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教宗徒弟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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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以穹睁开双眼,走下床,刺耳的声音越来越重,仿佛随时都会被不知名的怪物破门而入。
    他皱起眉头,想起箱子里有一瓶驱虫喷雾,翻出来拿在手中。
    房门并没有猫眼,他只好躬身,从钥匙孔里往外观察,可是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而门仍然在震动。
    这一切好似在验证罗不拔临走时叮嘱的话,并非虚言。
    忽然,有个白色的物什,在钥匙孔外一晃而过,快得只能依稀捕捉到残影。
    谢以穹贴近了些。
    一下瞬,空无一物的钥匙孔被一汪浅蓝色覆盖,中央一点深黑的瞳孔,幽幽地转动,隔着单薄的门,正同他对视!
    ——那绝不是人类的眼睛!
    谢以穹眯起双眼,举起手里的喷雾,对准孔洞,毫不犹豫就是一通狂喷。
    “嗷——!”外面的东西哀嚎一声,重重摔在地上,似乎受到了惊吓,撒开丫子飞快地逃跑了。
    他在门口继续倾听一会,确定没有任何异象,才重新回到床上。
    “厉鬼?”谢以穹唇角掀起一线冷笑,复又闭上眼睛,进入冥想。
    三楼一间议事厅,厚实的窗帘掩盖了烛火的微光。
    炎翊坐在上首的位置,他的脚边,一头灰白相间的巨犬匍匐在那里,情绪低落地夹着尾巴,一双幽蓝的眼睛泪水汪汪,抽噎着哭诉它受到的委屈。
    “好啦好啦,眼睛洗洗就没事了,幸好闪电躲得快。”李拜天笑嘻嘻地哄道,他检查完它的眼睛,顺手摸了几把脑袋上的绒毛。
    巨犬拿爪子拨开他偷偷揩油的手,冲他龇牙表示不屑,站起来抖了抖毛,又紧贴着炎翊,趴在他腿上蹭蹭。
    城主斜倚在靠背里,一只手撑着侧脸,双目轻阖,对于爱犬装可怜求抚摸的模样不予理会,半晌,慢声道:“照你们看来,这个叫谢以穹的祭司,不好打发?”
    罗不拔摇了摇头:“若是换作前几次来赴任的祭司,别说盗匪的袭击和闪电半夜的吓唬,光是吃上一顿夏君的全番薯宴,就该吵着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要我说,这位谢先生不像普通人。”夏君手里端了一盆骨头汤搁在地上,闪电鼻头一动,立刻摇着尾巴凑过去享用起来。
    罗不拔哼道:“那是,能面不改色吃下那种玩意,舌头早就神经坏死了吧。”
    阿天露出疑惑的眼神:“夏厨子的能力不是灵巧双手吗?这种猪食怎么做出来的?”
    “哦,我用脚做的。”
    “……”阿天瞬间脸都绿了,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想必他的内心此刻一定是崩溃的。
    夏君朝罗不拔优雅地摊开手掌:“他信了,给钱给钱。”
    罗不拔死死捂住自己藏了私房钱的鞋,痛心疾首:“这你也能信?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智商!”
    萧佩冷着一张脸咳嗽一声,几人只好悻悻作罢。
    “城主,此人恐怕另有所图,所以勉强忍耐,无需我们费力去赶,要不了几日,他自己就会离开。”
    阿天挠了挠头:“这地儿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外面的林子还危险的很,他能图啥啊?”
    罗不拔一对小眼睛眨了眨,眼神严肃起来:“莫非也是冲着钻晶矿?”
    萧佩寒声道:“他最好别是打这个主意,否则……”
    城主缓缓睁开眼:“否则如何?祭司在帝国向来稀缺,上次前来的祭司死在这里,即便只是初等祭司,也已经让我们麻烦不断了,莫非你还想再来一次?”
    萧佩眼神更冷几分:“那人死有余辜。”
    “不过,”罗不拔瞅瞅城主和萧佩的脸色,犹豫着道,“虽然谢以穹带着初等祭司标识徽章,我总感觉,他不像只是初等祭司。”
    就在闪电恨不得把汤盆也吃下去的时候,夏君眼疾手快地抢过来,一脚抵住它扑过来的脑袋,嗤笑道:“说得你好像见过其他等级的祭司似的。”
    罗不拔立刻反驳:“谁说我没见过,那年去邻城采货,就——”
    “远远看了那么一眼!那气势,那排场!”夏君将他夸张卖弄的腔调学了个十足,“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手指轻击两下扶手,见他们识趣地停下扯淡,炎翊双眼眯成一条缝,轻笑一声:“全帝国的中等祭司满打满算还不到四位数,皆身居要职,你觉得,会从帝都流放来黑川?”
