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笑道:“孙权若要兴兵,必得域内清平,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从没有过局势动荡、盗贼横行仍励兵秣马、四处征讨的。元龙兄可上书丞相,暗中资助江东之山越,不时在后方袭扰。孙权必焦头烂额,哪敢再兴兵犯境呢。”
陈登听了哈哈大笑,举起茶杯,“崇如,为兄谢你了。”
刘墉也端起杯来,轻轻一碰,诚恳道:“元龙兄,你我联手,可取长补短,相得益彰啊。”陈登也是会心一笑。
大事俱已,两人顿时一阵轻松。陈登笑问道:“崇如既说是来答谢为兄,怎么没携夫人前来?”
刘墉轻叹一声道:“事出有因啊。原本打算是先到柴桑去见孙权,最后再到元龙兄这儿的。哪知临出行前又出了件急事……”又将皖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想不到崇如又成全了一桩姻缘。”陈登一阵感叹,又道,“这几天为兄就陪你玩耍几日。”
过了三日,陈登亲送刘墉及小乔、周仓等人至匡倚,再乘船过长江到江东的丹徒,也就是后世的镇江,接着沿长江而上,过秣陵,向鄱阳进发。
这一路刘墉一行也是走走停停,率性而为,或是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或是欣赏沿途的名胜古迹,或是品尝各地的美味珍馐……极是娱心悦目、悠然自得。
这一日问得村民,前面十多里便是鄱阳湖了,又问周瑜的水寨,答曰便在湖的对面,若是走陆路需绕行豫章(今南昌),要多好几百里;若乘船过湖,则近得多。小乔从没见过大湖,听说鄱阳湖竟如此巨大,嚷着便要先去。刘墉对小乔极是纵容,无奈只得问明码头所在,将队伍分成两拨,一拨由周仓带队去雇船并先做准备,自己则陪着小乔去看湖。
小乔兴奋异常,催马急急而行,刘墉不敢怠慢,一甩马鞭紧紧跟随,李贵则带着几个精悍的兵士远远地在后面护卫着。此时正是春意融融,两边皆是树木撒绿,野花吐芳,草丛间彩蝶飞舞,枝头上鸟儿鸣唱,纵马穿行在这如诗如画的田野之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习习的微风,何等的舒爽、何等的惬意。
骑行了一阵,远远便有一道白线窜入眼帘,小乔一拉马缰,手一指兴奋地问道:“姊夫,你看,那里就是湖吧?”
刘墉也停下脚步,手搭在额头凝神看了一阵,笑道:“没错。你看水天一色,那就是鄱阳湖了。”
小乔更是激动,鞭子一甩,那马便奋起四蹄,风驰电掣般窜了出去。刘墉微微一笑,摇摇头,打马跟了上去。渐渐地,那条白线越来越宽,越来越亮。及至近前,小乔勒马伫立,大声欢呼起来,只见眼前是一个偌大无比的湖泊,虽是风和日丽,江面上仍是白浪滚滚,大大小小的渔船穿梭其中,随波荡漾,便如一片片飘零的树叶。
小乔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刘墉的手中,自己提着裙摆,紧走几步,上到湖边的山石上,举目一眺,只见远处群山叠障,若隐若现,根本看不清离得有多少距离。
“没想到鄱阳湖这么大啊。”小乔感叹一声。其实,汉代的鄱阳湖远没有现在这么辽阔,不过也是气势磅礴,一望无际。
“这个也算大?”刘墉轻轻一笑道,“小妹,你若是看到大海就不会这样说了。”
“大海?”小乔一呆,又问道,“姊夫,大海比这个湖要大多少?”
“这可不好说。”刘墉略略一想,答道,“姊夫打个比方吧。就好比一粒砂土与一座高山相比。”
“大海有那么大?”小乔秀美绝伦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又期许地道,“姊夫,等你大事忙完,你带我去看看大海好么?嗯,还要带上姐姐们,我们都去,你说好不好?”
