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蚌壳闭合得严丝合缝,根本觉察不出里面的情况如何。
另一稚子情急之中拔出匕首,试图插入两片蚌壳中间,将其撬开。但试了几次,非但没有成功,刀尖也因用力过度不幸崩断。
落儿干脆从船上跳到河蚌上,手握双拳,捶打蚌壳,蚌壳依然纹丝不动,反而在水面上载浮载沉,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陈大夫,快想想办法,怎样把这该死的壳打开。”落儿求助陈妙芝道。
陈妙芝趴在倒扣的船上,全身湿透,观察着这只巨大的河蚌,河蚌全身乌黑,蚌壳上带着一道道的条纹,这代表着它的年龄。
“用盐试试。”陈妙芝想了半天,挤出这四个字。
“盐包都掉进河里了。”落儿提醒道。
“那可怎么办,我也没有办法呀,我只会看病开方子,不会捉河蚌呀。”陈妙芝趴在船上,急地不断地打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蚌壳中发出一种类似于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明了。
陈妙芝也忍不住将耳朵贴到蚌壳上听着,惊奇地对落儿道:“它在吞口水?那孩子会不会,已经被它给吃了?”
“别说是个孩子,就算是头大象,这千年老河蚌也能一口吞下去,你看这蚌壳,都抵得上一艘大船。”落儿趴在河蚌上,敲打着蚌壳,说道。
河蚌一直浮在水上,发出咕噜咕噜吞口水的声音,并没有沉下去的意思,落儿对另一稚子道:“想办法把它拖到岸上去。”
那稚子正背着一圈绳索,随即取了下来,将绳索一头抛给落儿,自己潜入水中,准备将河蚌绑起来。
稚子刚下水,还没浮上来,紧逼的蚌壳却突然张开,趴在上面的落儿抓扶不住,噗通一声滑落水中,幸好陈妙芝施救及时,将落儿拉到船上。
陈妙芝惊恐地唤道:“人,人呢,人不见了!”
“什么?”
河蚌双壳打开,那颗泛着银光的圆形大珠隐没在粉色的蚌肉之中,那个落入其中的稚子却不见了。
落儿大惊失色,大着胆子凑得更近了观察,这才发现在蚌肉之上,流淌着一道道不同于河蚌体液的液体,在那液体之中游移着些许细小的白色碎片。
“拉住我。”
落儿拉住陈妙芝,让他拉住自己。说着,一脚跨进河蚌之中,一脚仍然站在船上。单脚踩着蚌肉上,只觉得脚底柔软富有弹性。落儿伸手去捡那些白色碎片,但碎片随着液体流向另一侧,伸直了手也够不着。
“我上去看看。”
说着,甩开拉着陈妙芝的手,整个人都站在了河蚌肉上。
陈妙芝大惊失色,提醒道:“大兄弟,我叫你大兄弟了,这太危险,快回来。”
落儿对陈妙芝的提醒置之不理,踩着蚌肉向前走了几步,终于捡到了那些白色碎片。
陈妙芝不停地催促落儿快回来,落儿一只脚跨回到船上,就这么横跨两边,借助穿过云层的月光,仔细观察那碎片的样子,碎片质地坚硬,上面还有红色血丝。
“这是……骨头碎片!”
落儿顿时明白了碎片的来历,回头望向那个稚子曾经躺过的地方,脊背一阵发凉,手臂上爬起一层鸡皮疙瘩。
潜入水中的稚子从另一头钻出水面,已将绳索绕了河蚌一圈,落儿一手接住抛过来的绳头,正好瞥见那颗千年珍珠,正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那颗圆圆的东西,不正是此行的目的吗?岂能空手而归!
“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落儿心说“等我取了那珍珠就回来。”但不敢将此话说出来,怕让这千年河蚌听见了,不让他取珠。
珍珠位于两片蚌壳的闭合处,就躺在强大的闭合肌之间,从蚌壳边缘走到那里,有八步之远,来回正好是十六步。
稚子将匕首抛给落儿,让他带着防身。
落儿快走几步,双手伸向河蚌,捞起珍珠,抱在怀里,珍珠虽大,分量却不重,但表面极其光滑,几次都要脱手滚落下来,只好用衣服兜着,但这就影响了走路。
千年河蚌自然感受到了珍珠被取走,它全身肌肉一阵收缩,眼看着蚌壳就要兜头盖将下来,陈妙芝大喊一声:“落儿,快回来!”
蚌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落儿关在了里面。
“啊,落儿,快,快想办法把他救出来。”陈妙芝对稚子道。
稚子已经将匕首丢给落儿,手中再也没有其他工具,但好在已经用绳索缠住了河蚌,两人无计可施,只好一起游水,将河蚌往浅水处拉。
千年河蚌却慢慢沉了下去,陈妙芝和稚子两人的拉力,根本就无法将河蚌拉走,反而自己也被带着往下沉去。
陈妙芝死死抓住绳索,在水中保持着平衡,他吐出一口河水,已是带着哭腔。
“落儿兄弟,你要挺住啊,千万不要让河蚌把你给吃了,我……”他吐出一口水,“我这就把这该死的千年蚌精拉到岸上……”
“去”字还没出口,人已被河蚌拉着往下沉去。水面下一片漆黑,陈妙芝睁大了双眼,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他沿着绳索往下游了一段距离,试图接近河蚌,但很快就放弃了,浮上水面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
“有人落河了,快把他捞上来!”一个声音在脑后出现。
陈妙芝急忙转身,见身后不知何时开过来一条拖船,永安城里的水面上,如果有船抛锚或者进水沉没了,都用这种拖船拖到船坞去修理,因此浮力和动力都堪称一绝。
拖船船头站着一个粗壮的矮子,满脸的络腮胡子,头上缠着一方头巾,显得特别敦实有力。刚才这是他发现了水中的陈妙芝。
陈妙芝挥舞手臂,喊道:“不要捞我,快捞人,人被带到水底下去了。”
络腮胡矮子嚷道:“什么人?被什么东西带到底下去了?”
“是河蚌,大河蚌,这么大的河蚌,千年河蚌精……”陈妙芝泡在水中,踩着水,要完整地说话并不容易。
络腮胡矮子朝船内挥挥手,随着叮叮当当的铁链声,船尾拉出一面长长的拖网。
河面上早已没有了河蚌的影子,那个稚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水性好,还紧紧抓着绳索潜入水底了吧。
水面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