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者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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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木签/p
    韩东猛地停住脚步。/p
    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那些长短不一的青草。/p
    韩东也蹲了下来，不解地看着我。/p
    草、柔软的草、旺盛的生长着，密密实实的遮掩了山坡。/p
    我伸手拨开杂草，看到坚实的地面。这没问题。我又向前挪动了一点，拨开那几丛有一尺来高的蒿草，地面依然坚实。只是，蒿草丛里有很多长长的草茎，被人为地扭在一起，打了一个一个的结。像把小女孩的两只朝天辫的辫梢绑在了一起。这样的结有许多，向左右延伸出去。只是被茂密的蒿草遮挡着，不分开这些草丛，是绝不会发现的。/p
    “哪帮孙子这么无聊，给草地扎小辫啊。”韩东伸手撕扯着那些草结。/p
    草结很结实，韩东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有将它拽开。/p
    “没道理啊。这样，顶多也就是把你拌个大跟头。草地这么软，也不会把你摔的怎么样啊。”我喃喃道。/p
    “你还想让他们把我摔死是吧？”/p
    我摇摇头，撇撇嘴说：“不会这么简单。”/p
    我小心地迈过那些草结，仔细地检查了脚前的草地后，又向前挪动了一小步。我半跪在地上。一阵强劲的山风吹来，蒿草随风摆动着。蒿草堆里，露出一只只白茬木签。这些木签的顶部被削的很尖，直愣愣的指向天空。/p
    我和韩东对视了一眼。/p
    “靠，他们还真想要我们的命啊。”韩东看了看草结，又看了看木签。/p
    “是要你的命。”风势过后，木桩重又隐入草丛中。/p
    “小子，今天多亏你了。”韩东感激的说。/p
    “没什么。也许，他们并不想要你的命。”我很费力地拔出了一根木签。/p
    “怎么？”/p
    “你看，它只露出地面二三公分，顶多也就是把你扎的鬼哭狼嚎的。他们并不想要你的命。”我说。/p
    韩东接过那只木签，端详了端详说：“你错了。”/p
    “哦，怎么错了？”我惊愕地问道。/p
    “他们不但想要我们的命，而且，想让我们死的很难看。”韩东说。/p
    “什么意思？”我问道。/p
    “你看，这么尖锐的木签刺入体内，即使没扎到要害，也会引起大出血。”韩东又指着那片蒿草丛说：“况且，这里有几十根。你如果真的扑倒在上面，扎你七八个，甚至十几个拇指粗的洞很容易。这帮小蟊贼，够狠得啊。”/p
    韩东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这帮混蛋的可恶。问题是，他们到底想扎谁？如果是我们，而我们是昨天才刚刚上山的。还有山里安装的监视器，到底是在监视什么？真的是为了对付盗猎者吗？对于只是想吃几只野猪野兔的人，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p
    最重要的是，这帮混蛋真的只是盗猎者吗？诸多的疑问让我对眼前这个人有了更多的怀疑。/p
    而此时的韩东，正将那些木签破坏掉。/p
    “你觉得盗猎的人为几只野猪野兔值得费这么大的劲吗？”我说。/p
    “不值得。”他一边干脆地回答说，一边用小刀又将一根木签从根部斫断。/p
    虽然我不满意他的回答，但我决定还是和他一起去清除这些锋利的木签。/p
    正当我俩像找蘑菇一样劳作时，黑子叼着一只野兔回来了。/p
    韩东在野草茂密的地方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完成这些的时候，天已经过午了。韩东看看天色，急急忙忙地走到一棵大树下。只见他放下背包和弓箭，朝手掌心吐了口唾沫，三下两下很麻利的就爬上了树。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心里说：你爬起树来真和猴子有一比。不过，你白费劲了。监视器在对面的那棵树上。/p
    没多久，韩东就从树上出溜下来。/p
    “监视器在那儿呢。”我指了指另一棵树，幸灾乐祸地说。/p
    他没说话，将一个小玩意放在我眼前。/p
    是一个小型监视器，上面沾满了鸟屎。很高端的东西。/p
    韩东很仔细地把它擦干净。又拿出板子联机检查。/p
    “很好很好，没任何问题。”他说完后,收好板子。又说道：“我得给它换个地方。这个地方离鸟窝太近。”/p
    他朝另外的大树看了看，选定了树林边上的一棵，又很麻利的爬了上去。/p
    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指指那个老式监视器说：“不检查它吗？” “不用，已经废弃了。”韩东背对着我，一边背背包一边说。 我抬脚猛的踹向他，丝毫没有防备的他趴在了草地上。我扑了上去，他被我连包带人压得紧紧的。/p
    “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我愤怒地喊道。/p
    韩东被压在身下，脸贴在地上，很费力地扭头喊道：“你小子有完没完？”/p
    “我不想被人利用。”/p
    “没有谁想利用你。是你自己来农场的。”/p
    “农场要用tp1980、要用js55吗？你告诉我，哪个农场需要这些？难道那些玉米和大豆需要军队来保护吗？你这个混蛋。”我狂怒的喊道。/p