刘墉一愣,这可说不好,一是前途难测,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能得空停歇下来啊,何况小乔嫁与周瑜后又怎么能和自己一家共游大海呢?除非将周瑜也收为己用。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刘墉一阵踌躇,却又不忍伤她的心,只好道:“好啊。到时我们大家一起去,谁也不准落下。”
小乔却似没有听见,怔怔地看着江面,不知在想着什么。刘墉不觉有些奇怪,侧目而视,只见小乔身穿浅蓝色坠地百褶如意长裙,上身是对襟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腰间用一块淡兰色帛带系扎,外罩白色云纹披风,头上挽着双髻,簪着宝蓝点翠珠钗,一头青丝散披在双肩上,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艳丽不可方物。江风吹过,青丝飘逸,轻纱飞舞,飘飘然如仙女凌波而去,不由一呆。
小乔仍头也不回,问道:“姊夫,你觉得倩儿美么?”
“美!”刘墉脱口而出,猛然惊醒过来,我这样看太也失态,顿时红晕上脸,定了定神又叹道,“这世上我就没看到几个有倩儿这么美的人儿。”
“没几个?姊夫,看来你见过的美人不少嘛。你不怕我告诉姐姐去。”小乔捂着嘴,“咯咯”一阵娇笑。
刘墉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又没做坏事,我怕什么。”
“姊夫,若论容貌,我在你见过的女子中能排第几啊?”
刘墉摇摇头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哪里说得准。”
小乔娇嗔道:“什么萝卜、青菜的?姊夫,你说得真难听!我又没问别人,我是问你,你是怎么看的?”
“原来是问我啊。”刘墉似乎现在才醒悟过来,想了想才道,“如果是我来看的话,倩儿可以排第一。”
“第一?”小乔窝起小嘴,诧异道,“那姐姐呢?还有貂蝉姐姐呢?”
“你们三人都不相上下,没什么分别。”刘墉忙答道,心中加了一句,其实甄宓也差不多,不过不能说出来,否则这小妮子又要刨根问底,穷追不舍了。
“姊夫,你可真是滴水不漏啊。既奉承了我,也不得罪两位姐姐。”小乔明艳动人的脸上满是笑意,语气却充满了调侃。
“你看你,姊夫说假话你会说我骗你,说实话你又不相信。”
“我信……”小乔拉长了声音,未了又加了一句,“我信你才奇怪呢!”说完,又是“咯咯”一阵娇笑,
“爱信不信!”刘墉鼻子里轻哼一声,看了看天色,又道,“小妹,江边风大,你又刚骑马出了汗,咱们还是去码头吧。”
“姊夫你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凉了。”小乔双手抱肩,打了个冷颤。刘墉忙跳下马来,扶着小乔的手,将她从石头上接了下来,又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给她戴上一顶宽檐垂纱斗笠。刘墉向稍远处的李贵等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起上路。
等到了码头,周仓早已安排妥当,刘墉一见,忍不住喝了声采。原来周仓竟雇了一艘硕大的楼船。中国古代的造船水平相当高,春秋时期吴楚争霸时便造出了可载上千人的楼船,到三国时期,大的楼船可达十层,能载三千人。这一艘虽也属楼船,因只是客船,比战船要小许多,船楼也只有两层。
周仓不无遗憾地说道:“公子,你没看到刚才还有艘更大更长的船开出去了,有五层高呢。可惜别人先雇去的。”
刘墉笑道:“我们这才几个人哟,那么大的岂不是太浪费了?还有,越高的船重心也越高,稳定性差,遇到大的风浪更容易倾覆,这艘最合适了。”周仓见刘墉很是满意地一通夸奖,咧开大嘴一阵憨笑。
“公子真是内行,说得极是。”旁边有人说道。
刘墉扭头过去,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人笑容可掬,拱手而立。那人身材瘦弱、皮肤黝黑、脸上皱纹密布,衣着不甚华丽,却极是整洁。
“老丈是?”刘墉微一拱手。
“不敢,公子客气了。”那人急忙回礼道,“在下是这艘船的梢公。”
“原来是东家,可要麻烦你了,多谢,多谢。”刘墉拱手道。
那人顿时一阵惶恐,双手直摇,说道:“公子叫错了,小老二只是替东家跑跑腿,管一管行船之事罢了,可当不起啊。”
小乔一听,“扑哧”一笑,刘墉说错话正不好意思,听她这一笑更是脸红,不过他现在的脸皮可是厚了不少,装着没听见又说道:“老丈这一路要照顾我们这一行人的吃喝……”
周仓在一旁插话道:“公子,咱们不仅要在船上吃喝,还要在船上睡觉呢。”
“睡觉?这不是才到未时吗?”刘墉不解地问。
“是这样,公子!”那梢公轻咳一声,解释道,“公子要到周都督的水寨,这路程可不近。加之今日江风偏小,帆难张开,若现在行船,恐怕到入夜也只能走上一半……”
“我明白了。夜间行航不太安全,是不是,老丈?”
