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气

    
    “哐当~~”
    伴随着一层厚重的铁门打开，舒男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起立！”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随即大约有十几二十个剃着光头，上身穿着黄色宽松马甲的男子呼啦啦的站起身来，让舒男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嘶~~，十几个人呐，等一下该怎么下手呢？这如果一旦打起来，自己还不得被围殴个半死……”舒男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哀鸣。
    “东龙，这是号里新来的，你让大家注意点分寸，别欺负人家。”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人民公安，四十来岁，身材微胖不是太高，便是由他带着舒男进来的。
    这里是福宁市看守所，那说话的人民公安，是福宁看守所的一名民警。
    “明白，所长。”一名身高体大，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也是剃着大光头的男子撇了舒男一眼，对那民警笑笑无所谓的回答道。
    “嗯！”民警没有在意郑东龙说话的语气，随意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对舒男吩咐道：“进去吧，记住，进去以后要好好遵守号里的规矩，别在里面惹事，知道吗？”
    舒男看着号里的十几二十个大光头，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进去，毕竟外间世界对看守所里面的描绘，他不是没有听说过。
    可是如今身不由已，舒男也只能硬挤出一道看似还颇为真诚的笑容，对民警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所长。”
    “哐当~~”
    舒男前脚刚刚踏进房间，身后立马响起厚重铁门关闭的声音，刺耳又沉重，显然舒男看似真诚的笑容并未打动民警。
    “呼~~”
    进到里头的舒男知道已经没了退路，只能暗暗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既来之，则安之！
    “站着，谁让你动了？”正当舒男沉下心来想往里面走两步，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一放的时候，一声带着不善的呵斥声从舒男耳中传来。
    很明显的，针对的对象便是舒男。
    声音落地，一个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全身看上去没有几两肉的青年男子从人群走了出来。
    本着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舒男倒颇为听话的停住刚欲上前的脚步，嘴角向两旁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回应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
    话还未说完，直接被这瘦高男子打断了。
    “闭嘴，没让你说话的时候就给我安静点，这是号里的规矩。”瘦高男子体型极瘦，声量却很大，且不耐烦。
    说着，他径直向舒男这边走来。
    瘦高男子身高大概一米七五，比舒男略矮上十来公分。只是因为他实在太瘦了，瘦的像是一个竹竿，离得远些让人觉得很高的样子。
    讲真的，单以瘦高男子的体格来论，舒男觉得他自己打他五个都不成问题。而且舒男的性子不弱，相反还颇为强势，从小到大该打的架，他是一场都没少打过。
    他做人的原则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是干。
    但是，目前的情景实在不容乐观。
    对面是十几二十人的阵容，反观这边只有他自己一人，这让舒男觉得有些头疼，不知从哪下手。
    瘦高男子刚走到舒男身边，便一把扯过舒男手里的袋子，也不去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里面随意一丢，神色冷傲的道：“这是福宁看守所四号，从你踏入号里的那一刻开始，便没有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这些东西就上缴充公了。这，也是号里的规矩！”
    在‘号里的规矩’五个字上，瘦高男子咬的特别的重，仿佛号里的规矩就大过天一样。
    舒男眼见手里提着的行李袋被抢，他很上火，眉头微微的皱着。可是想到此时所处的环境，他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作。
    眼前的事实是一群剃着光溜溜光头的男子站在眼前，虎视眈眈的与舒男对峙着，让他压力山大。
    打，那能叫打吗？那明显只有挨打的份，舒男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冷静。
    瘦高男子见舒男没有作出反应，头微微一扬，用极为轻蔑的眼神藐视着站着未动的舒男，摇头晃脑又极尽嘲讽的说道：“真没有意思，又来了一个怂货。”
    那语气中，仿佛舒男的忍让让他感到非常无趣。
    舒男听了瘦高男子带着明显侮辱性质的话，他的眉头再一次皱起，双目中精光一闪，虚眯着，紧紧的盯着他。
