了一董姓妻子,妻子温柔和顺甚是贤惠,虽不识几个字却比起一般富家千金小姐远远优秀,就是用乌鸦和凤凰来比喻也不为过。只是这董氏为王大富诞下一子以后,不知何时留下隐疾,后又隐疾复发最终不治弃世而去。
    这王海生从小有父无母,常常被玩伴讥笑欺辱,再加上随着父亲移居此县以后父亲又经常忙于公事赚取家用不能常伴左右,使得他不得不快速成熟成长,整日与书为伴,以琴棋书画为朋,以天文地理为友。
    就在两天前,王海生忽然心绪不宁眉头急跳,后面更是无故吐血。这让从小没有生过多少病的他更是心惊胆战,只有心中紧紧的牵挂着外出公干的父亲的身影不断浮现在他心里。
    他有些预感,却又不敢也不愿意去多想。
    因为,父亲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小的时候,母亲去世,王海生就和王大富相依为命各处奔走。当王大富进山砍柴的时候会把王海生用旧布匹做成一个兜挂在脖子上。
    后来,王海生一天天长大,有时候没有了吃的粮食,王大富会把仅剩的一口粮食给王海生吃,自己就去水井边不断地喝水维持体力。
    ……
    一连两天心绪不宁,让王海生不得不把心思沉入到书房的书中,逼迫自己静下心来。
    “父亲,你一定没事儿的。”王海生久久的站在窗前嘴里喃喃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老人在明晃晃的月光下颤巍巍的走向王海生的书房,在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少爷。”苍老的声音飘进书房。
    “什么事李爷爷?”王海生的声音有些稚嫩,但很坚定。
    “少爷,门口有个人敲门,说是找少爷您。”
    “哦,那叫他进来客厅吧,我马上就出来。”
    “可是……”
    被称作李爷爷的佝偻老人吞吞吐吐,王海生有些不耐,提高声音道:“可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少爷,那人不像个大富大贵之人……”
    “李爷爷,人不可貌相,而且富贵这种东西并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王海生打断道。
    “不是,少爷,主要是那人腰间还揣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肩上扛着大半边被剥了皮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肉。此人如此怪异,我怕是强人凶汉,所以没有让他进来。”
    “此人如此怪异,倒让我多了几分好奇。你去把他带进来吧,这城中治安还是过得去,就算是强人凶汉也不敢太过放肆。”
    “好,我这就去。”
    老人嘴里的“强人凶汉”不是别人,正是那曹富贵,曹富贵用一些银钱递交给城门口的兵士,进城以后一路向着城北而来。那城北的军士并不知道这狐狸肉有多好,在他们眼中更喜欢那几个亮闪闪的银钱。
    到得董宅大厅上的时候,一个儒雅的棕色长衣少年出现在他的眼前,少年走路如风,不急不慢,心里不住道好一个妙人儿。
    曹富贵心想,生子要能如此心足也。
    “听李爷爷说你找我?”
    刚到大厅,王海生让老人沏茶待客,随后问道。
    “是的,你父亲让我来寻你。”
    “什么,我父亲?”王海生全身一抖,脚步往前跨了一步。
    “对,你父亲。”
    “我父亲在哪里?”王海生赶紧追问道。
    “他,他已经过世了。”
    “不可能,我父亲怎么会过世的,你骗人。你这贼人,莫不是想要来我府上骗取一些银两。李爷爷,李爷爷,你赶紧去报官。”王海生激动的拳头紧紧捏着,声音有些沙哑。
    “你这贼人,为何欺辱我家少爷。”说着老人猛的向着曹富贵冲过来。
    “我是来报信的,并不是你们所说的贼人。”曹富贵努力克制自己,提高声音说道。
    这个时候,王海生渐渐平静下来,在他感知中眼前的汉子说的可能是真的。他一下子,跌坐在座椅上。
    缓了缓,王海生问道:“我父亲是怎么走的,他离开家里的时候身体都那么硬朗,并没有什么病症。”
    这个时候,曹富贵闭口不言,只是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佝偻老人。
    “他是我们家的管家,你放心说吧。”
    但曹富贵还是闭口不言,这个时候老人赶紧告辞离去。
    想要知道父亲情况的王海生并没有阻拦。待得老人走了出去以后,曹富贵才走近前来,把扛着的狐狸肉放下,凑近王海生小声细说起来。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曹富贵从怀中内衣里面拿出一个浸着血渍的破布还有破布中包裹的发簪递到王海生的身前。
    王海生接过东西一看,登时嚎啕大哭不止。
    哭了很长时间,王海生擦干眼泪才走到门口抬头呼叫道:“李爷爷,你进来一下。”
    “少爷,有什么事吩咐?”
