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他又哭晕过去了[穿书]

17.这般生母

    
    无间深渊也是有月亮的,只是这月亮蒙着一层淡淡的血光,看上去就带着隐约的杀意和不详。
    苏汀看着坐在石凳上,眼含热泪的女人,攥着拳头深呼吸了好一阵,才慢慢走了过去,“你确定能救我师兄,让他经脉丹田恢复如初?”
    曦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既然他舍命救你,是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自会报答他。摩罗儿,你走近些,让娘……”
    听到摩罗二字,苏汀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我叫苏汀,屠苏酒的苏,汀州的汀。”我娘乔玖兰,我爹苏垣,早在你将我从腹中剖出,封印到名娄山下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曦怔了一下,而后笑的包容又慈爱,“好好好,我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都这般大了,娘还未曾好好看看你,你靠近些,让娘好好看看你。”
    看她这幅慈母样,苏汀的胃中一阵翻涌,恶心的差点要吐了出来。他本想转身就走,离这个人越远越好,可一想起霍嘉昱那几乎无人能救的伤势,他还是攥着拳头走了过去,忍着翻腾不休的呕意,让曦抓着他的袖子上下打量。
    看到曦得寸进尺地伸手过来还想摸他的脸,苏汀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压着嗓子问:“您……我师兄情况危急,不容耽搁。可否请您大发慈悲,救他一救?只要您出手救他,苏汀但凭您驱策。”
    曦好像被苏汀这明显充满排斥厌恶的动作伤到了,她捂着胸口,哽咽道:“我的儿,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娘当年怎可能舍弃你!你……你这是怪怨我了吗?”
    苏汀瞥了一眼悬在天边的血月,转过头来眼珠子已经变得通红,他冷笑着挑起一边的眉梢,声音嘲讽极了,“哦,为了救你的情郎,引开神族对他的追杀,你将刚刚凝聚出神识的我从腹中剖出封印于名娄山腹中时,你可曾想过,你是我娘?”
    苏汀向前逼近一步,“你这个当娘的可曾想过一个未成形的胎儿被强行剖出会不会夭折?你将情郎的精血涂抹在我身上时,可曾想过,若我被神族发现,他们会不会将我炼化到魂飞魄散?你可曾想过,一个柔弱无助的婴孩,被封印在黑漆漆的山石中,耳边寂静无声,入目皆是黑暗,他会不会害怕?”
    回忆起那长达数万年的囚禁,苏汀的眼中盈满了恶意的憎恨与嘲讽,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曦上神,人不可以太贪得无厌,你和你的情郎亲手杀了我一次,如今,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当我的母亲吗?”
    听着苏汀的一声声质问,愧疚、心虚、痛悔淹没了曦的内心,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削俊美的少年,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真的是没有一点办法了。迦重伤濒死,又被神魔二族派人追杀,她一个身怀六甲灵气凝滞的孕妇能怎办,难道眼睁睁看着迦死在那些人手里吗?
    迦是她的命啊,她怎么可能忍心看着迦去死!
    当时将孩子剖出来封印,一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动用灵力,带着重伤的迦逃离追捕;二引开追兵,她想着神族派来追杀迦的领头人是她的亲兄长,对于她的孩子怎么也能网开一面。等这事儿过去了,不管孩子是在兄长手中,还是安全地待在山腹中,她都会第一时间将孩子找回来,细心呵护蕴养,补偿自己的过失。
    奈何天不从人愿,她还没来得及找回孩子,神魔之战就已经分出高下,她跟着迦一起被关在了这无间深渊中,永世不得离开。
    这数万年来,她没有一刻不曾想念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一刻不曾怪罪过自己。
    她本想着,这个孩子怕是真的没有了,却不曾料到,前些日子忽然感受到了孩子的气息出现在了无间深渊中。她欣喜若狂地顺着气息找了过去,找到了自己丢失万年的孩子,她的儿子长相俊美,灵胎健壮,简直就像是上苍听到了她这些年的哀求,可怜她的一片诚心,终于把孩子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想着母子相认以后要怎么补偿他,他们一家会如何快活地生活在一起。
    却没有想到,孩子根本不想要她这个母亲,对于她满心的补偿和愧疚更是不屑一顾。
    看着苏汀满脸恶意嘲讽的模样,曦的心中痛如刀绞,她踉跄着上前,哀声问他:“你……你真的不愿认我吗?哪怕,哪怕只要叫我一声娘……”她渴望孩子能够叫她一声母亲已经渴望了数万年,看苏汀想是要拒绝的样子,她想起和儿子一起过来的那个青年,曦忙不迭地说:“你,只要你愿意叫我一声娘,我马上就去救治你师兄。”
    苏汀曾经管仇人叫了十年的母亲,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恶心的不行。最该听他叫一声娘的那个女人甚至来不及等到他开口说话,就被斩杀于他的眼前。而这个孕育了他,却又彻底抛弃她的女人,现在手中捏着师兄的性命,想要胁迫他叫一声娘,这种感觉,简直太恶心了!
