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卦

    
    采薇也没想到，老祖宗今天会这样做。
    刚才她是被老祖宗临时拉来的，她甚至事先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如果在她知道老祖宗要做这件事儿，至少会劝阻一下。
    实际上，老祖宗一下手就除掉了郭镰和刘华波的做法，采薇也不赞成。
    即使要除掉他们，现在也还不是时候，只要留着他们跟周夫人当面对质，周夫人的事儿就好解决。然后机密一些，悄悄地除掉他们。
    现在消息已经泄露出去，周夫人这边必定有所准备，转移赃物，不让别人抓到自己的把柄。
    现在看来，老祖宗还是过于自信，以为仅仅凭着自己的权威，就能降服周夫人。
    她没想到的是，周夫人现在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必定殊死反抗。加上周望山和秦夫人护短，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现在，老祖宗找不到证据，自己反倒处于被动之中。
    “老太君，你拿不出凭据来，我可就要把姑娘领回去了。你们要想有个说法，就到周府去吧。我们走”。
    周望山一挥手，就要离去。
    就在此时，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
    “慢着”。
    慕容采薇说话了。
    周望山停住，看着采薇，见只是个小姑娘，觉得跟她说话有失自己的身份，就给秦夫人使了个眼色。
    秦夫人立刻明白了夫君的意思。
    “刚才是你在说话么”？
    直视着采薇。
    “对，是我在说话”。
    秦夫人转向了老祖宗。
    “老太君，我记得贵府还是多少有些规矩的，什么时候，一个晚辈都能跟长辈这样说话了”？
    “秦夫人，有理不在年高，你不是要个交代么？现在我就给你个交代”。
    “二丫头住口，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啦”？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也不敢说话的慕容硅，此时说话了。
    “二丫头，此事跟你无关，有什么事儿有我担着呢”。
    老祖宗也想安慰一下采薇。
    采薇不理慕容硅和老祖宗，走近了秦夫人跟前。
    “秦夫人，刚才你说要个交代，我就给你个交代。你不是说没有凭据么，此刻我就给你拿出凭据来”。
    “哈哈哈，一个小丫头，竟敢大言不惭，好啊，你倒是拿出凭据来啊”。
    “你等着，马上就拿出来了。宋福，找个镐头来，把这里刨开”。
    采薇走到刚才周夫人倒在地上的地方，用脚点着。
    只见周夫人，脸刷地一下就白了，身子也颤抖起来。
    不过，她还不认输。
    “二丫头，你要造反么，竟然敢刨我家的地板，你知道这地板多少钱么”？
    “伯母，不管多少钱，刨了我给你安新的。那些字画就藏在这里，你以为真的就会瞒过别人吗”？
    “你胡说，血口喷人。不准刨”。
    周夫人又开始撒泼了，哪里还有一点儿贵妇人的样子。
    “二丫头，你眼里还有你这个大伯么？我家的地板你都敢刨了，还不如把我家的房子给拆了呢”。
    “大伯，难道你不想了解这件事儿么？若是这里没有字画，不就证明伯母是清白的吗？难道你也害怕”？
    “我怕什么”？
    慕容硅嘟囔了一句，不再说话。
    “老祖宗，我敢保证，那些字画就在这里。现在就要你一句话，刨还是不刨”？
    “刨”！
    老祖宗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此刻也就只有赌一下了。
    “不能刨”。
    周夫人又出来阻挡，脸上已经冒出汗来。
    “大媳妇儿，你是心里害怕了吧”？
    老祖宗冷笑一声。
    “宋福，宋禄，还等什么”？
    宋禄急忙跑出去，没多久就拿来一把镐头。看看老祖宗，举起镐头刨了下去。
    一下，两下……。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块地方。
    地板只是一层，没几下，地板就松动了。
    宋禄把镐头伸进地板一撬，一块木板掀开。
    “老祖宗，里面似乎真的有东西啊”。
    宋禄说道。
    “把板子都撬开”。
    宋禄又撬开几块木板，下面露出一块红绸，平摊在地上。
    宋福蹲下，把红绸拿出来，放到边上的地板上，掀开红绸，里面露出一摞字画来。
    一张一张拿开，一一摆在地上，一共十张。
    屋里鸦雀无声，周望山和秦夫人无力地坐在炕檐上。周夫人腿一软，瘫坐在地板上。
    老祖宗拿起一张字画。
    “两位亲家，这幅《空雨山水图》，你们不陌生吧？我记得你们前年来的时候，我还拿给你们看过”。
    “这幅《夜宴图》，你们也见过吧。这幅黄象声的狂草，你们也见过吧。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我今天找你们来，若是没有凭据，敢这样当面跟你们摊牌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以为就这点伎俩，就能瞒得过我么”？
    “哼，要说这些字画，虽然值几个钱。但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便是没有这些玩意儿，我家也不至于就过不下去”。
    “你实在喜欢，就跟我要了，我还能不给你们？我还能活几年？这些东西早晚还不是你们的”？
    “偷点儿字画也就罢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杀了蒹葭。蒹葭再不好，也是我慕容家的血脉，罪不至死”。
    “杀了蒹葭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嫁祸给采薇？死了一个还不够，你们还想再害死我一个孙女。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你们不就是要我给你们个交代么，现在我给你们交代了。不过，我交代完了，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了呢”？
    “嘿嘿嘿，老太君息怒，刚才是我们不对。还请屏退众人，这件事儿，我们好好合计一下。毕竟是亲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秦夫人一脸媚笑，过来殷勤地扶着老祖宗坐下。
    “对对对，老太君息怒，身体要紧，你消消气。此时咱们慢慢商议，慢慢商议”。
    “好啊，你们都下去吧”。
    老祖宗挥挥手，众人出去，屋里只留下了老祖宗、秦夫人和周望山三人。
    采薇退出来，牡丹凑到了跟前。
    “二小姐，今天多亏你啦，你是怎么知道字画在那里的”？
    “我掐算出来的”。
    “好，既然二小姐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唉，牡丹啊，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真的是掐算出来的啊。
    采薇之所以确定字画在那里，是用梅花易数加上九宫八卦推算出来的。
    当时宋福和宋禄搜查的时候，采薇就知道，他们找不到字画。
    周夫人再傻，也不会叫人就那么容易把字画找到，一定会藏在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
    此前孙嬷嬷曾经跟张老妈子说过，周夫人的屋里换过地板，今天采薇来一看，这几块地板也确实比其他的地板新，于是就起卦推算，结果果然就是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