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河握住我的手走到客厅,琴和安迪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我们的眼眶浮肿,还笑着说要一起回去。
我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向琴他们道别,只记得夏河的手握得紧实,不肯放开。
我也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跟夏河一起回到他的新家,以看新房子当借口,一路上我们奔跑过去,月光迤逦在湿润的草地上,替我们照亮回去的路。
在视线不佳漆黑的夜里,我只知道,他在身旁,一切足矣。
睁开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沉睡的脸,五官在印象中那么的熟悉,清晨的光线透了进来,看得更加清晰,他的鼻息在耳边咻咻作响。
小木屋内还存有一点点的木头削削的味道,少许的煤炭炉便能让房间温暖许多,订制双人的床比先前的大许多,也是用实木打造的,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串松果,还记得那是夏河送给我的。
一样是单薄的棉被,可是有他在,什么都变得不一样。
他挪了挪鼻子,有了感应似的睁开眼,我闭眼假装睡觉,他像得了一件宝贝似的把我重新拦在怀里,在我的额头上方轻轻的吻了吻,我又睁开眼,两人满足的微笑。
“还走吗?”他轻柔的问。
“不走了。”
听到我的答案他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我有个地方想去,你陪我吗?”
我们如同情侣般走在熟悉的小径上,一前一后追逐打闹,走到墓地旁我刻意放慢脚步,不自觉神色严肃,夏河察觉到我的不同也收敛脸上表情,庄严的跟我一起往里走,找到瑟西的墓碑,我吃了一惊,这个位置原本是琴的墓碑,现在让人填满了,世事让人意想不到的很多,空出来一个窟窿,还是会有人填上去的。
浅白色的大理石刻上她的名字,石头上粗糙而简单典雅,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剩下来。
泥土还是深褐色刚翻过的痕迹,特别容易长出一些杂草,我一边替她整理一边跟夏河说了一点她的故事,她没有我幸运,也有一个心爱的人在远方,不知道为什么留在古堡?临走前,她的红白手链在我兜里,我拿了出来,原本想埋在土里还给她,想到山的一头有人等着她,便先暂时替她保管。
约莫不知道多久,我站起来,对着山的另外一头发愣,只见群山环绕、山上柳绿花红,我问:“越过那座山难道没有捷径吗?”
“没有,只能沿着小径蜿蜒上去,运气好的话不会遇到山猪。”
他刚说完,我瞄了他一眼,意思是上次我们运气很差了?
“不过现在千万别去。”他说。
“为什么?”
“春天要到了,天气一暖和,冬天找不到食物吃的山猪特别的饥渴,春天刚好是山猪交配的季节,又特别的凶猛。”
“你不是对山猪很有办法的吗?还用鱼叉杀死了山猪。”
夏河摇摇手说:“没有,那不过是凑巧,我这辈子也没有如此的好运气,下次再遇见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走运。”
“行了!行了!我不打歪主意。”我挥挥手,想起上次的九死一生,转头发现他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起昨天走的匆忙,包袱都还搁在小房间,对他说:“我还有东西在琴家,先去收拾一下,不要再麻烦她了。”
“我晚点过去。”夏河脸色突然一阵潮红,肯定是想起昨晚的事,我们在他们夫妻俩面前又哭又笑的,琴和安迪脸上的神情一下子紧张一下子放松,真不知道拿我们怎么办?现在去不知道如何坦然的面对琴。
“你去哪?”
“我去海边找安迪。”
“你没穿潜水衣。”我提醒他。
“看看而已。”
跟他分别之后,我独自一人走回小木屋,从远处看到巴顿出来,他的头低低的,好像没有看到我,等到他走远,我才举步走进小木屋。
“琴。”
“你来了!”她惊喜的欢迎,把刚才在厨房洗好的杯子拿了出来,替我倒上茶水。
“巴顿刚才来过?”
“对。”她倒完茶之后,坐在我的对面,正色说:“杀害小贩、伊莲的凶手已经承认他的罪行,明天送到伊甸国审判,按照他们的法律来看,死刑肯定逃不掉。”
“谁呢?”我好奇的问。
“听说是二夫人的亲弟弟库瓦,原本二夫人也牵连其中,为了不牵连二夫人,他把犯案的经过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二夫人贝琪呢?”
