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云海录

长生桥 第十八 巷子里的少年

    
    在谢随风待在药铺的这几天,宁言白天去铺子里帮忙照看一下谢随风,晚上就回到谢随风家,一个人住在哪里。
    破落的泥瓦巷子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着前边的黑衣少女,见少女走进了家门,便又溜走跑开。
    院子里木门后,宁言双手环胸,不由地皱眉陷入沉思,宁言知道这几天一直有人跟踪自己,因为那尾随身后的的人,跟踪的方法实在谈不上高明。与宁言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各种千奇百怪的盯梢方法相比,巷子里鬼鬼祟祟的身影,简直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一路走来,与人打的交道多了,麻烦自然也多,被人盯梢了也不止一次。
    宁言见到过驯服鸟类,利用灵鸟做眼线的训鸟人,虽然最后那颇通人性的灵鸟,被她一剑斩了,可仍还是不得不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遇到过,神魂分裂出一丝来控制小虫监视别人的蛊修,直到最后以少女的手段,也没能找出幕后的控蛊人。更有甚者,修炼通灵之术,以世间百物为眼,绕是以少女的谨慎,最后也没能躲得过那次预谋已久的截杀。
    与这些山上修行人的追踪方法相比,巷子里的明显是肉眼凡胎的身影,怎么可能逃得过宁言的察觉。
    第二天黄昏,宁言提前离开了药铺。
    拎着醉香楼打包的吃食走在泥瓦巷里,果不其然,那道身影又跟了上来,宁言不急不缓的走着,后边的黑影也紧紧跟着,拐过一个路口,少女的身影忽然消失不,后面的黑影有些焦急,左顾右盼寻找着少女。
    “你在找我么?”一声清脆的声音在黑影身后响起。
    并不算高大的黑影,身形明显一滞,转过身来,看到手持木剑的少女紧盯着自己,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看着转过身的黑影,少女一愣,蓦然发现,一直盯梢自己的黑影,竟然只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不过同样是瘦弱的少年,并不像谢随风那样,身上萦绕着一股病气,反而散发着令人心惊的狠戾,狭眉冷眼,薄唇紧绷。
    宁言见过不少戾气很重的人,久经沙场的将军,杀人不眨眼的邪修,杀妖如麻的剑修,这些都是后天养成的戾气,没有一个像少年这么年轻,犹如一个天生的魔鬼。
    狭眉少年搬开少女压在自己肩头的木剑,一言不语,直直的盯着少女,脑海中思绪回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言像是笃定了少年在跟踪自己,继续问道:“是谁让你盯着我的?”
    狭眉少年仍旧不语,就那么直直的站在少女面前,宁言有些恼火,别人害怕少年身上的戾气,自己手中的剑可不怕。
    狭眉少年目光骤然订在宁言持剑的双手上,只见其搭在剑柄上的十指有节奏的起落不停,给人蠢蠢欲动的感觉。
    少年顿时警惕了起来,身上的戾气压抑不住,躁动不安,见宁言双手突然紧握,狭眉少年却是突然转身就跑。
    狭眉少年飞奔快过狐兔,七拐八拐,转眼间就消失在巷子里,宁言那肯就这般放过少年,手中掐诀,右手食指一指长剑,说了一声“去”,只见长剑突然立起,翻转之后,直挺挺的朝着前方飞去,可还没等离开少女身边三丈远,就像是没了力气,摇摇欲坠。
    少女猛的一拍额头,突然想起镇子上有锁灵阵法,灵气难以离体,自己这一手驭剑之术,在镇子上却是施展不开了。
    宁言脚步轻盈,拾起木剑,疾速追了上去,但对这建造颇为杂乱巷弄,哪里比的上土生土长的狭眉少年熟悉,果然没多久宁言就追丢了。
    此时一身黑衣狭眉少年,像是一头黑猫,在深巷里悠闲踱步,巡视着自己的领土。
    仙家法术失去了作用,宁言此刻与一个凡世少女没什么两样,追不上狭眉少年,宁言只好返回,摸了摸手中微凉的饭菜,少女眉头蹙起不由得更加生气,平白被人盯上不说,连自己最喜欢的松子鱼也凉了。
    回到院子里,少女迫不及待的打开餐盒,端出还没有完全凉透的松子鱼,拿起筷子,温文尔雅的吃了起来。
    吃过饭,少女心情好像好了很多,在院子中坐了片刻,拿起身边的木剑,趁着月色舞了起来,既不纤细也不丰腴的腰肢,在月色的映照下婀娜多姿。
    第二天一早,宁言和季阳不约而同来了药铺里,谢随风还没有醒,两人都没有去叫醒他。
    这几天每晚的药浴,都让谢随风苦不堪言,晚上躺在床上阵阵刺痛不断袭来,只有到了深夜,困意压过了疼痛,谢随风才能睡去。
    谢随风这几晚的药浴,宁言每天都看在眼里,药房里传出的闷哼声,还有少年每天偶尔露出几抹,让少女不由得思索,难道能吃苦,也是一种天赋?
