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纪

第二百三十五章 花期已过

    
    当春情退去,伊用辛奴送来防寒的袍子将喜裹在自己怀里,举眸望着身边盈盈飘飘的流萤,柔声道:
    “你可知,关于流萤的由来,有一个传说?”
    喜虽疲惫,却也因好奇从袍中钻出半个脑袋来,音甜如铃:“并未听过,是如何说的?”
    伊双眸悠悠,唇齿轻动: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相伴长大。少年自小就爱慕少女,但可惜少女生来眼盲,看不见这世间繁花,更无法独立生活。少年便做她的双眼,时刻为她指明前路,带她感受万物,照顾她的起居。直到有一日,少年患了不治之疾,他放心不下从此要独自一人的少女,便用余下的生命向上苍祈祷,希望自己的死可以换得少女复明……”
    “那他的心愿达成了吗?”喜听得入迷,不禁追问。
    伊微笑着揉了揉她顺滑的发顶,轻轻答道:
    “达成了。少年那晚死后便化作流萤围绕在少女身边,为她驱赶漫无边际的黑暗。当翌日的太阳升起,流萤消失不见,少女也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可是少年却永远离开了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喜滞住,轻声一叹,为这凄美的故事伤感得垂下了眼帘。“如若是我,终能复明,却要换得心爱之人离开,那我宁可永远都看不见。”
    伊未语,只伸开手臂将她重新敛回怀里,歉意满志:
    对不起,我若不走,我们便永远不会有真正的未来。但好在,我并非那少年,你也并非那少女,我们终会再聚,幸福白首。
    ……
    不知为何,喜觉得伊近来与从前越发不同了,虽然仍旧温柔不变,但却每日都如饿了许久急需哺食的鸟兽似的,常常恨不能一入倾宫就将她抱上寝榻,把她从上到下吃上几个来回,不到凌晨迫不得已要赶回商国之时,都不肯罢休。
    喜真怕伊这般折腾会累坏了身子,可劝了他几次都无用,后来也便不劝了。想来伊通医术,他自是有分寸的。至于其他,只要他喜欢、他想要,那她便依他、给他,谁让他是她的挚爱呢?
    眼下又是一夜极欢,喜身子软绵绵的,迷迷糊糊睁开了眼,隔着纱帐,见伊正在穿衣。
    “伊。”喜低低轻唤。
    伊一顿,愧疚转头。“吵醒你了?”
    “你没吵我,是我自己醒了。你要走了?”喜揉着眼睛撑起身子。
    “嗯。”伊一面披上外袍,一面应着声再度回眸,却见喜已坐立在帐中,那未着寸缕的身子洁白如霜,与粹白的绡帐交相呼映,从他的角度看去,就好似月下聚雪,美不胜收。
    伊霎那滞住,竟是看得痴了。
    “我……我舍不得你走……”喜脸颊红红,诺诺撒娇。
    伊本就为她所迷,听到如此娇言,又如何还能放着她不理?
    他施然上前掀开帐帘,长如笋尖的手指轻柔抚上喜媚冶的容颜,顿时便觉芳馥如兰,芬香扑鼻,这令人沉沉欲醉、流连忘返的气味正是独属于喜的帐中之香,再看眼前那玉质柔肌、纤体娇态,便就更加动人得一塌糊涂。
    伊俯下身去,将自己的额贴上她的额,合眸喟道:“我又何尝舍得?多想就这样将你直接带走,可以日夜相伴,不必再回避世人的眼光,不必再躲躲藏藏……”
    “我知道的,我已经错过唯一能离开的那次机会了……”喜心中犯苦,歌山那一劫,当真是命中注定。
    伊双手捧起她的玉容,声柔语细:“还有机会的,但是要等,要等很久……”
    喜亦将手附在他的手上,情真意切:“我不怕久……为了你,我愿意等……”
    伊的鼻尖在喜的鼻上点点摩挲,于此,他是真的心疼她。“委屈你了……我的喜……”
    他将吻轻轻落下,却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勾起那纤柔无骨的腰身,埋头在了那撩人的软玉温香之下。
    “啊……伊……你不是要走了吗?……”喜的呼吸愈发急促,但理智尚存。
    可伊的理智却已被欲念侵蚀得所剩无几,俯在喜的身上痴吻如雨。“舍不下你,便总想再拖些时辰,大不了,回去的路上走快些便是了……”
    这房中之事伊已越渐熟练,简单几下就能销了喜的魂去,若他奋力而为,喜便必然欲死欲仙,几欲求饶。
    到他走前,喜已彻底没了气力,一身香汗趴伏在榻上,转眼就似个孩子一样睡得熟了。
    伊为她盖好被子,又静坐在榻边多望了她的睡颜半刻,方才无可奈何的站起,静默离开。
    ……
    自那日起,伊已经一声不响的接连大半个月都没来倾宫了,喜问了身边的所有人,可是她们全都说“不知缘由”。
    时光流逝,季节变换,接骨木林中一望无垠的白色花海已经落得分毫不剩,只留了满林单调的翠绿招摇在风中。
    喜穿着一身彩衣立在树下,美丽绝世的脸上满是怅然:
    “那天他说,他是我身上结出的接骨木花,会为我拭泪舔伤,不离不弃。我只想着,如此多好,他定能与我相依相伴,永不分开。可我却忘了,花都是有花期的,花期一过,树……便又会孤单了……”
    闻言,泾女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仅她一人知晓这背后的实情,却不能擅自坏了大人的计划,唯有上前轻声劝道:“可来年,花期总会再来的。”
    喜微滞,她早料到这些奚奴里定然有人知道伊的动向,只是不知何故,受了命令不能将实情说予她听罢了。
    来年……原来,伊至少要到来年,才能再来看她……
    她垂眼,悠悠的面上隐有苦涩。“是啊,我该信他不会骗我的,只是不知他这朵特殊的接骨木花,下一次的花期又能持续多久呢?”
    这一次,泾女没有接话,亦不知该如何接,只缓缓将温婉的视线落在喜平坦的小腹上——
    花期一过,还有果期。公主,大人虽然走了,但他留给您的礼物却是天下无双的,想必要不了多久,您就能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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