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国

    
    有女神大人的信函，关镇即时办妥必要手续，批准唐氏父子入部。只待数天后刻好印信及官牌，就可以正式任命。
    正式而言需要至少一个月审核当事人的背景来历，毕竟界限部接收的都是一堆妖魔鬼怪，但最顶头的管理者还是人类，总不可能没有一点提防之心，亦需避免有可疑人士混进来。不过目下有女神大人的亲笔信，上面一切都不成问题。
    从个人出发，原河极力希望唐氏父子成为战力。不管是周弃明的报告，以及自己亲身测试，都察觉他们的力量是货真价实，非比寻常。
    入住宅第后，唐幻脱去舞女衣服，换上一套比较紧窄的男装，将长发束起来。如非胸前一对巨物，绝对是俏美男子。
    曹琳望望对手，再望望自己，忽然觉得自己输给男人太没脸子。
    朱德明哀悼美女不穿女装，简直太浪费，因而陷入懊恼悔恨。
    “我本来就是男人，才不想穿女人的衣服！”唐幻凛然地坚持自己的主张：“之前是要暗杀哥哥才被迫穿舞女的衣服，现在没有特别理由，才不想穿！”
    不过唐理则倒是很随便，穿上女童的衣服在府上跑。
    “女孩子的衣服穿起来比较舒服。”
    同是父子，连穿衣服的选择都完全不同，叫人大开眼界。
    这天晚上原河作东道主，设宴招呼唐氏父子，一并正式介绍部中诸人。
    周弃明是修真者，但中途转而练习奇功，走火入魔而成瞎子。
    魏安没有多说，但唐幻在客栈中瞧得一清二楚，他变身成黑白无常，估计是灵界方面的人。
    曹琳更不用说，就是猫妖。不过力量显然很弱，她本人就说修为不足一百年。
    最后是朱德明……
    “妖、鬼、怪，那么你是魔吧？”
    唐幻用常理推测，遗憾当事人摇头。
    “不，我是普通人。”
    唐幻不信区区一个普通人竟然会待在界限部，朱德明就直说界限部也有普通人，没甚么稀奇。
    “他只要穿上那套铠甲，至少可以打打杂鱼。”曹琳在旁边取笑道，唐幻问：“那套墨者设计的铠甲。”
    一提到铠甲，朱德明就双眼闪闪发亮，甚为自豪道：“没错，只属于我的，只有我能驾驶，独一无二的专用机！”
    这样子六人暂时有初步的瞭解后，原河正式步入下一个主题，就是司马大人的“病”。
    唐幻记得魏安有提过，朝中有宰辅，下以五公为尊。五公者，为司徒、司马、司空、司寇以及司界。
    司徒掌民事户籍、司马掌军事、司空掌财政、司寇掌刑讼、司界掌非人外道之事。
    当今司马大人为宋立金，他为人铁齿，对牛鬼蛇神一律不予尊重，在任时自然对司界大人及界限部多番留难，总是针对诸般不是。
    虽然是界限部讨厌的敌人，但既然事涉非人，受害的又是朝中五公之一，总不可能袖手旁观。
    曹琳最为兴奋：“很好！救下他之后，要他偿还人情债，嘿嘿嘿嘿嘿。”
    原河最后都没有告诉大家他心中的猜测及不安，嘱咐他们万事小心。
    周弃明及魏安感觉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所以在制订行动时，显得格外小心。
    首先当然要收集情报，过去只能委托曹琳，现在多了唐理则，总算可以分担工作。
    曹琳口没遮拦道：“唐先生，小心别被小鸟叼着。”
    唐理则好歹是活上三百年多的老人家，脾气很好，不跟她计较。倒是朱德明不齿，借故损道：“有人都要小心，别被蟒蛇吞进肚。
    两名年青人在出发前大打出手，最后竟然是由唐理则制止。
    周弃明在宋府附近的客栈租下一间房，魏安、朱德明及唐幻轮流监视。唐幻负责白天，朱德明中午，魏安负责黑夜。
    曹琳及唐理则化为猫及蜈蚣，鬼祟潜入宋府，一窥内情。
    第一天毫无动静，宋府上下平安，但唐理则感觉到连下人都蕴酿着莫名的古怪。
    然后第二天，曹琳就被袭击了。
    一头老鹰自天而降，利爪探下。只是一眨眼，就紧紧将她抓住，飞往空中。
    曹琳大惊，身为猫妖，就算道行低微，亦不可能被普通老鹰狭走。
    这头老鹰当然不是普通凡物，她感觉到妖气，却无力反抗。最后飞到高处，随便掷落地上。
    猫有九条命，但因为如此意外而随便花掉一条，未免不值。
    幸好同时任务中的唐理则早就惊觉，快速化回人型踩过楼顶追上去，千万条头发伸出，才堪堪卷住曹琳的身体，避免摔在地上化成一摊烂肉。