    闲来没事,宁言像季阳打听起了昨天交手的狭眉少年,当宁言说出戾气极重、狭眉冷眼两个词时,季阳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苏防,这么一个名字。
    宁言有些意外,自己三言两语之间,季阳就认出了那名狭眉少年。
    “你们很熟?”宁言问道。
    季阳笑了笑说道:“算不上很熟,不过苏防的狠戾在镇子上是出了名的,甚至有些成年人也怕他,我也就和他打过几次架,当然,是我和谢随风联手和他争斗。苏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每次打架都是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他可没少干。”
    “你怎么和他打上交道了?苏防可不时好相处的,这些年镇子上就没有一个能与他交好的。”这些天谢随风躺在床上,一直都是宁言帮忙照顾,季阳看到眼里,对这个突兀出现的少女终于放下了戒备。
    宁言抱着木剑,想了想说道:“他这几天一直偷偷跟着我,昨天黄昏时候,我抓了他现行,不过却被他跑掉了。”
    季阳惊讶的问道:“你得罪过他?不然他为什么找你麻烦?宁姑娘你不知道,苏防这人看着无比狠戾,与人打架从来不怕死的样子,但其实却谨慎的很,他找人麻烦之前,一定会摸清那人的行踪,除非是找到绝对合适的机会,否则不会出手。当初我和谢随风都被苏防阴过好几次,我是因为进山打猎与他争抢猎物起了冲突,被他怀恨在心,至于谢随风那可就真是祸从天降了,就因为苏防看他不顺眼,在巷子里被他堵了好几次。”
    宁言听着有些傻眼,这镇子上什么都缺,好像就不缺怪人,只是因为看人不顺眼,就找别人麻烦。
    宁言也算经历过不少事情了,大抵也算看明白了江湖争斗,每出争斗背后都是利益纠纷、爱恨纠缠,像苏防这般,看人不顺眼就动手的不是没有,可还真不多。果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宁言怎么想,谢随风也不会站在那里等着苏防毒打。
    季阳笑了笑继续说道:“后来啊,我就拉着谢随风在杏花巷里阴了他一回,我们两个结果还是打不过那个怪物,不过自从那次之后,苏防就没再找过我们两个的麻烦。”
    听到这宁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像看到了当时季阳谢随风两个人的惨样。
    “宁姑娘,这段时间你还是要注意下,苏防这人一定还会找你麻烦,一旦被他盯上了,不咬块肉下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房门突然打开,谢随风蹒跚着走出屋子,经过这几天的药浴,谢随风的状况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地了,但走起路来还是步伐不稳、左右摇晃。
    谢随风面色发白,但还是开说道:“宁姑娘,那个苏防你真要提防一下,现在镇子上锁了灵气,外来的修士除了肉身稍胜一筹,其实和我们这些市井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季阳赶紧上前,搀扶着谢随风坐在院子里。
    宁言打笑道:“你在门后边偷听了多久了?”
    谢随风蓦然双脸通红,局促的解释道:“那有偷听,就是刚刚出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你们两个说的那么大声。”
    宁言和季阳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谢随风还是那样脸皮薄。
    谢随风从怀中掏出那柄青鱼,抽出刀鞘,看了眼锋利刀刃,就是这柄寒戾之气极重的匕首,逼退了正阳山三人,救了自己和季阳。
    合上刀鞘,谢随风伸手将匕首递给宁言,“宁姑娘,这柄青鱼借给你防身。”
    宁言接过匕首,摩挲着精致的刀身,不由得叹道:“好匕首。”
    抽出匕首,迎着朝阳看着削铁如泥的刀刃,宁言心中感慨,果然不愧是剑炉山的手笔,哪怕用最普通的材料,也锻造的出吹发可断的利器。
    出乎谢随风意料,宁言并没有留下青鱼,只是欣赏了一下,就又还给了谢随风。
    扬了扬手里的木剑,宁言说道:“作为剑修,手里有剑就够了。”
    看着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少女,谢随风不由得会心一笑,自信的宁姑娘还是那么好看,怎么都看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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