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未满

    
    第二天早上十点钟，拉尔森按约定准时到白亘下榻的酒店找他。
    “事情解决了。”白亘吃了个煎蛋、喝了口燕麦粥后，对拉尔森说道。
    这是最常见的美式早餐食物，即使在这家五星宾馆的自助早餐里也有。
    “我怎么能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拉尔森问道。
    “你今天就可以通知莱纳公司施工队重新动工，如果有事，可以来找我。”白亘回答道。
    “从通知到重新动工需要点时间，而且在不能验证真的完美解决的情况下让施工队重新施工，我风险很大。”拉尔森摇头。
    “我只是一个警察局长，承受不住莱纳公司这种庞然大物施加的压力。”
    “看来莱纳公司对奥林匹亚市政界的渗透不小。”白亘瞥了拉尔森一眼。
    解释拉尔森的话很简单——奥林匹亚市城市警察局长由市长提名，然后由市议会通过。而拉尔森的任期就要到了，若想继续坐在这个位置，或者走得更高，必须需要市长和议会议员们的支持。
    而拉尔森说他承受不住拉尔莱纳公司的压力，说明莱纳公司对现任市长和议员们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足以决定一个警察局长的去留和人选。
    而这一点从议员们、市长公布的竞选资金来源也可以看出。
    莱纳公司属于双面下注类型，对奥林匹亚市的共和党与民主党议员都有不小的资金支持，因此不管是哪个党派胜任市长、取得议会优势，莱纳公司都拥有巨大的政治影响力。
    “你可以让你手下这几天晚上去旧址值班，如果问题没解决，我相信他们一个晚上都呆不下去。”
    “唔……也行。”拉尔森点头。
    “我这几天不会离开奥林匹亚市，可以等你确定事情是否完全解决，所以你不用着急。只是，我希望你或莱纳公司别耍花样。”拉尔森面无表情地看着拉尔森说道。
    “耍花样……”拉尔森眼角一跳，白亘那双沉静淡漠的漂亮眼睛盯着他发毛。
    “我既然可以解决麻烦，就可以制造更大的麻烦。”白亘靠近拉尔森，盯着他继续道：“若真到那一步，你们谁也别想指望，梵蒂冈也不会为你们出头。”
    拉尔森一窒，他知道白亘并非虚言。只是有些事，他知道严重性，其他人也许不会当回事。
    “我一定向莱纳公司转达你的意思。”拉尔森立马回答道，
    “这就是你的事了，我只关心五百万美金何时到手。”白亘耸耸肩，吃了块培根。
    “白先生希望何时能拿到这笔钱？”
    “最多半个月，就算有特殊情况，不能超过一个月。”白亘说道。
    “明白。”拉尔森点头，“另外，我想问个和这件事无关的问题。”
    “问吧。”
    “请问您和梵蒂冈……到底是何关系？”
    这个问题困扰拉尔森很长时间，很多迹象表明，白亘和梵蒂冈地关系非同寻常。一方面梵蒂冈对白亘非常信任，另一方面，白亘似乎对梵蒂冈也有不小的影响力。
    “哼……”白亘一笑，“我说我和教皇是朋友，你信么？”
    ……
    和拉尔森结束会面后，白亘回到房间中，稍作修整，重新出门，准备好好游览一下这座城市。
    白亘并非第一次来奥林匹亚，他在哈佛读博时交往的前女友，就住在奥林匹亚，他不止一次和他前女友来这座城市。
    至于这次白亘留在奥林匹亚市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前女友。白亘离开哈佛时两人就分了，而且他对这段感情也没有什么留恋。
    准确说，他从最开始就对前女友没什么特别感情，只是为了体验恋爱经历而已。
    而他选择在奥林匹亚市留几天的原因，是要给想“拜访”他家的人一个机会。
    另一边，西雅图市。
    罗伯特沉默地看着这幢给人莫名压抑和不适的巨大哥特式别墅，陷入沉思。
    一天前他接到委托，要从这幢别墅中盗取一副油画。在经过一顿口水战后，双方敲定最终委托价格——订金五千美元，事成之后再给一万五千美金。
    他是专门干这行的，有技术有实力，只是从不接危险的大单，所以这个价格在业内看不算高，但在他看来已经不错了。
    从接到委托到实施盗窃，需要准备过程——收集信息、制定计划、准备工具，确保万无一失且无后顾之忧后，才能动手。
    这个过程往往需要至少一个星期，而且有时为了等待合适时机，可能要花费一个月甚至更多的时间。
    然而这次，罗伯特不打算浪费太多时间。一方面是别墅主人离开，屋中空无一人，非常适合下手。另一方面，则是根据初步调查，这个房子没什么安全或警报设施，大大降低行动难度。
    不过这两点反而也引起罗伯特的怀疑。
    根据经验，如此大的别墅，肯定会长期雇人打扫、对花园整理维护，然而这幢别墅别说佣人，连再常见不过的报警设备都没有。
    这一度让罗伯特怀疑，别墅中暗藏更加先进的安全系统，但他查询别墅的用电情况后，没未发现异常。
    而且在别墅周围绕了几圈，用各种仪器远距离检查后，他也没发现什么迹象表明这幢别墅有安全系统。
    最终，罗伯特决定再观察一天，如果确定没问题，他就明晚动手。
    只是罗伯特心中隐隐不安，这幢别墅总给他莫名的压抑，让他萌生退却。
    然而对金钱的渴望战胜了不安，毕竟两万美金，这个数目顶得上大部分美国人大半年的工资。
    要知道美国家庭收入中位数也只有六万美元，他这一笔就抵得上美国大部分家庭四个月的收入。
