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殷瑜所料那般,第二日前线的战报便送入了京城。
殷帝被围困城中,试图奇袭突围的殷庭生死不知,殷崇率领小队骑兵做前锋,整个小队全军覆没。
殷崇的死讯让皇宫又再次敲响了丧钟。
殷瑜停在宫门前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皇宫,"也对,以后就再没有殷崇这个人了。"
宁安跟在她身后轻声说道,"主子,魏烛已经在府中等您。"
殷瑜笑了笑,"宁安,你说他们两个离开这里真的就能过好这一生吗?"
童彦儿虽然出身贫寒,但性子格外天真单纯,殷崇从小养尊处优。
他们逃离了这个牢笼真的就能如同童话结局一般得到幸福吗?
"我们的人时刻盯着皇后,若他们有任何联系,就地格杀。"
殷瑜摇了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算了。"
果然善良不太适合她,偶尔善良一下都让这些家伙以为她憋着什么大招。
殷瑜刚进府就看见一排子风情各异的美少年立在前厅迎接自己,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往日在府中怎么没见过这些人?
魏烛站在门口对上她的目光,颇为得意的样子。
"这些孩子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好颜色,他们不但容貌是一等一的,他们中有人擅长乐器,有人以丹青书法见长,有人则一身出挑武艺,最重要的是他们全都乖巧听话忠心懂事。绝不会忤逆殿下,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这些人是送给我的?"殷瑜吓了一跳,她连忙拨浪鼓似的开始摇头,"我一点都不喜欢,也不想要。这些人你带回去吧,好意我心领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等华九翎回来看到这么一排大礼,九条命都不够她死的。
"殿下,"魏烛看着她,满眼无奈,"您现在能拒绝我,可以后回去了,你也要一直拒绝所有贵族向您献上的才俊吗?"
殷瑜浑不在意的拍了拍魏烛的肩膀,闪身进了房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现在我是不会收这种礼物的。你也应该清楚他的性子。这些人你怎么带来的都给我怎么带走。"
魏烛识相的不再提起那些礼物,"刚才的战报您看了吗?"
殷瑜一坐下便有小太监奉了茶上来,"看了,殷庭到现在还没消息。我们还是不能确定他是死是活吗?"
魏烛在她身边坐下,侧头看了一眼殷瑜的表情,一时间摸不清殷瑜这话的意思。
"殿下比较希望他还活着呢,还是比较希望他已经死了?"
殷瑜垂下眼低低的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
"你都跟在我身边多久了,怎么还会问出这种蠢话。"
她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无论是作为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我都无比希望他能死在这一场埋伏里。只有如此,作为他的朋友的我才不用在战场上以他的敌人的身份与他相见。"
魏烛十分愉悦的微笑道,"殿下既然是这样想的,那就再好不过了。就算他没有死在埋伏里,也迟早会死在殷帝手中。您大可放心。"
他说着这话甚至都有些可怜起殷庭了,"您大概不知道吧,殷帝虽然封了殷庭将军,但他却千方百计的限制殷庭的权力,军中大事明明一窍不通却还爱指手画脚,多亏了他,现在南炀的大军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被困在边境。我都快以为其实这位南炀的帝王才是我们最优秀的下属。"
殷瑜沉默了一瞬,唇边漫开笑意,"但愿如此。"
常山
殷庭被困已有两日,几乎是在看到从树丛中弹起的绊马索时,他便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一切。
他的大军中出了奸细,他的所有计划都被出卖,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要他必死无疑的局。
他却不想死在这里,他是南炀的王族,更是南炀的战神,他就如同一面最高的战旗。
若是这柄战旗折在这里,那么势必会大大打击南炀的士气。
他要活着回去。
京中还有人在等他。
三千将士视死如归,他用尽了自己的才能,一再变换阵型振奋士气,稳定军队不被冲散。
十倍多于他的敌军如同扼在他脖颈上的绳索,不断收紧再收紧,缓慢的消减着他的军队。
整座山都被血腥味笼罩,尸体堆满战场,其中有南炀的士兵,更多的则是璟乌的士兵。
乌鸦落在树梢,俯视着满地的尸体。
第二日,殷庭的麾下便只剩下五百亲兵,一日的恶战耗尽了他们的体力。他们看起来比地上的尸体也就多了那么一口气罢了。
璟乌伤亡惨重,但胜在援兵源源不断。他们满以为胜劵在握,夜晚退出百米扎营休息。
殷庭却不准备休息,他在半夜时找到了防守最薄弱的西南方,用视死如归的凌厉攻势撕开一个角逃入无边无际的密林中。
此时他的麾下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
但他终究是活下来了。
殷庭不过花了半日功夫就甩开追兵逃出生天。
本以为他必死无疑的南炀军队一时间上下振奋,从士兵到将领无不是奔走相告。
"陛下,您看,我们是不是该给武昌王些赏赐?"
