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后面是一片空旷的院子,有干草扎起来的草堆,准备要给牛羊吃的,栅栏再过去是深不见底的林木,安迪和夏河停在干草堆旁。
“有没有见到?”我问。
“这个,像不像是一颗头?”夏河捡起草堆上捆成球的形状问道。
“有一点。”安迪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球形的草堆不容易散开,一定是有人刻意制成而为之。
琴喘着气四处张望,发现栅栏外有一缕白色的青烟在林木间隐约可见,她越过栅栏跑过去把它捡起来,用手指仔细的在上面婆娑判断,开口说:“是纺纱,一般是做窗帘用的。”
“是谁在这大半夜恶作剧?”安迪的话语刚落,主屋前传来一群人的尖叫,我们赶紧跑回去。
居民们的视线全部落在夜空的一个点上方,一团淡白色的影子如同薄雾般没入远方的林木间,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看见而惊呼大叫。
“是鬼魂!”其中一个居民大喊:“是伊莲的鬼魂。”
众人吓得紧紧缩成一团,安迪不信邪,他推开栅栏,往林木的方向跑过去。
夏河拔腿要走时,珍珍忽然间冒了出来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哭道:“怕死我了。”
我原本要迈开脚步跟安迪走的,见到这样的情况顿时愣在原地。
夏河的手高举在空中,深怕触碰到她,这样一来,她抱得更紧了。
众人有一半的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我不能发脾气。
“你,你别。”夏河吓得才说出这几句话,不停的往后退,他们差点要一起往后跌。
我斜眼瞪他,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样的事只能靠他一个人解决,眼不见为净,直接掉头跟上安迪的脚步。
琴在前方不远处,朱红色的纱裙在夜空中飘扬,最后停在一根约略两人的手才能环抱的树干前方,安迪也在。
他们同时往上看,浓浓乌云遮住了月亮,黯淡的月色中有一根银丝在空中闪烁,在他们眼前的林木上有一个白色的纺纱挂在上头,被那根银丝缠住了。
“那是什么?”我问。
安迪一手抱住树干,直接往上一蹬,身子轻盈的向上走,不一会儿将上头的纺纱取下,交给琴,她用手的指腹摸了摸,说:“跟刚刚的一样。”
“是同一个人。”安迪回答。
“这根银线是用来做什么的?”我问。
“是新绑上去,银线还是光滑没有灰尘。”安迪从树上跳下来,手掌在胸前拍了拍,推测:“对方肯定这里的地形了若指掌。”
在浓密的林木,透过月光流泻在泥地上新长出来的嫩芽绿叶都像是鬼魅般锐利的双眼,在树丛间来回不定的蛰伏,空气分外清晰,绿茵成荫,吸收周围能量,鲜绿的叶在夜间吐纳喘息。
树林间偶有一阵阴风窜过,偌大的叶面在黑幕中摇摇摆摆,黑影从这里一下子跳到了另外一处阴影下的躲避,轻盈的不着痕迹。
我们惊觉的四处张望,什么也没见着。
“回去吧!”琴恢复温柔的口吻,似乎对于这类的恶作剧毫不在意。
“不找了吗?”我对此发出些微的犹豫和疑问。
琴对安迪使了眼色说:“很晚了,先让大家回去休息吧!”
他们转变的太快,我还来不及反应,夏河正好跑过来,从他匆忙的神色似乎刚脱离苦海,他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走吧!”琴一边朝着夏河刚才来时的路径,一边拍着他的肩膀说话。
“啊!”他吃了一惊,不情愿的看我。
“我跟夏河直接回家,就不过去了。”我说。
“回去小心。”琴也只是稍微提醒,并没有太多的叮咛。
回去的路上,我不停的思考,刚才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吗?
“汪萍,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夏河一路上见我不语,跳到我面前问。
我抬起头问:“什么?”
“明明是她扑上来的,并不是我自愿的。”他着急的想解释。
“我没想到你如此受人欢迎。”我哼的一声,把头一瞥。
“刚才在众人面前我已经向她清清楚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心急的不得了,我笑说:“行了,我是知道的。”
走了几步,越想越不对劲,停下来问:“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类似像银线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很像是坚固不会轻易断裂的东西,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发亮。”
“钓鱼线吗?”他一说,我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有一点像是那样的东西,可是很长很长。”我双手张开比划。
“应该是钓鱼线没错,不过已经很久人没有用过,先前是看过一次。”
“谁有那样的东西?”
