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风离开了华郁,满面愁容地看了一眼熟悉的院子,四散了家里的猫,他没有行李,连心都留在了这个小城中。
不知道去哪,没有归处,居无定所。他走到一处教堂前,前面都是些难民,相互依偎,教堂的牧师为这些难民提供了简单的住所,让他们可以暂时休息,而这些难民脸上的幸福感是徐小风久久未见的。
一个小女孩拿着半个干面包走到一个蜷缩着的人身边“爹,你赶紧吃一口。”
那男人干瘦的手接过面包掰了小小地一块,放到嘴里,揉揉小女孩的头“娃仔,你吃吧,爹饱了。”
……
在这里停留了许久,徐小风见到了很多因为饥饿而死去的人们,每当这个时候牧师都会默默感慨,“愿主保佑。”
后来军队来了,占了这个地方杀死了牧师。难民们四散逃离,徐小风跟着人群离开。
步履蹒跚,每个难民脸上都是苦悲,徐小风淡漠地看着这些人,独自一人离开。翻过了山脉,一条乡道上,迎面走过三五个人,他们衣衫褴褛,面容却是红光满面,走进的一位中年人看见徐小风慌忙拉住了他“小伙子,是不是和村里人走散了,不要再往前面走了,前面都是土匪,我们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徐小风轻轻点头,并未言语,不过他决定跟着这几个人走。中年人很是高兴,因为路上多一个青壮年就多一份安全。
一路上徐小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几人都以为他是哑巴也并未在意。天黑几人投奔到一户人家,那几个人将那户人全部杀死,霸占了他的房子。
等到中年人要找徐小风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徐小风的身影。
……
徐小风独自一人走了,天上的月亮很亮,将路照的清楚。前方的野狗听见人走了过来,呲牙咧嘴地看着他。徐小风眼睛盯着它却看见它一旁咬烂的尸体,绕道一旁,走远了。
过了几天,徐小风才见到人烟,在一个村子的深处,这里有一座寺庙,庙是破庙,连牌匾都没有了。挑水的老和尚看见了他,叫道“施主,吃过饭再走吧。”
徐小风点点头,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饭菜的味道了,进了寺院,院里搭着灶,十几个难民将为数不多的米分出更少的倒在锅里,活着菜叶子煮着吃。
徐小风分到了一碗,食物一点也不好吃,但周围的人却笑着大口大口地将稀饭喝完,老和尚将煮沸的热水倒在徐小风碗里,道“喝点,热乎热乎,天灾人祸的免不了的,想开些。”
徐小风点点头,手里暖暖的,这座寺院成了他短暂的住所,每天醒了可以听得老和尚站在屋外念经,难民们开始出去寻找食物,为首的男人告诉徐小风“只要能吃就行。”
可是当这里再也没有食物的时候,难民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只剩下老和尚和他。
老和尚依旧有力,但徐小风看得出来老和尚离死不远了,他说道“我看的出你丢了魂,可是我帮不了你,只说一句事在人为。”
徐小风点点头,离开了寺院。
几天过去了,头顶天上时不时有飞机飞过,不知飞向那里,再次遇到的人带着徐小风朝一列火车上走去,火车开动,上面集满了人,徐小风趴在车厢上,周围有好多人同他一样,大家脸上露出笑容,因为能坐上火车的都是上辈子积了德的人。火车在嘶鸣中开动,开到一个能让人安居的地方。
徐小风望向周围的人,听他们议论着局势。好几天没合眼的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慢慢停下,徐小风被周围的轰叫声吵醒,睁开眼睛,前面的铁路上修建工事,火车已经无法行进,工事里传来声音“别往前了,前面是战区,回去吧。”
火车上的人乱成一团,他们都是从战区逃出来的,可是没想到心中的安居地也是战区。徐小风走下火车,头顶再度传来飞机的轰鸣声,紧接着工事里就传来激烈的枪声。头顶的飞机不甘示弱,子弹从天而降,扫射下来。
徐小风赶忙钻进火车的车底,却见不少人倒下,四周立马传来哭喊声,人们顾不上别人四散而逃,飞机声音略过,很快再度传来,几枚炮从天而降,无差别攻击着下面的人。
工事里,难民中,炮弹碎渣所溅处就会有人倒下。
……
等徐小风从火车下爬出来时,人们哭喊着寻找亲人。他淡漠看着血迹从脚下流淌,抬脚离开。
天气渐渐转凉,徐小风穿着死人的衣服缓慢地走在林间的小路上,整个人同环境格格不入,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父亲被炸死了,之后就一直和徐小风相跟。早已熟悉了身旁这位哑巴大人的小孩也渐渐变得不爱说话了。
他们穿过林子,巧的是不远处有一群难民正在行走,两人默默地跟在后面。
马车上坐着一个小女孩,探出脑袋看向男孩问道“嗨,你从哪里来?”
男孩摇摇头,女孩继续道“你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你真的是哑巴呀,你好可怜,比我还可怜。”
“你怎么过来的,不冷吗?”
周围的人注意过来,看向男孩,徐小风淡漠地看着,伸手将男孩抱上了马车。女孩闪动大眼看向男孩。
男孩说话了“你不要我了吗?”
徐小风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着人群离开。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习惯独自,不需要别人关心也不想关心别人,路过的就是路过。
又是几日过去,天上飘雪,一夜过去,整个世界都变成白色,徐小风身上又添了几件衣服,经过的路上也有许多冻死的人,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庆幸还活着。徐小风沿着路走着,对面一行骑马的人,他抬头望去,前面的人,让他久久平静的心泛起一丝波澜。
马上的黄盖伦注意到路边独自行走的徐小风,奇怪他只有一个人,勒住骏马,喝问道“嗨,哪里来的?”
徐小风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摇摇头,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再度离去。黄盖伦疑惑正要再问时,身旁一人阻拦“团长,队伍集合,咱们耽搁不得,若是你怀疑他,我开枪杀了?”
黄盖伦摇摇头,挥动马绳,一行人快速离开。
徐小风淡漠地看着离去的黄盖伦,俯下身子用雪插在脸上,冰冷的感觉过去是火辣辣的热。
“该回去了。”他自语道。走过大江南北,原来身处的小城就是世外桃源,走了一路后方才看清,眼前人不珍惜说不定哪天就生死两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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