    至于杀妖未遂的老鹰，目射红芒，俯瞰二人后就迅速飞走。
    光天化日下，王畿重地有妖怪现身。附近的洛阳居民目睹唐理则长发如同触手无限延长，纷纷吓至鸡飞狗走。
    界限部打算暗访，却中敌人圈套，变成明探。显而易见，对方已经早有准备，亦知道他们监视宋府。
    发生如此仓猝的意外，令界限部丢了脸子。原河及周弃明不得不走访好几户官员，浪费不少口水解释，才淡化危机。
    周弃明回来客栈房间，即时进行临时会议：“敌人殊不简单，但亦曝露宋府确有可疑。”
    朱德明愤愤不平：“敌人在小瞧我们吗？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魏安摇头：“如果他们真的有阴谋，应该更加小心，而不是大张旗鼓地挑衅。”
    周弃明点头：“没错，现在对方彷佛告诉我们，宋府有秘密，不得插手。”
    曹琳道：“傻的吗？我们何时会怕他？不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我不甘心！”
    唐幻一言不发，他只是在意唐奇，以及父亲。这次父亲平安无事，总算令他欣慰。
    对于宋府背后有妖物猖狂如斯，周弃明仍然坚持含隐不发：“目下情报仍未足够，我们更需要更小心地调查。”
    曹琳已经被发现，不可能再执行任务，就转为后勤。本人不服气，却无可奈何。亦因为这次意外，将唐理则曝露出去，为安全起见，亦不得不撤下来。
    妖怪能化身，本来是最理想的潜入者。如今两人俱不能派出，无疑自断双臂。周弃明这次决定用更大胆的方法，就是派朱德明及唐幻出动。
    “幻，你会潜行吗？”
    唐幻没想到加入界限部后第一件任务就是潜入当今周国司马宋大人府上，听到周弃明询问，微微颌首。
    “在山上曾经受真人训练过，保证没问题。”
    周弃明认为曹琳会穿帮，主因是她修为未足。就算变成猫，仍然泄露丝丝妖气。一般人感知不到，但对强大的妖怪而言，却是非常敏感。也许因为惊动对手，才派飞鹰出来杀死她。
    相比之下唐理则显然层次甚高，无论是人貌抑或是蜈蚣貌，都可以彻底隐藏妖气。要么这位前人类天资聪颖，要么茅庐真人教导有方。
    周弃明相信后者机会比较大，证据是出自同一师门的唐幻亦非池中物。
    唐幻只要不发功，看上去就像普通的美少女，丝毫不会外泄真气。这是他能够潜伏在客栈等待偷袭唐奇，连周弃明都一无所知的原因。如果是普通人接近宋府，理应不会如此容易被幕后的妖物察觉。加之其修练的断子绝孙剑，可以将自己的武器赤剑藏在身体内，视需要而召出，从而顺利隐藏武器，轻身上路。
    至于朱德明更不用说，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惟一问题是遇上意外时他如何自保。不过周弃明信任他，唐幻是后来的人，也就不便反对。
    翌晨二人换上平民装扮，需要在宋府外徘徊监视。最好能够潜进去，不行也得跟踪一下出入的人等。
    为避免外人起疑，最好一男一女结伴同行，故此这次唐幻不得不穿女装。
    唐幻平常作男生打扮，不代表不会穿女装。
    朱德明再次意外，唐幻穿上女装，束起辫子，稍涂妆容，顿时化为天上仙女。
    曹琳望望唐幻，又望望自己在铜镜中的样子，像败猫般卷头逃走。
    “喂，老爸，我出门啦。”
    “啊呀，一路顺风，万事小心。”
    如果步姿口气稍微女性化就更好了，朱德明只能抱持这股卑微的愿望，与唐幻一同步出客栈。路人见之，只当是情侣，至多是被唐幻美色吸引，但既然名花有主，也就不便出手。
    尚未接近宋府，只是在街上走一趟，两耳便闻不少风声。
    近日传开来的新闻是“宋府闹鬼”，尤其昨天有长发女怪乱舞，更是有好事之徒绘声绘影，加油添酱胡说一通。路经市集时，更不时听到三姑六婆窃窃私语。甚至有人说司马大人是撞邪了，才会无法上朝。
    作为话题的当事人，宋府依然谢绝一切访客，重门深锁，啥都不管。就算下人有事外出办理，都是偷偷从后门出入，行踪鬼祟。
    朱德明认为他们正门拒绝接客，只好留在后门监视。朱德明发挥三寸不烂之舌，于后门斜对面的大树下与一众士儒论辩时政。唐幻则屏息静默，融入树荫下。二人各以不同方法，或明或暗紧盯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