“正是。”那梢公点点头,又陪笑道,“若是天上有月亮、星辰还可辨明方向;若是不巧遇到阴天周围漆黑一片,则只能闷头乱窜了。况且公子别看这时湖面波涛不兴,说不得什么时候又是汹涌起伏,而且何处是急流、何处有漩涡,哪里有礁石,根本就看不清。所以,只能请公子一行先在船上将就一夜,明日一早咱们再起锚出港如何?”
刘墉这时才反应过来,汉代的船上还没有配备辨别方向的罗盘,只能看天导航,便点点头,说道:“我懂了。这样说来,咱们大家要待在一起一天一夜了?太少麻烦你们了。在下先行谢过!”说着,拱手深施一礼。
那梢公见刘墉衣着华丽、举止不凡,带的女眷虽看不清相貌,却也是身段窈窕,风姿卓绝;从人又孔武有力,想着身份自是不凡,却没料到这位公子却极是谦逊多礼,一时感动莫明,连连拱手道:“公子出手大方,已让小老儿感激不尽,如此多礼,可折杀小老儿了。”
“老丈不必如此。”刘墉微微一笑,又问道,“老丈,不知这船上的房间可够?”
“公子且放宽心。这船上房间颇多,住公子一行绰绰有余。”那梢公笑容满面,继续说道,“马匹可关在一层后舱;随行可住前舱;公子与夫人则住二层的上房。”
小乔身子一颤,“啊”了一声。刘墉脸一红,忙道:“老丈,这是我家小妹,可别乱说。”
“公子,小老二眼瞎了,你别见怪。”那梢公连连拱手道歉道。
“不知者不怪。”刘墉大度地摆了摆手,又问道,“二楼只有一间上房?”
“不是,不是……”那梢公急忙说道,“二层有四间上房。”
“够了!”刘墉一笑,又问周仓道,“还有两间,你和李贵也上来住吧。”
“俺们才不来呢。”周仓摆手道,“俺们几个人晚上要一起吃酒赌钱,兄弟你来不来?”
“算了,你们玩。我可没那爱好!”刘墉一笑,又问那梢公道,“老丈,船上可有洗浴的地方?”
“公子,每间上房里都有浴桶,刚才这位大爷早就吩咐过,热水已经预备好了的。”那梢公答道,又用手一指周仓。
“周大哥,你这事办得不错。”刘墉在周仓的肩上轻轻一拍,又对小乔道,“小妹,我先上楼看看。”扭过头来又对那梢公道:“老丈费心了。”
那梢公见刘墉与周仓两人之间的称呼甚是奇怪,不过听得出来这位贵公子为人极是随和,容易伺候,心中也是大喜,便右手一伸,弯腰说道:“公子,请随小老儿来。”
二楼的上房令人眼前一亮,这是一室两间的套房,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个小客厅,设施极是齐全,梳妆台、铜镜应有尽有,甚至还焚着檀香,备有围棋、古琴、笔墨等物,更重要的是布置清雅、整洁,让人为之一爽。两个军士抬着装有小乔衣物、首饰的木厢放在外厅便退下楼去。不一会儿,船工又陆续进来,将热水倒满浴桶后,也施礼退出。
刘墉在楼上转了一圈,见再无旁人,便和那梢公也下了楼,对小乔一点头,轻声道:“小妹,你可以上去了。”小乔答应一声,弯腰提着裙摆,小心地上楼去了。
“公子还满意么?”那梢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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