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啦,很惊讶吗!”来人脸色红润,鼻尖沁出了点点的汗珠,在朝阳中闪闪发光,脸庞的轮廓在逆光中仿佛有一层光圈。
王阳明讪讪一笑道:“真的是没想到的,现在才几点啊,早上好啊!”
陈美慧从路口走下来,脚下踩着一双黑色高帮的中跟小皮靴,踩在砖头铺的路面上哒哒作响,一身黑色女士西服,里面一件白衬衫还打着蕾丝蝴蝶领结,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看上去很有女神范。
“是啊,我为了赶第一班车,早上5点就到场部的车站了,看来是刚刚好啊,太阳正好升起来,走在乡间小路上还没那么冷,只是你家还真是远,从公路下车过来走得我腿酸!”陈美慧大眼睛扑闪着,四处好奇地张望着。
王阳明正好也封完了土,顺手将锄头放到了田边,笑着说道:“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怎么,我家里也寒碜吧!”
“呵呵,你太谦虚了,大才子,你这个地方多好啊,好像田园诗里的场景,这个秋季都到了,你家周围还繁花拥簇,真是令人羡慕!”陈美慧摸着一朵白色芍药,面露艳羡之色,看得出她真的喜欢王阳明家的环境。
其实农村里大部分都是这样,王阳明家之所以有这么多花,只是因为他爷爷喜欢种花,每年都要嫁接插钎许多花木,所以他家附近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环绕,风景真的很美。
陈美慧家住在教师集体楼,根本没这么大的空地种东西,看到王阳明在田里忙活,显得很好奇,“你这是在种什么?种稻子?”
“哈哈,没想到啊,智慧女神也不通农时啊,旱稻水稻也不是这会种啊,我在种点黄豆。对了,你这么早出来,吃早饭了吗?”王阳明绕开已经种好的地,小心地跨过月季花丛走到了路上。
月季又叫中国玫瑰,是蔷薇科蔷薇属落叶灌木,和玫瑰一样,上面长满了尖刺,稍微不小心被扎到还是很疼的,王阳明小时候顽皮摘花经常被刺,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看到陈美慧摸摸芍药又去摸摸月季,赶紧出声提醒道:“小心点,刺很多,别戳伤了手!”
“好香啊,这些花都是你种的?”陈美慧弯腰凑到一株粉黄色的月季前,秀美挺拔的鼻子小心翼翼地嗅着花香,顺滑的黑色长发瀑布一般垂落到脸庞,在微风中飘拂着。
“不是,我可不会伺候这些植物,我连仙人掌都能养死好几盆。这些都是我爷爷种的,他特别喜欢月季,每年都要栽好多棵,你要是喜欢,我找个花盆移植一株,走的时候给你送到车上带回去养着。”王阳明走到厨房前的水池边从水缸里打了一盆水洗手,准备弄点早饭给陈美慧吃,看这个丫头风尘仆仆好像赶了几百里路的模样,就知道她路上走得很累。
“鸡蛋吃吧?”
陈美慧点了点头,走到屋子正门的时候探头看到了正在认真剪裁衣服的陈梅,扭头对王阳明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口型,“你妈妈在忙啊?”
“没事,她工作的时候就这样,不大理会外面的动静,有时候小偷来了偷点什么她都不知道,等她忙完你再跟她打招呼也行。”王阳明耸了耸肩,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
两人走到了厨房里,王阳明搬了一个凳子请陈美慧坐下,自己开始忙里忙外。
对于一个前世独自生活了数十年的宅男来说,做饭真的算是必备技能,王阳明的厨艺还算不错,而且神之手速不但对打字有效,对于任何生活技能都有辅助加速的功能。
陈美慧觉得自己才刚坐下来2分钟不到,就看到王阳明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两片香气四溢的煎蛋已经从液化气灶头的平底锅里新鲜出炉。
灶头上的铁锅还温热着,下方的柴火灰烬能将锅保温很久,因此锅里的米粥还热乎着。
一碗粥,两片煎得刚刚好香喷喷的鸡蛋,一碟农家腌菜,让陈美慧吃的连口称赞,“小明,真不错,我特别喜欢吃这种七分的煎蛋,蛋液流出来金黄喷香的,你的厨艺比我妈妈还好哎!我妈就经常说一个人的厨艺好不好,就从煎蛋就能看出来,你还真是不简单啊,新好男人啊!”
“见笑了,这年头生活不容易啊,都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所以从小我妈就培养我的厨艺,好让我长大了能讨上老婆!”一个厨师,最喜欢看的就是客人吃饭时满足的表情,王阳明也有这种奇怪的心态,喜欢看别人吃自己做的饭时那种满意的面容。
陈美慧白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阿姨还真是高瞻远瞩!”
“对了,你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你们今天不用排练?”王阳明纳闷道。
其实他还想问问夏莉莉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但是面皮薄,终究没好意思问出口。
陈美慧看王阳明这个样子,心里哪里没有数,她郁闷地道:“烦死了,找你还真是难找,前天晚上就在网上给你留言了,又去问了你几个同学,居然说你家没有电话。昨天找你一天,后来看你没反应,我们也正好有事,就出去了,没想到你冒个泡有不见了。你现在火了你知道不,昨天晚上我看到你打字的视频了,比你刚才煎蛋的动作还要快啊,你还真是变态,昨天真的打了十万字的小说啊?”
“对啊,这有什么的,很多专业打字员一天也能打十几万字。”
“不说这个了,你看我都在这里了,还排练啥啊,以你的智商应该能猜到了吧!”陈美慧搁下碗筷,叹了一口气道。
王阳明点点头道:“嗯,差不多能猜到你们是为什么事,肯定节目被砍了,被领导卡住了吧,这事也怪我,如果不是我闹了这么多事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也就不会连累你们了。对了,其他人呢,你怎么不一起带来玩玩,正好到我家这散散心。”
“嘿嘿,你还是憋不住了,我还在想,你能憋到什么时候问某人。别想了,莉莉昨天早上被她妈妈带走了,据说上次网吧打架事件之后,夏阿姨就找校领导给莉莉办了转校,她现在已经去苏城念书了,具体地址也没留给我们,她妈妈把她手机号什么的都换了,我们现在也联系不到她了。”陈美慧优雅地吃完了早餐,从手包里拿出一包面纸抽了一张擦了擦嘴。
王阳明终于确定了从学校回来就隐隐浮现在心头的忐忑,这可以说是一种超现实的灵觉,就跟超现实的数据库一样,都是那样离奇而真实。
“对了,她走之前拜托我带一句话给你,她妈妈说了,等到她二十岁之后大学毕业就不会再管制她,到时候希望有缘再见!”
王阳明说不上心里的感情,好像失去了一块,又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失落。
无论如何,这短暂的交汇,就仿佛是阴雨天,雨滴和伞的相逢,只待阳光洒落,一切悸动就会蒸发于无形。
夏莉莉的人生轨道仍然固执地驶入了前世的阴影,命运仿佛已经在王阳明面前狞笑。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王阳明望着东方如同煎蛋黄一般的朝阳暗暗发誓,既然有人要斩断这脆弱的联系,就让他挣脱凡尘的枷锁,等到天下无人不识君的时候,一个人想找到他就变得容易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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