    “呦~~，怎么的，你还不服？”瘦高男子见舒男虚眯着眼睛盯着他，顿时来了兴致。
    不过，在这时他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安的情绪从心头滋生。
    服？舒男当然不服。
    从小到大，他还真的没有服过谁，更何况这看着瘦弱的瘾君子。
    “呼~~”舒男再次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大丈夫能屈，亦能伸！明知事不可为而要为之，那是不智的。
    随后，舒男的神色渐渐又放松下来，嘴角还擒着一丝微笑，仿佛瘦高男子没有呵斥过他一样。
    不过，对于瘦高男子这种仗着人多势众，欺负自己孤寡的行为，舒男是深深的记在了心里，他很是反感。
    此番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又敌众我寡的关系，舒男绝对不介意好好教瘦高男子如何做人。
    瘦高男子见舒男始终无动于衷，他的气势越发跋扈，更加趾高气昂起来。连带着之前滋生出的那丝不安，也似乎消失了不少。
    “小子，号里有号里的规矩，新人必须无条件的遵从。也没别的，这第一条就是乖乖听话，在号里必须老老实实的接受改造。另外，别老是用一副想要吃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好害怕的。”瘦高男子嘻嘻哈哈的继续说着号里的规矩，整个人更加有恃无恐。
    “哈哈哈哈~~，这新来的贼子还不懂规矩，猴子你应该先教教他怎么做人。”
    “对，对，就是这样。要不是咱们龙哥心善，凭这贼子刚刚的眼神，都得给他扣下来喂狗。”
    “猴子，我说你是不是怂了，这贼子压根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还跟他废那么多话干啥，直接干不就完事了吗？”
    ……
    众人见瘦高男子，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猴子与舒男墨迹了半天，仅仅只是抢下舒男手中的行李袋，而不见动手，顿时在一旁起哄起来。
    ‘龙哥’，是众人对号头郑东龙的尊称；‘贼子’，则是号里对新人或者地位低下者的称呼。
    讲真，虽然猴子仗着号里人多势众，对舒男极尽嘲讽和说了半天号里的规矩，可刚才舒男那冷咧的眼神，已经深埋在他的心底，猴子从内心深处是认怂了。他现在表现的越是有恃无恐，说明他心里越是怂。
    人是群体动物，人多了也能壮怂人胆。
    果然，猴子听了身后众人的起哄，他那怂人胆‘噌~~’的一下又重新上来了，或者也是为了掩饰他的怂人胆。
    猴子当即拔高了音调，开口大声的对着舒男说道：“号里的规矩，新客到必须要好好款待。不过号里艰苦，好酒好菜是没有，咖啡我们这倒有一杯，还希望哥们你能赏脸喝了它。”
    说完，又对身后的一名模样颇为老实的男子吩咐了一声：“去，给客人准备咖啡。”
    那老实模样的男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点头哈腰的准备‘咖啡’去了。
    舒男不傻，莫说这里是看守所是否真有咖啡，倘若真有，以先前他们对自己的态度，那也绝无可能给自己饮用。
    如此想来，这所谓的‘咖啡’其实就是一种变向的虐人手段，其味道可想而知。
    事实与舒男想的不差，不多时那老实模样的男子端着一杯黑乎乎液体状的东西走了过来，极尽恭敬的将杯子双手递给猴子。
    “猴哥，咖啡已经调好，可以给客人饮用了。”
    不说这‘咖啡’的卖相如何，离的老远舒男就闻到一股腥臭味。醋、辣椒、酱油等等调味品应有尽有，另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一时间让舒男闻不出是何味道的东西。
    总之，这杯所谓‘咖啡’的味道那叫一个重口味，其酸爽不喝也知。
    猴子闻着‘咖啡’里散发出的熟悉味道，似乎颇为满意老实男子的作品，嘿嘿的怪笑起来。
    “哥们，你是我们四号新来的客人，‘咖啡’我们已经为你备好。咱不说别的，我猴子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你痛痛快快的喝下这杯‘咖啡’，今后我猴子绝不会再为难你。”
    ‘咖啡’的味道十分呛人，只要不是嗅觉有障碍的人都能闻出一股浓浓刺鼻的味道。
    此号里其他诸人，当然也都闻到了所谓‘咖啡’散发出的味道。他们再一听猴子所说的话，顿时就乐得满堂大笑。
    常年关在号里的人，其生活自是索然无味。
    每天除了面对同一群大老爷们，便是这数十平米的关押空间，根本无法释放关押在看守所给他们带来的心理压力，相反只会愈发积压。
    所以，偶尔进来的新人就成了他们生活的调剂品，给无味的生活增添点乐趣，以及释放心理压力，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看守所，对于舒男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完全是一无所知。
    也许在外面的时候，很多人有耳闻过看守所里的一些事情，无不都是谁谁被欺凌，谁谁被打的体无完肤。但即使如何耳闻，谁也不曾想过自己有进去的一天。
    舒男从小虽然不是一个乖宝宝，偶尔也一言不合与人打过不少架，但那些都只是小打小闹，还够不上需要被刑拘的程度。
    只是这一次，舒男确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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