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珊带人赶到时,村口的歪脖树下只有那倒在血泊中的锦嬷嬷,不仅曲悠不见了人影,便连睿亲王府的马车也跟着失踪。
子幕心里升起一抹凉意,让跟来的兵士迅速扩散,大面积的铺开网,期盼可以寻到蛛丝马迹。
众人心急的搜索着,喊的喉咙沙哑,却始终没人回答。
灵佑满脸凝重的蹲在锦嬷嬷的尸体旁,伸手探了过去。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身体已经冰冷,看来是死了一段时间了。她抬眼朝四周望去,眼见着众人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找,那娇艳的脸上越发阴沉。
“灵、灵佑……”幻珊跌跌撞撞的冲过来。
“尸体已经冰冷,没受什么苦。”灵佑起身,冰冷的水眸中闪过肃杀。
幻珊捂着嘴,眼里婆娑娑的往下落,她们虽然不和,但却共事了一段时日,如今,锦嬷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主子更是下落不明。
“灵佑,你赶紧吹信号,让阁里人封锁要道,务必要截住绑匪。”幻珊的头脑猛然惊醒,抓住灵佑的手,大声的说道。
灵佑闭了闭眼,在睁开时,仿佛下了某种决定,掏出荷包里的信号弹,狠狠的一拉,顿时响彻了天空。
子幕转过头,诧异的看向灵佑,大声喊道:“你不想活了嘛,要是惊动绑匪,王妃定然会遭罪。”
幻珊一惊,眼底满是懊悔。她是彻底慌了神,以至于六神无主,全无章法,甚至忘记了主子的安全,只想要快点找到人。
灵佑抽出腰间的软剑,翻身上马,跟四周赶来的锦衣阁众人汇合,沿着马轮的方向,快速的疾驰而去。
子幕猛然踹向大树,沉声下着命令,“来人,把锦嬷嬷的尸首抬回去,记住,莫要惊动他人!”
“属下遵命!”侍卫们领命上前,刚想要动手抬人,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子隐转头,微微蹙了蹙眉。
姜云沫守在涟水村里,跟汪红玉一同收拾碗筷,丝毫不嫌脏累,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她也是个乡村婆娘呢。她弯着腰,把叠好的瓷盘抬起,忽然心头一阵刺痛,双手不自觉的松了开。
‘劈里啪啦……’
瓷盘碎了一地,引来了汪红玉的侧目。
“嬷嬷若是累了,先去休息片刻,这里有我老婆子就可!”
“不,不用……”姜云沫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她的眼泪随即而落,吓了众人一跳。
汪红玉有些莫名其妙,挥手叫来个婆子,让她把残局收拾一下,自己则用麻布擦了擦手,拉着姜云沫一起坐到了一旁。
“妹子,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小悠还听我老婆子几句话。”
姜云沫感激的瞥了汪红玉一眼,捂着嘴,悲痛不已。她与阿姐是双生之命,彼此的感应最真切。阿姐她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她的胸口才会绞痛不已。
“姨、姨夫人,多谢您的好意。”姜云沫强撑着起身,浅浅一笑,跌跌撞撞的朝村口跑去。王妃过去马车上小歇,身边谁都没带,唯有阿姐一人相伴。如今,她阿姐出事,王妃主子那边……
姜云沫倒吸一口冷气,脚下越发的快了几分。
汪红玉一脸的莫名其妙,望着姜云沫焦急远去的背影,慢慢摇了摇头。
姜云沫赶到时,正好看到锦嬷嬷的尸首,她脚下一个趔趄,不敢置信的扑了过去,“阿姐,阿姐……”
子幕面无表情的转头,朝周围的侍卫挥手,“把锦嬷嬷的尸首带走,好好安葬。”
姜云沫趴在那冰冷的尸体上,戚戚哀哀的哭着,眼泪成串的往下落。阿姐一生多灾多难,原以为出来皇宫能够得到庇护,寻一世安稳,却不想突遭横祸,命丧了九泉。
“沫嬷嬷,王妃还没有找到,属下劝你还是莫要哭泣,兴许,我们这群人都要一起陪葬……”子幕冷着脸,眼底隐隐带着凶光。
王妃的失踪,让他不得不怀疑她们,哪怕姜云锦是为了保护主子而身死,但却不足以弥补她的过失。
姜云沫行了个宫礼,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幕侍卫这话,可是在怀疑我们姐妹?”话里,隐隐带着心痛。
子幕冷哼,随**代了几句,策马返回城里。王爷在宫里,想必还未曾得知王妃失踪的消息,他要尽快封锁要道,将功赎罪。
幻珊咬着唇,上前拉住了姜云沫的手,她明白沫嬷嬷的心情,那种失去亲人的痛,恨不得以身代替。
“嬷嬷,您别多想,子幕也定然是着了急,失了分寸。”
姜云沫转过头,望向那个装有姜云锦尸首的马车,“老奴姐妹七岁进宫,一直相依为命,期间虽说经历了几次动荡,但却依旧平安无事,可如今……”说着,眼泪再次掉落。
幻珊紧紧的抓着姜云沫的手,企图给她温暖和安慰。同样是奴婢,她明白她的心情,就好像主子失踪,她此时的撕心裂肺一般。