“伊莲的丈夫,当初他来这座岛,一直制作新的钓鱼竿和渔网要卖给附近的居民,可是没有人买账,一来是他的价钱不菲,二来抓到太多的鱼还要想办法自己卖出去,岛上的居民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这些事。”
“他后来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耸肩说:“听说是把钓鱼竿和渔网卖给其他岛上的居民,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所以鱼线也只有在现在的珍珍家才找得到?”我低头思忖,不过珍珍这次主动邀请岛上的居民过去,不可能会拆自己的台,最有可能的是…。
顿时,我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终于知道琴和安迪想要隐瞒的是什么。
隔天上午,我跟夏河准备一起到岸边,他抓鱼,我去市集,经过琴的小木屋时,围了不少的居民,都要排到门口,我们好奇的过去。
“自从她回来,这里接二连三发生奇怪的事,说不定那些鬼怪就是她带来的。”
“是呀!”居民们纷纷赞同。
“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昨晚她也跟我们一样受到邀请,我们都见到她,怎么可能是她在背后装神弄鬼!”
“说不定她的出现带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要不你说说,昨晚你们跑到半山腰,怎么只见你们回来,她呢?她去哪里了?”
“她跟夏河回家去了。”
“回家,我看没那么简单。”
“你们想想,汪萍若是女巫,你们亲眼见过她害人了吗?还有,上一次的事,你们差点害死了她。”琴义正言辞的对屋内的人大喊,此起彼落的讨论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人敢再开口说话。
夏河这时推开纱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我们的身上,刚才在背后说闲话的人此时沉默不语,琴身旁有一个人哭得更大声,珍珍脂粉未施,泪眼汪汪的睫毛正对着夏河一闪一闪的。
“如果不是她,一定是伊莲的鬼魂在作祟。”其中一个居民喃喃自语,这样的借口对他们来说或许可以安慰到他们昨晚见到的鬼魂。
“凶手已经抓到,古堡的主人将他绳之以法,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伊莲在九泉之下也能得到安息。”琴极力想安抚这群躁动的居民。
“可是…昨晚见到又是什么呢?”刚有一个居民提出疑问,所有人低头交头接耳。
“琴,你一定要替我想想法子,我再也不敢住在那栋房子。”珍珍泪眼婆娑的捂住脸,害怕的浑身发抖。
“既然是伊莲的鬼魂,肯定是墓地不干净。”
“最近岛上不太平,或许跟这有关联。”
“可是,那是死人住的地方,平时谁敢过去?”
居民们谈论到墓地又是一阵的害怕,他们边说边双手在手臂上搓揉,像是要抚平皮肤上的疙瘩。
“若是有鬼魂害怕的人镇住可好?”
“是呀!可是,谁呢?”
“这座岛没有女巫,对哪些鬼魂有法子吗?”
“古堡的主人平时最讨厌女巫的,现在到哪去找一个来?”
“我去。”他们的讨论到一半,我站出来说话,所有人都带着敬畏的目光看我。
“汪萍,你…。”夏河急于开口,让我阻止,我说:“你们不是害怕墓地吗?我去,不过我不知道以我这样的法力,能不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不管有没有用,肯定是比我们常人还强上几倍,你们说是不是?”终于有人开口肯定我说的话,居民们听闻这个方法似乎可行,点头如捣蒜。
琴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怕我是被迫的,我只微微的点头。
“你们都散了吧!我还得工作呢?”琴挥挥手,无力的打开门。
“琴,我知道还是你有法子。”珍珍抓住琴的手感激流涕,她素颜的模样比化妆的时候好看多了。
“你该感谢的是汪萍,不是我。”
“我…。”
“我还有事,你请回吧!晚点再来好吗?”不等珍珍回答,琴直接把她推到门外。
“刚才你不应该答应的。”夏河见屋内只有我们几人,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没看到他们怕成这样吗?不过是到墓地走几圈,我也没做亏心事,不碍事。”如果带上白色珍珠手环就是女巫,那就是我的命运,今后成为这座岛的守墓人,也是逃不掉的。
“你可是我的妻子,不是女巫。”他再一次强调。
“谁说女巫就不能成为你的妻子!”夏河以为我要反悔,听见我说的噤口不语,我推他到门口说:“好了!反正没事,多一件差事也不错,快去抓鱼,晚点我做点好吃的给你。”
屋内只剩下两人,琴到厨房泡上一壶花茶,不疾不徐的走到我对面,替我倒上热水,她心有灵犀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我端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她回答:“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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