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秦文谦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话,一直都是心里烦躁,却又无可奈何的话,那么,跟着墨先生一家家寻访,聆听着墨先生和老人孩童的对话,了解这个古代时空普通老百姓的真实生活,这让一直烦躁的秦文谦心里渐渐踏实下来,格格不入的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听的入神,慢慢与这个世界融合,或许某一天等他猛然回想,他已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异世来客,而成为这个世界的土著了,当然,这还需要时间。
当再次和一位老者交谈完之后,墨先生带着秦文谦和林孝志出了深巷,看了看头上的太阳,却不想此时已是到了正午了,太阳炙烤着大地。
墨先生负手道:“回去吧,明天到郊外农田看看。”
然后,不等秦文谦和林孝志应声,他就走入了街道的人群中,往林府的方向而去。
见状,秦文谦和林孝志对视一眼,自是忙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秦文谦抽空低声询问林孝志道:“林兄,这样的课业,你们以前一般要持续多少天?”
林孝志听问,挑了挑眉头,没有回答秦文谦,反问道:“秦兄心中是否有些不耐了?认为这墨先生做的事情很奇怪,很莫名其妙,也没有什么用处?”
“林兄怎么会这么问?我又如何会这么想?”秦文谦面露惊讶道,“这世上有人关心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不管他是官员,还是何人,这都是普通老百姓之福啊,我为此感到庆幸,如何会觉得心中不耐呢?”
“哈哈哈!”林孝志大笑,对秦文谦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果然,秦兄非凡人,那志向也不只是说说而已,不瞒秦兄说,刚开始跟着先生深入市井时,我先是觉得有趣,后来又渐渐不耐了,但是压着心中的不耐,一直咬牙坚持着跟着先生学习,这才渐入佳境了,慢慢理解了先生做的事情和想法。”
“嗯!”秦文谦点头附和道,“一件让人不耐的事情坚持做下去,最后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秦兄这话说的对!”林孝志笑道,“先生的用意其实很简单,第一天观察百姓日用之物的价格,第二天深入市井了解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甚至了解他们的大概收入支出,第三天去县城郊外的田地里帮老农做活,与老农交谈收成,第四天再次总结此次的民生调查,从其中分析我们想要得到的结果,所以秦兄,我们这样的课业要持续四天左右,第四天之后,先生才会开始教我们别的。”
“原来如此!”秦文谦点头表示明白了。
林孝志又笑道:“秦兄别忙着点头,我还没说完呢,我告诉你,这样的课业啊,每一两个月,先生就要进行一次,了解当下世情。”
秦文谦闻言,面露沉吟,突然他问道:“那林兄,先生了解世情之后,他又会怎么做呢?难道只是了解,却从未有何行动吗?”
“怎么会?”林孝志摇了摇头,失笑道,“先生自是有所动作的,若是世情艰难,他会让我把林家经营的各家店铺的东西降价出售,当然价格也是十分合理的,既让普通老百姓能够接受,自家店铺还是有所盈利,不会出现亏损的情况,我觉得先生这样做是最好不过了。”
“还有,他每一次课业之后,见到了哪些极为困难的百姓,回去之后他都会把这些人的情况一一记下来,等课业结束后,就把这些东西交给我,让我暗中帮他们度过难关。”
“比如,哪一家因为家中有病人,没钱抓药,先生就会让我吩咐仆人抓几副药送去。”
“又比如,哪一家有孤寡老人无人照看,先生也会吩咐我让人多加看顾一点,甚至有时候先生会自己前去给这些孤寡老人挑水,打扫房间的。”
他说的滔滔不绝,秦文谦听着却是越听越沉默了,不可否认,墨先生不仅仅是一个有着坚定信念的墨者,他还是一个慈善家,或者说他在做这些慈善时,就是在践行着他的信念,他心中的道义。
一路上从林孝志那儿听了很多墨先生做的好事,等回到了林府,墨先生把他们叫进了书房,铺开纸张,拿起毛笔就把今日的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了下来,然后也把那些过的极为困难的人家也是记录了下来。
最后,他搁下了毛笔,对林孝志道:“等会儿你把这些东西拿去看看,吩咐人去做吧!”
“是,先生,弟子明白!”林孝志躬身应道。
墨先生点了点头,又道:“你们去用午膳,孝志下午来书房念你的四书五经吧,你不是今年秋后想要上京科考吗?那就不能总耽误课业,该学还是要学的。”
这话一出,林孝志羞愧的满脸通红,低头道:“孝志也是不得已,请先生体谅!”
墨先生摇了摇头,叹道:“我何曾怪罪你了?孔儒当道,这世道如此,你也无法!”
“弟子惭愧!”林孝志躬身施礼道。
墨先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于是,秦文谦和林孝志躬身出了书房,而林孝志又邀请秦文谦一起用午膳,秦文谦自是没有拒绝,和林孝志一起去了客厅里。
此时客厅的桌上已是摆上了七八道菜肴,香喷喷的米饭,碗筷也是摆放好了,于是林孝志请秦文谦坐下,二人一起用饭。
用完午膳之后,仆人又是上了茶,那林孝志抿了一口茶水,突然叹道:“秦兄,先生只怕对我失望至极了!”
“哦?”秦文谦心里念头急转,就明白了林孝志这话的意思了,不过是他还要走孔儒之道考科举,而不可能跟随着墨先生践行墨家教义罢了,他这才如此说。
林孝志继续道:“也是我辜负了先生三年的教导之恩,可是我也是无奈,家母对我期盼甚高,一直盼我金榜题名,让她扬眉吐气呢,我又如何能够让她失望呢?”
秦文谦默然,端着茶杯,抿着茶水,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林孝志又道:“家母的养育之恩,孝志实在不敢忘,也不能忘,所以只能顺着家母的意思,研读《四书五经》,考科举了,确实是辜负了先生的一片苦心教导了,这让我心里惭愧,很是难受,唉!”
听着林孝志这话,又看着他面露苦涩,唉声叹气的样子,秦文谦心中微动,突然道:“我有一主意,林兄可愿一听?”
“哦?秦兄有什么主意?”林孝志有些微惊讶地问道。
秦文谦笑了笑,目光闪了闪,道:“林兄,墨先生需要的或许不是一个传人,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让他实践墨家教义的地方,这天下孔儒当道,完全没有墨家生存的土壤,这才是墨先生最大的遗憾,如果林兄能够找到一个地方让墨先生践行墨家教义,弥补墨先生的遗憾,林兄心中的愧疚岂不是能少了些许?如此一来也不辜负墨先生三年的教导之恩啊!”
林孝志闻言,顿时坐直了身体思考了片刻,他抚掌道:“秦兄说的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是,先生需要的是践行墨家教义,播撒墨家之法,而不是我这样一个不肖弟子的追随,可是这样一个地方又到哪里可寻呢?”
秦文谦微微一笑,图穷匕现道:“林兄,平安小镇岂不是最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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