灵佑一路追着马车而去,在车轮驶进一座森林的时候,那清晰的痕迹忽然消失,在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灵佑,你亲眼看到,主子是往这边走的?”灵纯凑了过来。
“不确定!”灵佑摇头。
不确定,那跟着跑什么,万一跑错了路,岂不是失去了最佳的解救时间。灵纯勒紧缰绳,面色凝重的绕着森林走,越看,心就越发的低沉。瞧着车轮的痕迹,马车明明就是驶进了这片森林,为何线索到这里却是止步。
她翻身下马,小手拨弄起地上的灰尘。
“灵佑快来……”
“发现了什么?”灵佑飞身而下,几步奔到了她的身旁。
灵纯继续往下拨弄,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她从怀里拿出木棍,戳了戳脚下湿润的土地。有了,她眼前一亮,惊喜的抬头。
“前几日下过雨,林中泥土尚未干透,哪怕是被掩盖,亦然会留下痕迹。”
“瞧着方向,马车应该朝南城去了?”灵药蹲下身,伸手捏了一撮泥土。
灵佑拍了怕双手,快速的翻身上马,“走,去南城……”
灵药看了灵纯一眼,策马跟了上去。
子幕拿着楚钰的令牌,一路横冲直撞,迅速是封锁了洛宁城的几大要口,声势之浩大,惊动了洛宁城的城守。他连滚带爬的从小妾的肚皮上爬起来,心里更是问候了子幕的全家,点起兵马,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子幕阴沉着脸,盯着过往的行人,不管是打渔的,还是卖菜的,但凡是进出城的百姓,全部都要检查一边,他心里时时祈祷,那些绑匪进了城,没有伤害王妃半分。
城守高邑满头大汗的奔过来,白胖的脸上满是汗水,可见他是有多么的焦急。
“子幕侍卫,您这是……”高邑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笑。
“城里出现了细作,本官正在搜查。”子幕没有理会半分,双眼紧紧的盯着城门。
高邑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微胖的脸涨的通红,在他的管辖内,居然出现了细作,这可如何是好啊!
说话间,一个身高与曲悠差不多,头戴白色薄纱的女子出现,顿时引起了子幕的注意。他手持宝剑上前,抬手拦了过去。
“姑娘哪里人士,出城做何?”说着,子幕的余光朝女子的腹中瞄去。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拦住本姑娘的去路?”女子不满的冷哼,隐隐带着刁蛮。
子幕蹙了蹙眉,冰冷的眼底有着不耐,既然不是他要找的人,又可比浪费时间。他重重一拂袖,转身离去。
你……
女子不忿的跺脚,抬手压了压纱帽檐,快步朝城外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过了一个时辰,曲悠却依旧没有半分踪迹,子幕急的心里冒火,脸色也更加的冰冷。
高邑陪在身侧,看着子幕不停的拦截过往女子,疑惑越来越深。他怎么瞧着,子幕侍卫不像在捉拿细作,反而更像是寻人,而且……寻找的还是个女人。
“子幕侍卫,有什么是下官能够帮上忙的,您尽管吩咐。”
“帮忙?”子幕面如死灰,心凉如水。完了,在他的守护下,王妃居然被奸人掳走,更是连一丝线索也没有留下,他又有什么颜面回去见王爷。
高邑的心里‘咯噔’一下,阴森而带着恐惧的情绪爬上背脊,让他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瞧着子幕侍卫的样子,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是……
“子幕侍卫,您不是陪着王妃去了涟水村,因何封锁城门?”高邑小心翼翼的问着,余光不时的扫过子幕的脸。
“王妃出城乃是保密之事,你又是从何得知?”子幕阴着脸,眼里满上冰冷的凶光。
高邑抖着双腿,恨不得没有来过,他捂着耳朵,害怕的浑身直抖。他猜到了,他居然真的猜到了,定然是王妃出事了。他脚下悄悄后退,心里再次升起了一丝懊悔。
该,让你嘴欠,让你抢功……
高邑扬起手,恨的直抽大嘴巴。
子幕疲惫的揉了揉额间,任由绝望弥漫全身。他吩咐人把城门紧闭,不准出也不准进,直到接触戒严为止。
“子幕侍卫,王妃失踪可是个大事,我们一定要上报啊!”高邑双手抱拳,冲天拱了拱手。
子幕冷哼,拔剑压在了高邑的脖子上,“本官自有主张,你要是敢宣传扬出去……”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高邑抖着腿,恐惧的望着脖上的冷剑。
子幕疾跑几步,狠狠的一甩马鞭,朝皇宫的方向而去。他已经做好了死了准备,可是没有找到王妃,他是如何都不会甘心的。马儿疾驰狂奔,撞翻了无数个摊位,惹的百姓怨声载道,也敢怒不敢言。
高邑带人把城门尽数封锁,更是在城楼上布置了几个弓箭手,严守以待,期盼立下不世之功。
乾清殿里,楚旭唤了几声,却没见下方的楚钰有任何回应,他淡淡一笑,心里萌生了几分羡慕。
“九弟,可是想念曲悠丫头了?”