    对于我愤怒的反应竟然是韩东的“哈哈”大笑声。我抓了一把草仍在他脸上。他把嘴里的草吐掉，笑着说：“你小子还真识货，竟然知道js55。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说完后，他又笑了起来。/p
    他竟然一点也不反抗。我也就没有控制他的欲望了。我松开他，他也不起来，就趴在那笑着。我坐在地上，伸脚踹了他一下。他才压低了笑声。/p
    黑子围着我们打转，似乎很高兴。/p
    他笑够了，才坐起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们是军队。”/p
    我大吃一惊。可随后就知道他又在调戏我。/p
    “你怎么不去吃屎？”我愤愤地说。/p
    我站起来，将背包随意背在肩上，向来时的路走去。/p
    黑子跟着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站在我俩之间，左右顾盼着，很为难的样子。/p
    “嘿，怎么了？你真生气了？”韩东喊道。/p
    我坚定地向山下走去。/p
    “你踹了我，你生的什么气？”韩东说道。/p
    我没有理他。/p
    他喊道：“没有黑子，你走不出去。”/p
    听到这句话，我停下了脚步。/p
    “我可以告诉你一切。方头把你交给我，我不想你出问题。”他向我走来。/p
    他又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会让黑子和你一起走。”/p
    我转身看着他。他的眼睛很诚恳，已经没有了轻佻的样子。/p
    我和他向山顶走去。在路上，我们草草地吃了简单的午餐后，韩东又检查了一个监视器。/p
    韩东告诉我，最初的监视器是为了对付偷伐树木的人安装的。最近几年，已经很少有人偷伐了。可偷猎却猖獗起来。至于乔老爹的屋子里为什么会有tp1980和树林里为什么安装有js55，韩东卖了个关子，说到了山顶你就明白了。/p
    当我们气喘吁吁地上到山顶时，我险些被迎面而来的海风吹倒。可随后，我就被在山顶上看到的壮观景象震撼了。/p
    东南方的山顶上，众多的风力发电机上长长的桨叶在急速旋转着。它们排成一队，随着山脉的走势延伸着。似乎一眼望不到头。/p
    “壮观吧。这也是农场的一个项目。”韩东骄傲地说着。又从背包里掏出一副望远镜递给我。我接过来，10倍距夜光，分量很足，真正的军用品。我说：“这------”/p
    韩东面带笑容，说：“你会明白的。”/p
    我按照韩东指点的方向，用望远镜看去。天气很好，良好的通透性使镜头中的景象很清晰：像一排哨兵一样的风力发电机；郁郁葱葱的森林；连绵起伏的群山；海水拍打着山脚，现出一条白色的海浪线。/p
    “太美了。”我由衷地叹道。/p
    “左前方。”韩东说道。/p
    我背对着风口，稍微转了转身继续看着。望远镜里，一片萧条。我不相信似得拿开望远镜，用肉眼看过去，是有些不对劲。我又重新用望远镜观察，那边相距很远的山峦，被望远镜拉了过来。没有树木，没有植被，山石裸露着，像一些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怪兽。相比这边的生机盎然，那里显得死气沉沉。不仅如此，似乎还能看见尘土扬起的烟尘。/p
    “怎么这么荒凉？像是人间地狱。”我说道。/p
    “相比而言，确实如此。”韩东说道。/p
    “那里肯定不是农场的范围了，对吧？”我问道。/p
    “是一个林场。”韩东说。/p
    “嗯？”我诧异的问道。/p
    “准确点说，是一个林场和农场的结合体。”/p
    “怎么会搞成这样啊？”/p
    “种不出粮食了，就砍树。树砍完了，更不长粮食了。恶性循环。”/p
    “砍树和种地有什么关系吗？”/p
    “水。没水了。”/p
    我明白了，生态环境改变了，生态关系也就彻底完了。/p
    “没人管吗？”我问道。/p
    “好像是上世纪建立的农场。各种遗留问题，没人能解决。不过，方头倒很有兴趣解决，去了一次，差点回不来。”/p
    “怎么回事？”/p
    “被扣了，要赎金。”/p
    “真的假的？无法无天了。”/p
    “要不是方头善良，曾帮助过那里的许多人，还真的不好解决呢。”/p
    “那是怎么解决的？”对此，我很感兴趣。/p
    “他们晚上把方头偷了出来。”/p
    我哈哈大笑起来。韩东说道“有什么可笑的？他们偷东西可有一手呢。”/p
    过了一会，韩东又说道：“不过，方头骑去的那匹马被他们吃了。”/p
    “他们不会也把我们吃了吧？”我开玩笑道。/p
    “那倒不会。但他们真心是想弄死我们。”/p
    “为什么？”/p
    说来话长了。韩东指了指东边两座山中间凹下去的方向，说：“看那里。”/p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两座山的颜色都不一样了。一座是青青的山色，一座像剥去了外衣，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胸膛。两座山之间似乎有一道很明显的分界线。/p
    “那里原来安有铁丝网，方头又让撤掉了。”/p
    “哦。”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p
    “其实，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那里，那座铁塔。那是我们巡山的重点。”/p
    我看到了那里挺立着一座高高的铁塔。/p
    “我们现在就去那里。”韩东说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