    “这个叔叔一路劳累,你去收拾一间房间让他休息一下。安排好以后也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是,少爷。”
    王海生转身向着外面走去,走过几个长廊,再次走到书房里面,随后坐在书桌旁呆坐许久。
    在月亮坠落西山的时候,王海生长长呼吸了一口气站了起身,再次拿起书桌上的破布看了起来:“生儿,为父对不起你,不能够陪着你成长了。这是为父最后给你说的一些话,你一定紧紧记下。为父这次去执行了一个特殊的任务,成功了也算是失败了。为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就是你,只有你好,为父才能安然离去。这个曹叔叔值得相信,你把家里的房产变卖了,随后跟随这个曹叔叔远走他乡,我已经和他商量好,让你认他作父。你要好好听你以后得父亲的话,好好活下去。切记,书房里的书一定要常读,那本《一剑苍穹》非常值得看。”
    “放心吧父亲,孩儿一定谨记你的话。”
    王海生放下破布,随后站了起来,再次走向窗边,看向深邃的夜空。
    “父亲,你应该已经变作了天上的某颗星星看着我吧!”王海生轻轻说道。
    “不对”王海生猛的转身,向着书桌走去,一把抓起书桌上的破布看了起来,重点看向最后一行:切记,书房里的书一定要常读,那本《一剑苍穹》非常值得看。
    “那本一剑苍穹,一剑苍穹。”
    王海生连忙去书架上寻找起来,最后在书的角落里面找到了那本名叫《一剑苍穹》的书。王海生迫不及待的打开,把书从头到尾快速翻了一遍,发现什么都没有出现。
    “什么也没有啊!父亲那么强调这本书是要表达什么意思?”王海生疑惑的喃喃自语。
    随后王海生继续翻动起来,甚至拿着书一角抖动,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难道是父亲让我多读这本书,难道让我以后学武?可是也不对啊,父亲平生都是叫我多读书学文的,不可能最后主意又变了。”
    “那到底是想让我知道什么呢?”王海生皱着眉头。
    王海生把书放在书桌上,紧紧的盯着封面,好似想要看出一朵花来一样。
    随后,王海生又捧起那本《一剑苍穹》逐页开始随意翻起来,翻着翻着,突然,一丝异样出现在王海生的眼中。
    只见在一页书中,王海生的父亲王大富以前作过标记——有一行字中的几个字被用笔圈了起来。
    王海生在翻了翻书的其他页,确定整本书只有这一页有标记以后,王海生仔细看了过去。
    只见被圈起来的有这么几个字:若所行仁义,必尊;若所行不义,必杀。
    看到这里,王海生眼睛精光一闪,脑海轰鸣。他不知道父亲要提示我什么,却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尊和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王海生眼里一直闪烁不停,呼吸有些急促。随后想了想,猛然抬头。
    “莫非,父亲说的是刚刚那个自称曹富贵的人?难道他的意思是,如果那个自称曹富贵的人对“不义”那我就杀了他,对“仁义”我就尊敬他,真的认他作父亲?”
    王海生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看书架后面的一处墙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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