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到也要查!”淳维睚眦目裂,狠狠把刚得那份奏报甩在手下人的脸上。
“虽说父王上次去倾宫时她已毁容,可在那之前父王还有一次离宫,说是巡猎,但难保不是去了她那,万一她在那时怀了身孕怎么办!”
他怒声呵道,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又傲睨在胸的声音:“就算如此,那个孩子也影响不了公子的地位。”
淳维一惊,扭头看去,正见干辛推门而入。
惊叹于此人时至今日,还能如此悄无声息的进入他书房的同时,他亦好奇干辛此番来意,蹙眉疑道:
“你何出此言?父王那么留恋那个女人,必会对她所出的子嗣格外优待。”
干辛随手再次将门关好,上前一步道:“公子可想过,既然大王此时都没有将元妃有孕一事公诸于众,就说明那个孩子根本见不得光。”
“见不得光……?”淳维自语反问。
干辛敛起唇角,嗤笑揶揄:“试问,一个疯子生出的孩子,如何不成为天下笑谈?又如何继承帝位?”
淳维却是看透了他言下之意,侧目狐疑:“你不让我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在让我拿自己的将来去赌?”
干辛不急不慌,老老实实躬身一揖。
“臣只是在为公子权衡,因屠了大王在意的妻儿而被大王重罚削权、甚至丢了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和勉强留下一对本来就毫无能力、毫无害处的母子,究竟哪个更值当?”
淳维眯起眼来,心下已在暗自思忖。
但干辛早就不复当初,跟随他父王多年,为他父王做了不少事,其中不乏关乎有施喜的,他已经再难确定,现在的干辛属于谁的人了。
“干辛,你已深得父王亲信,凭什么让我在这件事上信你?”他冷声问道。
干辛轻笑。“公子以为,倾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大王怎会到现在还毫不知情?”
淳维一滞。没错,倘若真如有施紫葵所言,其是父王安排去保护有施喜的,那他父王应该早就收到奏报,对他的所作所为大发雷霆了,可眼下却一直平静得很,属实反常。
“是你把消息拦下了?”他问道。
干辛敛眸暗笑。
蒙山世子根本就是私自去的倾宫,又怎会将此事上报、牵连自己的氏族?这两方都说不得实话,就正好方便他在中间插上一脚,拿来为自己所用了。
“公子这些年只将臣划做大王的近臣,怕是都忘了,臣当年是因何而求公子将臣推举到大王身边的了吧?”
他这一言使得淳维更加动摇。
当初他们的确说好的,他年幼又没根基,便送干辛去父王身边收揽权势,待他长成,便替他筹谋,助他成事。
不过时移势易,当初的承诺还能剩几分是真?
倏的,干辛一掀衣摆,屈膝跪在了他的面前,无论是神情还是言辞都恳切非常。
“公子,臣从不曾忘记风妃的恩情和嘱托,如若倾宫那边当真对公子存有半分威胁,臣又怎会让倾宫安稳到现在?”
淳维纠结许久还是心有疑虑,不过干辛所言也的确句句在理,他负起手来左右思量,终是垂眸道:“但愿你所言,真能字字不辱母亲的在天之灵,不然……”
还未等他说出,干辛便以头点地,俯首拜道:“不然,万鬼噬心,不得善终!”
……
倾宫瑶台——
经历了那场血腥的惊心动魄,又得知行刺的主使竟是她曾经以真心相待的淳维,喜已觉得,过往那些自己曾令信以为真的情谊越发凉薄。
她将手中香囊摸了又摸,嗅了又嗅,如今她能信的、能期待的,就只剩紫葵和这香囊未来的主人了。
紫葵来时,她已午睡。
轻轻坐上榻边,紫葵眼看睡着的她时不时便凝起眉尖,神色惶恐,便知她定是又做恶梦了。
想来也是,一个养尊处优、娇滴滴的弱女子,接连数年频频受到诸事惊吓,自然难脱梦魇所扰。
紫葵沉沉吁叹,越发艳羡起伊的能耐来。
若是他也能善医药精庖厨,还能有那般细腻的巧思,那在小姑姑如此痛苦可怜之时,他也就不至于只能这样无用的默默看着,却无法帮到她分毫了。
忽的,喜烟眉一紧,有些痛苦的翻了一下身,刚好仰面正对紫葵。
紫葵一眼便留意到了她左手紧攥的香囊。
自倾宫遭劫,她就一直握着那个香囊,几乎从未放下过,想必这就是她为伊绣的那个吧。
紫葵望着那银灰色、绣工精美的锦面,本能便伸出了手去,却在还没碰到之时就猝然顿住,收了回来。
他再次轻叹,眸光优柔中透出几分黯然。真是倔强的小姑姑,这般好看的香囊,为何就不肯答应也给他绣一个呢?
片刻,紫葵纤长的手指微微弯起,小心翼翼的轻轻触了触喜同少女时一样柔嫩白皙的脸庞。
小姑姑,怎得你年纪涨了,可样貌还是没有多大变化?还是这么柔柔弱弱,娇娇艳艳,还是这么让人放心不下、想要倾尽所能保护你?
不知何时,他眼神已逐渐恢复清明。
罢了,既然你这般想见你的伊,那我便替你将他唤来。他已走了数月,而今又出了这等事,他也是该回来,尽一尽为夫、为父的责任了。
……
HN王城,大夫伊挚的家宅里有一个最不服管束的小奴。据说伊大人极宠他,从不让旁人使唤他,只留他在自己身边专事近侍。
故而在整个房宅中,除了家主伊挚,竟无一人敢对这个小奴指指点点,对他犯的各种错事也全当看不见。
甚至都已有人私下在传,伊挚三十一岁也未娶妻,还不惜性命也要拒绝商侯的赐婚,是否是因为他早已有了些许男风之好。
这些话如若传的是伊与别人,尨兰自然会暴跳如雷,但其中传的竟然是伊与她自己,她便非但不气,还开心得紧。
即便在传言当中,她只是个家奴,且还是个男的。
眼下,她正趁伊不在,窃喜着假借打扫之由钻进了伊的书房。这里平日都不准人靠近,她一直好奇伊每日窝在里面做些什么,如此事先进来藏好,待伊归来,便能一探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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