    罗不拔有些讪讪:“应当……不会吧。”
    李拜天偷偷去摸闪电的尾巴,被它不耐烦地扫了两下,蹲在地上闷闷道:“不就是高级一点的医生么?有什么了不起,搞不好精神力还会被抽干呢,我们可不会。”
    夏君挥手冲着他的后脑招呼过去:“没见识。现在帝国上下高层管理者大多都是能力者,天生就比普通人短命,能力越强,使用越多,寿命越短,只有依靠祭司才能延缓衰弱,要是没有祭司,整个国家都要乱套了。”
    说着,余光不着痕迹地在城主脸上扫过。
    李拜天双眼放光:“好厉害!”
    想了想,他又问:“可是祭司也算特殊的能力者吧,那岂不是比能力者更短命?”
    夏君一时被问住,含糊道:“大概吧,所以才稀少咯。”
    “原来祭司这么惨啊。”李拜天转眼就把那点愤愤不平抛诸脑后,无限同情地唉声叹气起来,“既然如此,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祭司,你们干嘛不要?有他在的话,城主不就……”
    “好了。”炎翊淡淡瞥了他一眼,后者立刻缩了缩脖子,他的视线又射向萧佩,“暂且不去管他,你妹妹怎么样了?”
    萧佩一顿,目光流露出一丝痛楚:“她,还是不许任何人靠近。”
    “会好起来的。”炎翊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低声问,“我打你那一掌,阿天看过了吗?”
    萧佩道:“看过了,城主用劲极巧,只是看上去严重而已。”
    “那就好,都散了吧。”炎翊长身而起,给今晚的夜会画上一道休止符,闪电摇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出去。
    意识沉浸于识海的感觉,宛如回归母体那样舒适放松,谢以穹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
    睡梦里,他怀中抱着一具温暖的躯体,一只柔软的手在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春光一般温存,甘霖一般润泽。
    谢以穹忍不住伸手去回应,摸到一片顺滑、毛绒的……
    毛绒的?!
    他霍然睁眼,入目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正凶恶地盯着自己,而他适才摸到的,正是这巨犬毛茸茸的脑袋。
    谢以穹瞬间清醒过来,这时候任何动作都可能引起对方的攻击,他并不露怯,眼神沉凝,毫不躲闪地与它对峙,手掌稳稳按在巨犬的头颅上。
    “闪电,别胡闹,快从先生身上下去。”
    这独特的声线低沉而慵懒,恰到好处地阻止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冲突,巨犬“嗷”地一声乖乖滚下床,谢以穹的视线便笔直地落在靠着门框的男人身上。
    炎翊换了一身黑衣,上衣两侧细长的银线在腰间收紧,笔挺的军裤完美地勾勒出两条修长的腿,最后收于厚重的军靴里。
    他一步一步朝谢以穹走来,缓缓落座于床沿,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城主。”谢以穹略微蹙眉,声音还带着刚苏醒的沙哑,“你不问而入我的房间,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闪电蹲坐在炎翊脚边,恶狠狠地瞪着谢以穹,时不时向他露出獠牙。
    谢以穹用余光扫过它幽蓝的眼,想起昨夜在钥匙孔里看见的瞳孔,看来就是这家伙了。
    “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一早要去巡城,本想邀先生同往,可是叩门半天也不见回应,我担心先生的安危,所以擅自进门,现在总算放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炎翊微勾着嘴角,眼尾的泪痣跟张合的唇一般的红艳。
    他的领口大敞着,竖领下四颗扣子一颗都未曾系上,如今微微压低,露出一片性感的锁骨,然而这一切都被优雅的举止和仪态所掩盖,丝毫不让人觉得放浪形骸。
    谢以穹坐起身,撩开窗帘往外看一眼,天还未亮,远方的天空铺了一层灰蒙蒙的蓝,整座城还沉浸在梦中尚未苏醒。
    他挑了挑眉:“城主巡城的时间可真够早的。”
    炎翊将这话当做夸赞收下,目光肆意地在谢以穹身上游走,微微一笑:“清晨寒凉,先生的身材虽然养眼,但最好还是别裸睡的好。”
    谢以穹这才注意到自己昨晚裹的那条浴巾早已掉下来。
    身为祭司,他素来习惯保持身体的“纯洁性”,不烟不酒,更不去*,甚至于极少自渎。
    眼下跟对方来了个“坦诚相见”,虽不至于生气,但却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谢以穹随手捞过一件外衣披上,指了指门,淡淡地道:“还请城主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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