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清洁手记

    
    林可人点了点头。眼中水波流转：“是我啊，大哥。”
    “为什么到这里来？”舟言问道：“怎么进来的？裴景琅在哪里？”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
    林可人还没答，又有几人向舟言走来，要与他寒暄。
    舟言瞥见，不得已离开。
    “不要乱走，我待会儿来找你。”舟言说着转头，脸上带笑向其他人走去。
    他的眼睛在房间里搜寻舟元祎，却并未看到他。
    离七点还差五分钟，舟言提前示意人关闭灯光，站上了最前方的横幅旁。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快些解决，否则又会生出新的事端。
    在这聚光灯的照耀下，舟元祎从人群中走了上来，他朝众人点头致意，开口说道：
    “谢谢诸位今天能来到这里。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我们中的很多人已经知道，今天过后世界将会发生一次前所未有的巨变，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人类拥有上万年的历史，在这时间长河当中，我们不断地做出选择，直立行动，燃烧火，使用工具，从聚落到城镇再到社会，我们认为自己拥有一切，也能创造一切，陨石会让恐龙毁灭，但也无法让人类消失。这是我们顽强生命力的体现，也是我们不断发明进取的结果。在这自然的演化当中，战争改变格局，使人分分合合，而僵尸病毒的出现，让全人类第一次明白了恐惧的含义。在荧幕上的成为现实，幻想中的出现在眼前，我们划分区域，建造高墙，把我们隔离起来。在这看似安稳的生活中，我们失去了自由，直到一年前的以诺事件，正如我们所知，混血出现了。他们同人类一样，他们本是人类，但被新进化的病毒感染，无法被治疗。这些混血被人类隔离，被当成实验对象，他们拥有人类的思想，人类的外形，人类的生活习惯，却无法和人类，和我们一样安稳地生活。在这一年当中，我们和混血不断产生冲突，双方都损失惨重。我深感痛心，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不管是人类还是混血，都是在为安稳的生活而战！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液，一个却将自己困在牢笼当中，另一个却渴望牢笼。这不公平！混血本就是人类，混血通过自制能控制自己的本能，他们能和人类和平共处，他们就是我们。所以我们要打破这个牢笼，打破我们之间的隔阂。在今后漫长的岁月当中，我们将要共同生活。很多年以后，我们的祖祖辈辈们都会知道，在我们这一代，混乱的世界得到了永久的和平，所有人都得到了他们真正的自由！”
    舟元祎的简短演讲得到了热烈的掌声。
    他接着说道：“我的父亲舟赓安致力于对混血的了解已有多年，舟家的养子如今正是混血的领袖。他已经来到这里，和我共同签署将成为我们这个时代转折点的和平条约。”
    接着，人群自动分开，从大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他身材挺拔，面庞清俊，目不斜视地走向最前方。
    有人将一张桌子搬上了正中央，舟言将文件放在上面，把笔分别递给李裕文和舟元祎。
    李裕文从舟言手中接过了笔，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分别签好一份，互相交换。
    此时场中寂静，在一个角落当中，有人小声说了一句：“林可人，动手。”
    于是在众人静止屏息的时刻，唯有一人迈开脚步，不断穿过人群，走到了闪光灯下。
    台上几人一齐抬头。
    在那灯光当中站着一身黑裙的女性，黑色披散在身后，身材纤细曼妙，模样精致可爱。
    她怔怔地看着台上几人
    “我向大家介绍。”舟元祎手上的笔停下了，立刻开口说道：“这是舟家的养女，林可人。你们或许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她的祖父林丼原、我的父亲舟赓安和一位叫做裴媛的女士共同研究僵尸病毒已有多年。我很自豪地告诉大家，我身旁这三人共同在舟家长大，有着兄妹一般的感情。可人，到这里吧。”
    女性弯下腰，像是要行礼，却是掀起了裙子，从脚踝处拿出什么，抬手对准了前方。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
    ——林可人手中拿着一把枪，保险栓已在刚才打开。
    此刻场中两旁维护秩序的卫兵也同时举起枪对准了她
    “等等！”舟言通过耳麦指示道，绕过桌子走到前方。
    “可人，你要做什么？”他轻声问道。
    林可人还未答话，她身后已有一人上前，从背后发起突袭，要将她制服。
    然而她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回身抬腿一踢让那人弯下腰来，同时用手肘从上往下重击背部。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就被这样轻松击倒。
    她回头再次用枪对准了李裕文的脑袋。
    “杀了李裕文。”她轻声说道，像是在回答舟言的问题，又像是在重复一个指令
    “可人？”李裕文的眼睛微微睁大：“你要杀了我吗？”
    尽管他的语气中带着惊讶，神情还是那样温柔。
    “杀了李裕文。”她重复了一遍。
    “是因为爷爷吗？”李裕文问道：“对不起，可人，我愿意死在你的枪下。”
    “杀了李裕文。”她又重复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
    “可人，你冷静一点。”舟言示意其他人一起上前。
    此时舟元祎忽然开口道：“林可人——”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她手上的枪就被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
    李裕文一动不动，一旁的舟言朝李裕文扑了上去，舟元祎一挥手，所有卫兵都一齐冲向了林可人，要将她压倒在地。
    场面一片混乱，一个士兵飞了出去。
    林可人一拳将他打了出去，同时对付着其他扑上来的人，动作有些摇晃。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好像是从其他地方突然跳到了这里，就被莫名围攻了。
    困惑之中，林可人回头，瞬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李裕文。
    他倒在舟言怀中，额头上流出了蓝血，子弹正中眉心。舟言正在吼着他的名字。
    “二哥？”林可人突然浑身冰凉，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手中的枪，左手抹过枪口，竟然有些一丝发热。
    李裕文的眼睛没有闭上，而是看着虚空中的一处，林可人发愣时已不自觉地要跑过去，却见舟言抬头。
    那双常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冰冷地盯着她，沉声吼道：“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