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地,仅仅只是过了一天……
秦枫就知道,自己似乎大错特错了。
尤其是现在,当他又一次来到马赫家的时候……
曾经因为落地的舷窗,而得到这个星系的恒星充分的光照,显得温暖舒适的马赫家,如今……
用力地推开紧锁的舱门,当年轻的中尉一踏入房间的时候,便可以感觉到一股,比宇宙星空的绝对零度,更加刺骨的寒意,在侵蚀着身体。
现在的这里,不要说什么“暖和的地方”,反倒是让人联想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冻死的地方”。
眼前完全是一片的漆黑,已经连自己到底是朝向哪边,是不是真的在前进,都分不清了。
所以……
年轻的中尉也只能靠着来过一次的记忆,用手摸索着,在过分凌乱的房间搜寻着那个身影……
那个已经被自己承诺过,要永远关照下去的倩影……
因为……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秦君!不好了!惠姐她……惠姐她失踪了!”
今天的下午,在例行为战机做检测保养的秦枫,接到了妻子惊悚不已的电话。
“什,什么?”秦枫直接呆住。
就连耳边的电话,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今天一整天都没来上班,她的超频视讯手机关机,房间里什么动静也听不到,杂音也好,手机铃声也罢,全部都没有!邻居们也都没见过她……”电话里的晴香,将自己的焦虑,清清楚楚地传递了过来,“你说惠姐她……她……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断断续续的揣测虽然最终没说出来,却与眼前的事实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而把事件导向了可怕的方向。其中惊悚的程度,更是已经到了只是稍稍想一下,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的程度。
不过……
“总之,你先别急。”秦枫还是努力地让自己很快镇定了下来,“事情还没有到彻底绝望的地步。总之先冷静下来。”
“嗯……唔。我要冷静,没事的。我很冷静啊!”
……
“比起那个,现在要怎么办?对了,要叫救护队,把情况报告医院……还有其他什么来着……你说要不要拜托陆战队帮忙?毕竟现在飞船的秩序也是军方在负责维持。”
……
“啊啊,没错!首先要打求援电话!对对,电话……电话……”
“好了。”秦枫轻轻地叹了口气,阻止了妻子自说自话地焦急,“我去找找看。”
“不不,我和你一起。”
时间回到现在。
于是,在接到了晴香的电话之后,匆匆和妻子碰了面,然后小夫妻二人,就展开了如同公寓推销一般的电话+上门攻势。
晴香她更是,把自己所知道的,这位失踪挚友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归整到一起,然后在小宝的学校、空军的停机坪、军官休息室……所能想到的各种地方,开始了分头的寻觅和逐一的排查。
只是,无论是怎样焦急的询问,无论是怎样耗费双腿地四处奔波,然而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妻子,却依然如同人间蒸发,消失在了并不算大的“方舟”之上。
“有消息吗?”
“没有,你那边的情况怎样了,秦君?”
“……不太好,小宝的学校姑且也好好地问过了——孩子已经被邻居接走,所以根本就没人见过她。”
“……呐,秦君。”
“嗯?”
“虽然你一直说了不太可能,但事到如今我还是不能不问一声:你说惠姐她,因为一时想不开了所以把孩子拜托给邻居然后自己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做出什么傻事……这种事情一定是我的误解,是这样的吧?”
……
秦枫没有回答,直接结束了这一通和妻子之间短暂的电话。
因为有些相同揣测的他,实在不敢说出“一定不会有事”这样的话。
不过晴香的电话,还是给了他一个重要的提示。
没人的地方!
是的!
整艘的飞船之上,还有唯一的一个,在托付了孩子后,现在绝对不会有人的地方……
唯一的一个没被找过的角落……
那个唯一剩下的,最重要的,却因为太过想当然的认为不会返回这个伤心之地,而被忽略掉阵地。
也就是这里——马赫的家!
只是……
这个地方——这个自己曾经拜访过,曾经充斥着欢声笑语与天伦之乐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凌乱不堪的景象所取代。
凄凉洞开的舱门,锁头被破坏的抽屉,散落在周围的碎片……即使在深幽的太空中,也能看清的异样,飞入了他的眼帘。
早就断了电的舱室里没有丝毫带给人温暖的要素,只能让人感到像被关进冰柜一般的孤独、寒冷、寂寞……
“惠姐!”秦枫大声地喊着。
过分的凌乱,早已使得寻找变得困难,只能借助超频视讯手机的微光,在散落一地的衣物,电器,电线,相框……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家什碰到他的脚。
“惠姐!惠姐!你在吗?能听到吗?拜托应一声!”
执着的空军军官,不住地在黑暗中声声呼唤,虽说是这种对于找人而言几乎走投无路的情况,但是靠着空间毕竟有限这一点的鼓励,一次次被绊到,却依然固执地在摸索着。
只因为这是他许下的承诺,是对于死者,最庄严、最神圣的承诺。
而背负着这么深沉诺言的他,已经很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了。
毕竟,这是由于自己的疏忽,才导致的状况……
所以秦枫他,在散落的杂物不住地磕绊中,不止一次地暗骂着自己:“我,是笨蛋么?在过于理所当然的事情面前,反而走眼了,简直是愚蠢的不可救药!”
因为房间中的情况,已经让各种猜测,越来越向着可怕地方向发展了。
可是……
如今,也只能期望,这不会成为什么的不可挽回事件。
“所以,拜托了啊,惠姐!”
固执地在凌乱中找寻的年轻中尉,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千万不要在我大义凛然地承接下英雄的托孤之后,却擅自做主地关上了所有实践的大门,然后把辜负的罪责,再丢在我的肩头了吧……
那样的话,不是太过分了吗?
然后,为了回应他的祈祷,黑暗中的角落,隐约显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紧接着轮廓开始逐渐地清晰,却好像……
一动不动!
了无生气!
“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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