“巴顿只有提到她弟弟库瓦的名字。”琴回答。
我能够理解为什么贝琪会留在古堡,也许是因为缇娜和达伦向冷岩求情,既然我不在古堡,她威胁不到我的性命,也就没有其他理由让她走,不过,贝琪为了自己,还是会暗中对缇娜下毒手,只要她怀不上孩子,过了十几二十年,孩子长大,这座岛就必须改弦易主。
如果冷岩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倒也不难理解,最令我不解的是,先前我已经跟缇娜表明贝琪有可能是害她没有孩子的主凶,可见她并不把我说的放在心上,若是缇娜向冷岩请求,就未必是为了她自己,而是想与我较劲,只要他坚持把贝琪送走,代表他心里多过于我,若是贝琪让她留了下来,冷岩的心依旧是在她身上。
不过在我看来并不是,这么多亲人的请求,即便是铁打的心,肯定会心软的,尤其在我与他相处之后,才慢慢的揭开他内心的其中一个部分。
“想什么呢?”琴发觉我不大对劲问道。
我沉默不语,既然不住在古堡内,他们之间的恩怨对于我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也没有必要在琴面前仔细的说一遍,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的看她,问:“上一次拜托你验尸,怎么就变出这样的办法,差一点让我想不到法子。”
“你是说宣纸的事吗?”她笑着解释:“我是这么想的,你在古堡有求于我,肯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何况巴顿跟朱利安都跟我说了,古堡有人想把罪强加于你,我能不谨慎一点吗?”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调了包的东西,后来仔细想想,宣纸也只有你有,其他人是不会有的。”
“聪明如你,我是刻意留下我们记忆中所知道,让他们想不到猜不着。”
“你这一招,让他们真的误以为我是女巫了。”
“是吗?我觉得挺好用的。”
说完我们都笑了,两人许久没有如此的谈笑而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开心,又害怕是短暂的。
她收起笑容,若有所思的低头思考。
“怎么了?”我问。
“你还走吗?”
让她一问,感觉到脖子一阵潮红,头脑发烫的很。
“是因为夏河的关系?”琴低头用手托起茶杯喝茶,双眼沿着杯缘看我。
“刚回来,我还以为他有人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对她坦白也无所谓。
琴会心一笑,说:“原来如此,还以为你在古堡受了什么委屈,不肯告诉我。”
我笑说:“没有,他对我很好。”
“你的事,夏河大致都跟我说了。”我惶惶的望着她,当时是为了改变她的命运过来,这样的事对谁说谁都不信,不过,他们是生活在我周遭的人,对于事情发生的经过有些微的感触,加上夏河亲口叙述,若非是真的相信,否则一定把我当成妖言惑众的女巫。
琴安静端庄的神情间带点激动,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们俩知道我的秘密,她说:“不管是不是真的为了我来到这里,若一切都是神的安排?事情都结束这么久,接下来应该要为了你自己打算打算。”
“我明白你的意思。”
“当时你一走,把夏河的魂都给带走了,他说还打算盖房子跟你一起过日子的,我只能告诉他,要不先盖房子等你回来,你不知道他很开心,还真的找安迪一起商量此事,后来听说冷岩喜欢你,他私底下找过我很多次,当时也不知道你的心意只能安慰他。”琴说完转了一个神色说:“安迪也真是的,知道他难过还落井下石,不停的制造机会给米亚。”
“夏河呢?他说什么吗?”
“或许他心里是知道的,一直没有表态。”
“我以为他会跟米亚在一起。”我低声像是对自己说,不自觉鼻头一酸。
“能见到你跟夏河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不过,你真的不走了吗?”
“不走了,看你的样子好像我还会走。”我笑了出来。
“我担心你还有其他的地方想去。”
“没有,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来到这里,不过既然给我的使命已经达成,也走不了,干脆暂时在这里过下去。”我的语气中充满无奈。
“你还有想做的事吗?”琴说到一半紧紧搭在我的手上说:“千万别再让他伤心了。”
“你放心,我真的不走了。”我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笑容,说道:“不过你得要给我好好的补一下,在这里做的家务可是我从来没有学过的。”
“这有什么问题。”琴满足的扬起嘴角,我喝完杯中的花茶,发现杯子虽然不比古堡的好,也是一款精美的瓷器,堪比当时伊莲送的那款。
琴见我们的杯底空了,重新替我们添了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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