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一起转移到了门外,白鹤的身影悠悠然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皇甫森泽的眼神陡地暗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心中,白鹤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绝对不简单,猛地他想到了焦诗飞临出去时候的话——
皇甫森泽,我是输了,可是你以为你就赢了吗?
这话盘旋在心头,他的眼神愈发暗沉深邃。
“让你苟且偷生了这么久,现在也到了你丧命的时候了!”白鹤进来第一时间就将视线放到了皇甫念身上,笑得很是和蔼,和蔼到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
感觉到死亡的威胁,皇甫念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并下意识地向皇甫森泽的方向移动着寻求保护。
这怪异的一幕引起了所有人的疑惑。
“白鹤,你也该放下了……”林老爷子重重地叹了一声,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可惜就是太死心眼了,这些年他的作为也陆陆续续传到过自己耳中,哪怕是自己去做也不一定如他做得那么好!
白鹤……他这些年不容易啊!
收起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白鹤正了正脸色很是恭敬地回了句,“林老爷子,我放不下也不想放下……总得有个人记住她,她是最怕寂寞的……总得有人记住她的……”
越到最后,白鹤的声音就越是低沉,低沉到有种近乎誓约的虔诚。
林老爷子和林家四兄弟一噎,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如果小妹当初爱上的人是白鹤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红颜薄命了?是不是就不会早早凋零了?
陈梓潼也听到这些话了,心中猛地涌上一股酸涩,涩到眼睛有些发酸。
就在现场气氛沉寂如夜的时候,皇甫念已经窜到了皇甫森泽身后,微微弱弱的声音可怜兮兮地求助着,“爸爸,我害怕……那个人好恐怖……我害怕……”
隐隐的哭音让皇甫森泽心中闷闷地烦躁,他直接将这股烦躁发泄到了白鹤身上,在他心中排名,皇甫念自然是不如女儿梓潼的,所以在二人起冲突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站到了女儿这边,但是皇甫念和白鹤相比,自然是皇甫念这个养女重于白鹤这个情敌的。
“白鹤,你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太过嚣张了?”
白鹤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又笑出了声,“皇甫森泽,你知道你护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吗?”
“不劳操心!”皇甫森泽冷冷地怼了回去。
对此,白鹤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复印件,挨个递了过去。
皇甫念隐隐约约瞥到了几个字,心神俱惊,她的日记怎么会在这个男人手里?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后,皇甫森泽呼吸忽地重了几分,猛地一掩面,他这些年一直都宠着一个害死安安的小恶魔?还让这个恶魔占据了本属于自己女儿的位置?
重重的一脚踹开了身边的人,他好像自虐般逐字逐句地看着那短短的一百多字——
“念念又在怪我了,是不是我注定做不好一个母亲?念念说就是因为不喜欢我这个母亲,梓潼才会早早离我而去!真的是这样吗?梓潼,妈妈真的是想好好爱你的……你一个人在下面孤不孤单?妈妈下去陪你好不好?妈妈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但是妈妈真的想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妈妈!”
短短的一百多字,凌乱到有些没有逻辑,但却可以看出其主人的痛苦纠结!
皇甫森泽只觉得心如刀绞,如果说不合格的父母,他才是那个不合格的父亲,安安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合格的母亲了,可惜却是最合格的安安死了,而他这个不合格的父亲却苟延残喘地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心痛如绞!
“对不起……”喃喃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透着莫名的压抑感。
不用言明,大家都知道这声抱歉是送给谁的。
白鹤压抑在心中已久的话语仿佛洪水暴发般宣泄出来——
“皇甫森泽,你自誉为枭雄,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你算什么丈夫?如果早知道你带给她的只是伤害,哪怕被她怨恨一辈子,我也要用计分开你们两人!”
“皇甫森泽,我都能在早些年发现梓潼的存在,可是你却一直装聋作哑地宠着一个不知所谓的养女,你又算得什么父亲?”
“为夫无能,为父无用,皇甫森泽,你还有脸苟残于世?”
说到后来,他腕间的一串佛珠猛地碎裂,珠子叮叮当当地在地上跳跃着,急促的声音就好像白鹤急促跳动的心跳,他修身养性了这么多年,终究是无用……
世人皆说他白鹤一心向佛,可他却是一个与佛无缘的人!因为——
在她死的那一刻,他就入了魔!
索性,他也不再挂着那抹人畜无害的笑容,直接将残暴嗜血的一面暴露在外。
“当初,看着她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要让所有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于是,我撕走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看着你将害死她的人带回去宠着;于是,我怂恿焦诗飞,放大焦家的野心,凭什么安安生前都没得到的位置那个一无是处怎么配做?哪怕她不在了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任何人去坐!”
“你是故意的?”皇甫森泽近乎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是故意的又如何?我唯一算漏的就是焦诗飞会发现梓潼丫头的存在,所以我主动现身在梓潼丫头面前,为的就是能够及时保护到她,我本来没打算让梓潼丫头知道我的存在的……”
“我们都是罪人!都是害死她的凶手!”
墨成君默默上前两步,低声问了句,“当初,是你派人护在为君身后?”
“不是保护,是监视!”白鹤回道,“原来隐隐跟在为君身后的是你的人,梓潼丫头终究是个有福气的啊,你是个好的!”
发泄完心中戾气之后,白鹤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皇甫森泽,我们都没资格死,我的人生已经毁了,现在轮到你了,我的余生用来赎罪,你也一样!”
说完,白鹤悠悠然地环视了一眼周场便向外走去,走过陈梓潼身边时他沉声说了一句,“梓潼丫头,我那永远是你的家!我的所有一切也都是留给你的……你要要就来一样,不要就任由它自然消散吧……”
说完,他也不等她的回复,直接朝外走去。
走到门外时,白鹤对着一个角落好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哪怕得不到,只要对方活着,也是一种幸福……其实只要爱着的人活着,能远远看一眼也是幸福的,不是吗?”
等白鹤的身影走远后,角落里隐隐传来一阵对话——
“我们走吧……我放手了!”
“凤老大……嫂子她……”
“我逼了她这么多年,最后一次放她自由吧!”
随后,角落里恢复安静。
屋内,皇甫森泽在白鹤离开后好像瞬间苍老十来岁,他有些萎顿地说道“梓潼,你回趟林家吧……父亲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去吧!”
墨成君沉沉地揽住她的肩,“我们会永远幸福的,你放心吧!”
一句承诺落地,皇甫森泽欣慰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一切都结束了,而他也将用他的余生来赎罪,赎他这些年如傻如聋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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