“五哥若是得闲,不妨想想充盈国库的事,至于别人被窝的事,您还是不要过问为好。”楚钰抬脸,面无表情的呛了一句。
楚旭一窒,把将要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他转头看向罗御,玩味的指向楚钰,“罗御,你瞧见没,当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
罗御清咳一声,拎起侧案上的茶壶,走向楚钰那侧,给他斟了半杯茶水后,方才转头看向楚旭。
“皇上说的哪里话,如今,睿亲王妃怀有身孕,王爷多少惦念一些,也是应该的。”
“要你说来,到是朕的错了?”楚旭含笑。
罗御恭敬的弯腰,“在奴才心里,没有比皇上更加圣明的君主。”
楚钰诧异的挑眉,用茶杯遮挡住眼帘,他缓缓勾唇,狭长的眼底尽是笑意。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繁华落尽几沧桑。没想到,像罗御这等钢铁男儿,居然也能够说出这般的话,真是让人惊讶!
子幕的马鞭挥舞的‘啪啪’作响,很快冲到了玄武门前。
守门御林军朱思大声呵斥,意图拦下疾驰的骏马,“什么人,还不速速下马!”
子幕眼底赤红,一鞭子抽了过去,“放肆,耽误了小爷的事,唯你是问。”
朱思冷不丁挨了一鞭子,心里的傲气也被激发了起来。他们御林军虽说没法跟紫衣铁骑比,可也个个是男儿,焉能咽下这口气。他猛地拽住马鞭,想要把子幕扯下马来。
子幕的身后仿佛长了眼睛,在朱思手臂缠上马鞭之时,快速的翻身下马,稳稳站在了他的身前。
“小爷没时间与你商谈,速速进去禀告睿亲王,子幕有事回报。”
“子幕,你是龙卫中人?”朱思眉间满是凝重,却没有派人通报。
子幕的心里很急,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朱思的人挡在门口,他眼底闪过一道冷光,紧紧的拽住了朱思的衣领。
“小爷告诉你,王妃失踪了,要是因为你而延误了寻找主子的时机,千刀万剐,砍头抽筋,你也要咬牙承受。”
朱思一愣,心里陡然溢出了丝丝恐惧,他说什么,睿亲王妃失踪了,那怎么可能?
“你,你别想糊弄……”朱思的牙齿打颤,一丝寒意从背脊浮起。他完全可以想象,要是睿亲王知道了这个事,不说把他大卸八块,也不会给他留有全尸。
子幕将他推至一旁,趁着众人愣神的机会,快速的冲了进去。他朝着近路,尽量避开巡逻的侍卫,猛然跪在了乾清殿的大门口。
“王爷,奴才该死,罪该万死……”
“什么人,带进来。”楚旭蹙了蹙眉,看向了身侧的罗御。
罗御会意而去,在看到门口被御林军利刃向指的子幕时,心里猛然窜出了一丝不详。先前儿,王爷曾跟皇上说过,子幕是陪着王妃去了涟水村,收割那些熟透的稻米。可如今,他却满脸风霜的匆匆入宫,更是跪在了大殿之外。
“子幕,可是王妃出了事?”罗御蹲下身,眼里带着深深的恐惧。
“罗总管,属下失职,罪该万死!”
罗御闭了闭眼,心里颤了又颤。真的被他猜中了,果然是王妃出事了……
“你自己去跟王爷说,杂家无法转答!”罗御深深一叹,转头走进大殿。
子幕毅然决然的跟了进去,在看到屋内的楚家兄弟时,再次跪了下来,“奴才罪该万死!”
楚钰转过身,望着满脸死寂的子幕,心里短时凉了半截,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瓷杯,脆弱的杯盖应声而碎,“你来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何事?”
子幕趴伏在地上,“奴才失职,涟水村宴会途中,致使王妃被歹人掳走,尚无下落。”
好,很好,废物,都是废物……
楚钰冷冷一笑,深邃的眼底闪过嗜血,他猛然起身,一脚踹在了子幕的身上。
“来人,持本王令牌,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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