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人间当掌门

    
    青云溪畔，小蛇安静沉眠；
    梧桐苑内，陈煜静修炼丹。
    在最近这段日子里，这大概是小鳌峰最为静谧的两个地方。
    除此之外，
    杂役们整日里喊着号子搬着砖，弟子们整日里挥着锄头唱着歌，小鳌峰上一阵喧嚣，好不闹腾。
    甚至就连吕奇和戴老道，这些日子里都有点儿咋咋呼呼的。
    原因无他，
    看着弟子杂役们接连筑基，吕奇很兴奋，戴老道更兴奋。
    “峰主！”
    每当见到陈煜之时，戴老道都不禁潸然泪下。
    “打住！”
    陈煜连忙喊停。
    “又有人筑基了！老道不胜欣喜，特来向峰主禀明！”
    戴老道精神抖擞，宛若焕发第二春。
    “这是第几个了？”
    陈煜目光淡然。
    “第十二个！”
    戴老道连忙答道：“这些日子里，已经有九名杂役和三名弟子先后踏入筑基之境！这是小鳌峰的大喜之事！”
    “还算不错。”
    听闻此言，陈煜也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
    杂役们都很争气，弟子们也都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整日苦修，连饭也顾不得吃。
    没办法，
    若是放在别家宗门，
    道修艰难，进境缓慢，这些说辞或许还能够作为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借口。
    但是在小鳌峰……
    连杂役都筑基了，你一个弟子却没筑基，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也正是因此，
    虽然弟子们耕种灵田，干的是杂役的活计，但却没有人出声抱怨。
    这不是陈煜的安排，而是弟子们知耻后勇的表现，体现了小鳌峰弟子对修道一途的热爱！
    本打算随便说几句打发走戴老道，但陈煜突然想起了什么，出声询问道：
    “今年的宗门大比快要到了吧？”
    “不错。”
    戴老道连忙点了点头。
    所谓宗门大比，乃是罗霄山一年一度的大事，也是罗霄山九峰弟子难得产生交集的时候。
    从理论上来说，罗霄山共有九位峰主。
    罗霄山的掌门，也同样会在九位峰主之中产生。
    现任峰主丘敬琏，便是罗霄山羽化峰峰主，后由各峰峰主推举为掌门。
    所以，
    按照罗霄山长久以来的传统，
    今年的宗门大比，自然也会在羽化峰上举行。
    “小鳌峰其实没几个能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吧？”
    虽然乍一看，小鳌峰上的筑基境不少，足足十二个。
    然而……
    其中有九个都尚且还是杂役，不属于小鳌峰弟子。
    而在能够参加宗门大比的三个筑基境弟子里，两个都是刚刚踏入筑基，稍早些踏入筑基之境的杨奕，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杨奕的伤势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另外两名筑基境弟子的聚灵诀也都修炼得不错。”
    “为参加宗门大比，眼下要给他们挑选些招式功法，但峰主对于藏书阁内的招式功法多有诟病，在下也不敢私自为弟子筛选。”
    戴老道如是说道。
    相对于陈煜显得有些无所谓的态度，戴老道对于此次宗门大比，其实看得很重。
    毕竟，
    在戴老道的心中，
    这乃是小鳌峰一脉大开山门以来的第一次大比！
    是输是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所有的罗霄山弟子宣告，在传承断绝了几十年后，身为罗霄山九峰之一的小鳌峰又回来了！
    而且……
    放眼罗霄山九峰，
    有哪一座山峰的弟子能够在半年之内便成功筑基？！
    唯有小鳌峰！
    这可是给小鳌峰刷存在感的好时候！
    “既然如此……”
    陈煜沉吟片刻，而后吩咐道：“那便召集所有已然踏入筑基之境的弟子杂役！趁着今日天色尚早，我亲自带他们去藏书阁挑些招式功法出来。”
    “谨遵峰主之令！”
    顿时，戴老道眉飞色舞，开心坏了。
    聚灵诀虽然是陈煜亲自修正删改的。
    但小鳌峰的这些个弟子杂役，有哪个不是在听他戴延龄授课讲道？
    若是放在以前，
    他哪里敢想，自己竟然会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调教出数十余名筑基境弟子？！
    没错，
    此时此刻，
    在戴老道的心目当中，
    哪怕是杂役，也早已被他视作是小鳌峰的弟子！
    ……
    藏书阁。
    陈煜领衔，紧随其后的，是小鳌峰的十二名筑基境弟子和杂役。
    新任藏书阁管理员仔细查看了象征着小鳌峰峰主的文鳐玉牌，又看向了陈煜身后穿戴着杂役服饰的众人，颇有些为难地说道：
    “陈峰主，罗霄山可是从未有过批准杂役进入藏书阁的先例啊！”
    “罗霄山有规定杂役不能入藏书阁吗？”
    “这倒是不曾有过，但杂役终归是杂役，若是杂役都能入……”
    “既然不曾规定不能，那便意味着可以，你且退开就是。”
    “陈峰主……”
    见那道士还想阻拦，陈煜冷声说道：
    “杂役不曾入藏书阁，那是因为其余各峰从未有过筑基之境地杂役！”
    闻言，原本跟在陈煜身后的一众弟子杂役，皆抬起头，不约而同地释放出独属于筑基境道修的气息。
    看管藏书阁的道修也只是堪堪步入炼精之境，何曾直面过数十名筑基？
    筑基之境只能算是道修一途的入门，但炼精之境也不过只是比筑基高出一个层次。
    再加上小鳌峰杂役数量众多，若当真起了冲突，那也只会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局面。
    更何况，
    现场还有一个小鳌峰峰主！
    藏书阁看管大吃一惊，只得向后退开：
    “既如此……诸位且进，但还请容许小道稍后禀明掌门大人。”
    “这是自然。”
    说罢，
    陈煜挥了挥袖袍，一行人浩浩荡荡跨过门槛，直奔藏书阁一层放置基础功法的区域。
    藏书阁一角。
    几名罗霄山弟子正窃窃私语：
    “那是何人？竟把如此多的杂役带了进来？”
    “看装扮都是小鳌峰的杂役，为首那人或许便是那小鳌峰峰主？”
    为首的青年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小鳌峰的传承，断了也就断了，拉来一堆杂役滥竽充数，这像个什么样子？”
    此人是武灵峰弟子林震，乃是武灵峰一脉的得意门生，也是罗霄山同辈弟子当中的佼佼者。
    见状，围在林震身旁的弟子们连忙出声应和。
    “古往今来，天赋出众的道门弟子不知凡几，这些人里何曾有过贱籍杂役？皆是一群愚夫愚妇，大字不识一个，如何练得了道家功法！”
    几人义愤填膺，在对小鳌峰的批判之中，形成了属于他们的思想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