    对富豪来说这不过九牛一毛，然而对出身贫穷的罗伯特来说，哪怕现在已经小有积蓄，这依旧是一笔巨款。
    又做了一整天的功课，罗伯特对别墅反复考察，制订了几套缜密的计划和备用方案，然后静心等待实际来临。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人看得一清二楚。
    夜晚，白亘站在酒店房中的窗边，从三十五层俯视奥林匹亚市的夜景。而他瞳孔倒映出的却不是五光十色的都市百态，而是正在检查行动计划的罗伯特！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要强闯我家偷东西。”白亘轻笑，“希望你明天玩得愉快。”
    此时集中精神进行最后工作的罗伯特猛地一颤，一股恶寒遍布全身，刚才一瞬，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盯上了，不寒而栗。
    ……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间就来到白亘离开西雅图的第三天晚上，也是罗伯特准备动手的时刻。
    夜晚十点，大街上空无一人，庄严而诡异的别墅静立于黑幕之中，无比慑人。
    一个黑色人影从别墅外墙偷偷翻进，脚步轻灵，奔向别墅。
    正是罗伯特。
    他穿着黑色特制紧身衣，戴着只露出眼睛、嘴巴和耳朵的黑色蒙面罩，眼睛上还架着一个护目镜。
    这个护目镜有夜视功能，还能探测红外线和热源分布。
    此外，他还背着一个黑色行军包，里面装着多种工具，以应付各种情况。
    别墅一层的门窗都已锁起，所以罗伯特利用墙上不规则部分爬上二楼，从二楼一扇只关上纱窗的窗户翻进别墅。
    一翻进别墅，罗伯特立刻趴在地上，静静等了三分钟，确定没有异常，他才慢慢站起，蹑手蹑脚地摸索。
    因为护目镜的功劳，罗伯特既没打开灯，也没使用手电筒，直接行走在昏暗的别墅里。
    整个别墅静悄悄，除了极度轻微的脚步声，罗伯特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而在他的护目镜中，也没看到任何高热量反应和红外线。
    确实没有防卫系统，罗伯特如此想到。
    种种迹象都表明别墅此时十分安全，他大可随便行走，无所顾忌。
    于是罗伯特一直提着的警惕心，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就在他稳步向目标房间推进的时，一个黑影突然从他护目镜视野的边缘闪过。
    ！
    罗伯特瞬间被吓得跳了起来。
    他猛地转头，视野里一片寂静，如同时间停止，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是我看错了……”罗伯特心有余悸地自语道。
    有些不放心，罗伯特拿出手电筒，照了照四周，确定没问题后，关掉手电筒继续行进。
    这次罗伯特谨慎得多，甚至比最开始还谨慎，哪怕他认为刚才是“错觉，”也不由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
    毕竟他清楚，干他这行的，随时都可能撞见突发情况，很多时候都是在走钢丝，一个弄不好就会身陷囹圄，甚至万劫不复。
    罗伯特边推进，边警戒四周，在接下来时间里，他没在出现“幻觉。“
    只是当他快接近目标房间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丝木板变形的声音。
    咯吱——
    罗伯特惊得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猛地抬头，天花板上并无异样。
    这次罗伯特愈发紧张，心脏缩放越来越快，他都能隐约听见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
    整栋别墅的地板几乎都采用木质结构，如果有人走动，很容易发出咯吱声响。
    难道楼上有人，罗伯特悚然地想到。
    在有人的房子里行窃，罗伯特做过的次数不少，然而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提心吊胆。甚至在尚未确认到底是否有人的情况下，罗伯特就已经要吓得半死。
    他定在原地没有动弹，足足五分钟后，他未在听到任何声响，才松了口气。
    “木质地板自己发出声响，这种事情也不算少见。”罗伯特自我安慰道。
    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接触这个别墅以来，内心就莫名紧张、甚至恐惧。这幢别墅似乎拥有某种魔力，可以影响人产生负面情绪。
    “呼——”罗伯特长处一口气，调整心情，然后继续推进。
    虽然他内心此时已经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但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不可能临阵退却。
    很快，他就接近了目标房间——白亘的“藏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