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望着书放,书放也看了一眼老人,他们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书放不说话,老人就静静地立着,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院落里。
高空中,清凉的风微微袭来。
书放的目光清亮,但是眼眸中一抹沉静却是抹不去的。
“你比我想象的要简单的多,同时也复杂得多,我当初是没有看出来你是善是恶的。”
书放说着,看着老人道:“你这次来,肯定不只是为了让我看这些东西的吧?原因?还有交代?”
老人的眼中悄然地闪过一抹光,合于道的黯淡,因此光亮。书放微微抿唇,神色有些肃穆。
书放自然地听闻着老人的言论,当老人说,云在和乌战斗之前,还有过一番议论的时候,书放在意的并不是他自己有没有听到他们议论了什么,老人是否要少一番功夫什么,重要的是,他更深一层认识了老人。
书放看着老人,这个时候他说自己不警惕,那是骗人的。如果说到不警惕,不慌张的应该不是他。
他微微有些明悟。是了,一切皆是空虚,在“道”的面前,一切都是空虚。如果用道看待一切,那么一切都不会有反应。
可若是用人的视角看世界,那么,人就会有慌张、猜疑……因此,人才要修行,修行的根本是修心。
曾经的他,因为一次过失,而抛下了所有。可是道就是道,它是对一切生灵张开手臂的,只要他的感悟还在,他的根本还在,他就不会失去道,反而因为人,为人才会混乱。
只是……他不是圣人,不是圣人就无法掌控完全的道,他作为道的执掌者,是不完全的。
正是因为不完全,才会迷惑,迷惑来自于思考,也来自与感悟,对于圣人来说,思考处下,感悟处上,因上而下,因下而上,这是阴阳平衡之道。
因此,圣人才不会迷茫。
就像古代陆九渊为代表的心血,朱熹为代表的理学,虽然各自争斗,对于一句话的理解各执根本意见而不能和,但是,终究还是互相尊敬。
书放渐渐不迷茫吗?这倒不是,他肯定的说,今后还是会迷茫。之所以现在能看到过去的错误所在……
书放心底沉默,这并非不是他不想改,而是,他无法改,即使是道,也无法改变。道,是万能的吗?
他的目光扫向了天地,天地间一切的变化追根溯源是“道”,道,就是超越了一切。
那么,为什么道不能解决他的问题呢?
因为还没有悟通透吗?如果他没有悟通透,老人又如何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或许,不是没有悟通透,而是——是了,也只有这一个可能,只是……如果那样,我,还是我吗?”
书放心底有些沉寂。而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望向老人。
在千年之前的宋朝,老人打开了神之空间,一切从这里开始,于宋末元初,书放和老人相遇。
老人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千年的阅历,而且按照云的说法,那个时候他应该还是迷茫的一方,可是,迷茫的他,竟然如此轻松地找到了当时隐居的“书放”。
根据老者的说法,他其实在宋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在他长期的观察之下,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是一个一直在轮回而不死,命格却一直在削弱的一缕念。
隐居的这个南宋末年年代“书放”,竟然轻易地相信了老者的言论。这让老者很是惊讶,于是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惊讶,于是开始不断用各种手段刺探他,最后的结局是,书放安然无恙,反倒是老人他自己被彻彻底底的震惊了。
就在那个山间竹林,书放偶然找出了暗中观察他的老者,老者竟然被书放这个凡人发现了?
这是让老者更加不敢相信的事实!
后来,直到他们成了好友,老者才知道,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圣人,是一个有着抱负,但是不妄为、不强为的圣人。
也就在那个时候,老人的积怨早已在书放的开导下烟消云散。
后来,偶然一次机会,老人带着书放在云端看着南宋灭亡的最后一战,看着金兵闯入中原,看着南宋皇帝投降,他们二人静静地观看,脸上看不出悲哀,看不出喜悦,唯有恬淡与自然。
这样的王朝更替,老人已经看了不下百回,大国小国都有,实在正常。这是这个时候,那个时候的书放突然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呢?”老人问。他不答。他虽然不答,但是作为好友的老人已经知道了这位友人的心中所想——他并非达到了心中所想之圣。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是因为他们可以从心所欲,不逾矩。可是同为圣人,却也有着优劣之分。这是最初对“道”的理解程度不同而已。
老人讲当时侥幸逃散的一些宋朝贵族和贫民带到了神之空间,在书放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开了圣皇朝的先河。
圣皇朝就是如今华夏所谓的地下“二十二世纪”。
书放就是圣皇朝的圣人,被尊称为“书圣”,为其创建了“圣堂”,相当于神,简称“圣”。
君权神授,圣皇朝的神就是“圣”,圣皇朝的君就是当时的书放从自己门下弟子里面选出来的,属于当时圣皇朝里面的言家之人,因此,至今,圣皇朝的君主都是言家人。
书放和老人在圣皇朝安顿了下来,他们的愿望就是让这里的人返璞归真,回到上古时期。
因此,书放也著书,留下了许多圣学读本,存于当今圣堂。
同时,他还开创了灵魂术法,可以引导统治者深入内心境地,品味道之韵味,以更好地理解无为而治的含义。
只是,这一切终究不可长存,虽然眼前还是一片安居乐业,可是忽然有一天,年老的书放已经寿命无几,恰好这个时候对应遗迹的神之空间出现了传承,来自外星科技的传承在圣皇朝像是波涛一样席卷了开来。
就像是欧洲的文艺复兴一样,人民的思考和思想瞬间产生了惊人的变化。只是,那个时候书放还没有逝世,书放的圣学也依旧为圣皇朝百姓所推崇,“书圣”,依旧是他们的神。
他们懂得感恩,他们不敢忘记赐予他们现在一切的是谁。带来智慧的同时,邪念没有第一时间产生,后来也一直没有产生,老人松了口气,书放也松了口气。
只是,书放一直担忧的,并不是他们会推翻圣学,因为圣学是他们的正面,那么反面,只会产生在圣学的对立面。
那个时候,书放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可能发生的祸患了,只是,他没来得及解决,就逝世了。
去世前,老人和他有过一段对话。
那个时候,老人有能力给他延年。可是,却被书放笑着拒绝了:“如果能延年,那十几年呢?三年,三十年,还是三百年?这些都是空虚无意义的,我的极限已经达到。”
“理由呢?”老人还是不肯放弃,因为他有着理由,有着作为友人和恩人导师的理由!
老人本以为自己很坚定的,可是后来,还是像当初一样,轻而易举地被劝化。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我们都是知道,我越轮回身体就越脆弱,或许一开始能开天辟地,到了最后,可能出生的同事就代表死亡,可是思维却是越来越先进,那就交给他吧,让以后的我,好好地去看看……”
老人这个时候才醒悟,自己为什么会被劝化。因为,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走了。看着友人生命力的消逝,以及化为青烟的轮回,他又需要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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