    他本想转身就走,可是想到昨天他替师兄内视时,对方丹田和经脉已经像筛子一样,他运转灵气在师兄体内走了三个大周天,可留存下来的甚至不到百分之一!尤其是那颗暗淡又布满裂纹的金丹,苏汀都不敢把神识往跟前凑,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这金丹就哗啦啦地碎掉了。
    这样严重的伤势没有当场死亡简直就是侥天之幸,就算修真界那个以丹入道的玄真道尊亲临,恐怕也没有七八分的把握让师兄完全恢复。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师兄一天比一天虚弱,到最后因为身子破败变得连个普通人也不如,躺在床榻上苟延残喘,简直就是在挖他的心肝。
    苏汀额角青筋直跳,他嘴|巴张合半晌,终于要喊出那个字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苏汀,闭嘴!”
    霍嘉昱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一样,体内的灵气犹如一群发了疯的蜜蜂一般,激荡于肺腑经脉之间。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间,胸腔里都好似在有铁锯拉扯,痛到他几乎要弯下腰来,但也只是几乎。
    “师兄!你……你?”苏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离开之时师兄还面白如纸,连起身都费劲,现在怎么灵息圆润,看上去好似无伤无病一般。
    霍嘉昱被扑过来抱住他的苏汀给冲了一下,浑身气血逆转,眼前一黑差点背过去。
    虽然难受,可脸色却纹丝未变,温柔又好笑地拍了拍苏汀的脑袋,训斥他说:“当着外人的面,你这是成何体统?”说着,一把将苏汀扒拉到身后,冲着曦深深地施了一礼,“师弟年幼顽劣,对上神多有冲撞,还望上神……不要与他计较。”
    曦正期待儿子亲口叫她一声娘,满足她万年来最深切的渴盼,却被霍嘉昱这一出给搅和了。尤其是听到对方这话里明显充满厌恶,却挑不出一点刺的措辞,她第一次正视了这个和儿子一起来到无间深渊的青年。
    这是一个实力低微在她眼中连蝼蚁都不如的青年,她甚至只要随意一挥手都能将他从这世上抹杀。对方心中对此应该也是一清二楚的,可曦却未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丁点恐惧和迟疑,那双清湛的眼睛里蕴含着淡淡的笑意和无尽的温柔。
    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会允许有人逼迫苏汀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那个青年的眼中如是说。
    苏汀才不管俩人对视是在交流些什么,他只是惊讶地抓着霍嘉昱的手,激动地说:“师兄,你的伤?”
    霍嘉昱冲着曦歉意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对苏汀说:“你师兄我好歹也是昆德峰首徒,师父对我也是万般宠爱呵护,自然有给我能保命的东西。”每说一个字,气息流淌间,喉咙里都好像有锋刃在来回滑动,可他脸上却笑的愈发从容,“玄真道尊和师父有过命之交,他外出云游之前曾赠与师父三颗能够治疗经脉损伤的灵药,师父心疼我,曾赐我一颗。”
    若是多疑敏|感的红眼苏汀必然不会相信这番话,可方才苏汀心情激荡非常,在看到霍嘉昱出现的时候,眼睛瞬间又变回黑色,身上的魔气也变回了淡淡的灵气。对于温纯乖巧的黑眼苏汀来说,当然是师兄说什么,他信什么。
    霍嘉昱摸了摸苏汀的脑袋,“去和上神告别,师兄有事要私下跟你说。”
    苏汀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霍嘉昱,冲着曦敷衍地点点头,然后腻在霍嘉昱身边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霍嘉昱瞥了一眼曦脚腕处那条精致的银脚链,嘴角微微一挑,当着她的面就从纳虚戒中掏出一方手掌大小的木舟抛了出去。随着灵气打入,这小舟瞬间变得百倍之巨。他抓着苏汀一跃而起,落在了灵舟之上,御着灵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看到曦追了两步却好似被什么绊住一般,再也前进不得的模样,霍嘉昱笑的万分嘲讽。你选的好丈夫,为了和他在一起,你背弃了家族,杀害了亲子,如今连仅剩的尊严和自由都被人掌控在指掌间。
    呵,爱情这种东西,真是虚伪又龌龊,恶心又可怕!
    再次和霍嘉昱独处在一方小空间中让苏汀快活极了,他笑着扑过来抱住霍嘉昱的腰,鼻音浓浓地撒着娇,“师兄师兄,咱们要去哪儿啊?”
    霍嘉昱抓着苏汀的手,冷着脸,无比严肃地说:“苏汀,你可信我?”
    苏汀点了点头,这个世上他只信师兄。
    “那好,拿好这块晶石,操控着灵舟往北走,一刻都不许停!”霍嘉昱感觉到灵气马上要失控,冲的他两眼发黑,生生挤出来的体力也在慢慢流逝,他加快了语速,“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回头,你能答应我吗?”
    “师兄?”苏汀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能否答应我?”
    “我……我答应你,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霍嘉昱笑着摸了摸苏汀的脑门,轻声道:“我家苏汀是个一诺千金的好孩子,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话音未落,他就再也支持不住,呕出一口带着肺腑碎片的黑血,彻底失去了意识。
    “师兄?师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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