殷帝把华九翎留在了京中,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太监则都是华九翎的心腹。
看着殷帝不说话,那太监又喜气洋洋的笑了起来,"现在军队上下都十分高兴,武昌王真不愧是战神,深得士兵爱戴。"
殷帝背着手抬头看房中悬挂的地图,眼中复杂莫测,"深受爱戴,呵,好一个深受爱戴。"
昨日他不过只是驳斥了将领出兵驰援的请求。
竟有超过半数的将军跪在他门前请愿。
他有何错?
他不是想见死不救,只是他们的军队本就已经不多了,若是再抽调出超过半数的军队去驰援,万一璟乌转头攻击这座城。
他岂不是也会陷入危险?
帝王和亲王的性命,闭着眼睛都该知道哪个更重要吧!
原本笑得喜气洋洋的太监似乎察觉到殷帝心情不佳,他垂下头不敢再发一言。
"武昌王可有受伤?"
太监思索了一下,小心回答,"武昌王听说身上有几道刀伤,但都不碍事。"
"宫中带来的鸠酒赐他一杯,如何?"
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只是眼中却根本没有任何恐惧。
"他本就该死在璟乌人的刀下,谁叫他偏偏要回来的。这南炀只容得下一个皇帝,再容不下一个战神。"
当年殷欢这个战神振臂一呼,若非殷庭横空出世,只怕现在他的尸体都该化成白骨了。
那么若是殷庭这个战神也如殷欢一般呢?
他去哪里再找一个战神救命。
他垂头看了一眼跪在脚边瑟瑟发抖的太监,突然有点想华九翎了。
若是华九翎此刻在他身边,一定是笑着称赞他,不会有任何异议。甚至还会提出更恶毒万全的法子。
"明日,朕要所有人都要知道战神伤重不治暴毙而亡。你听懂了吗?"
太监重重磕了个头,"臣遵旨。"
若真是如此如了殷帝的意倒也是好,可惜殷庭这个战神并非浪得虚名。
殷帝想在殷庭的老本营里就凭几个太监给殷庭灌下一杯毒酒,纯粹痴心妄想。
殷庭可不是什么后宫里弱不禁风的后妃。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殷庭一把砸碎了毒酒,当夜捆了几个太监,带着几千亲兵就冲进了殷帝所居的城主府。
一夜间刀光呼喊不曾停歇,天亮时这南炀便换了个天地。
殷帝被囚禁在城主府,试图保帝的几个将领殷庭以极高的效率和速度肃清。
短暂的骚乱让虎视眈眈的璟乌喜不自胜,他们乘火打劫大举进攻。
在恶战中,将领们没空再想东想西,士兵们也不再去管是谁当皇帝。他们只知道殷庭作为元帅,远远比殷帝尽责出色的多,他能率领他们得到胜利,他能让他们活着回家。
这一次,璟乌和南炀同样伤亡惨重。
终于不再是单方面的碾压。
边关的消息很长时间都没有再传回来,哪怕一星半点,群臣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所有人都依旧按部就班的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边关发生了什么,京中大概只有殷瑜知道。
殷庭不是殷帝,他一上台就拔除了殷瑜的好几个颇为得力的钉子。
有了殷庭的南炀军队才有了灵魂,就像是长了牙齿的老虎。
殷瑜想继续倒卖南炀军队的动向变得越发困难。
但她倒是并不太着急和意外。
她在等待,等待一个西昌加入战局的时机。
而那个时机,很快就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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