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

    
    玉州军事指挥部
    “老杨，胡斌调去震州，你还扛的住吗？”
    杨开揉揉乌黑的双眼，“累是累点，不过属下还能顶住。”
    今天叫杨开过来是要谈谈安西政府的建造问题，可看到杨开那两个大熊猫眼，他又有些犹豫了。没有扛大梁的行政官更让他头疼，指望杨开一个人哪里能行？三省六部那么多行政官却连一个都挖不过来。大魏终结了贵族门阀政治体，开启官僚体制，所有文官任用皆要考试。大批量行政人才，九成都集中到了朝廷，想得一位高级行政官都是难上加难。看着杨开满是疲惫的脸，转头对着内屋喊到“琪琪，炖的鸡汤好了没？回头给老杨打包一份。”
    听他这话，杨开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大人太客气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哪能让主母为我炖汤。”
    抬手打断杨开“唉！老杨，是你见外了。你是安西第一行政大臣，若是把你累倒，以后的政事谁管？让我一人管，那我还不得哭都没眼泪？”
    “可是，大人”
    再次打断杨开“没什么可是，为加快酒厂建造速度，你都能把嫂夫人派去监工，让琪琪炖点鸡汤又有什么大不了？”
    这话把杨开感动的差点流眼泪“能得大人如此看中，我杨开纵然为大人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他到没有在意那么多，确实是为杨开身体着想，用不着假做作，“好了好了，别激动。那个……老杨啊，据我所知，令郎好像和我一样也是元帝二十六年的进士吧？”
    “是元帝二十六年，不过和大人没得比，大人乃一甲状元，犬子只是个三甲同进士。”杨开答道
    看着杨开笑笑问道“令郎现在何处任职？”
    杨开叹口气“唉！那小子嫌安西穷，宁愿在洛阳当个小小从七品县丞，也不愿意回来。现在更是在洛阳安了家，前年有带小孙回来过年，年后没几天又走了。我让他回来，他也不愿意，都快三十岁的人却连个安家宅院都没有，还在洛阳打混。”
    听了杨开这席话，摇摇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些人哪怕在繁华大州吃咸菜，也不愿意回到穷州吃肥肉，令郎如此也算正常。”说完，想了想，继续道“老杨，抽空写封信吧，让他今年回来过年。安西虽穷，但那也是前些年，这几年安西内地也不算穷了，穷的只是咱们安西政府而已。安西的人才流落中原，却只当个小小从七品，帮我问问他，安西大都护府震州刺史愿不愿意干，若是愿意，年后即可上任。”
    杨开一愣，疑惑问道“犬子做震州刺史，那老胡？”
    看杨开疑惑的样子，他也不绕弯子，直接道“老胡任玉州刺史，而你杨开……以后就是我安西大都护府——庭州府尹，官居正三品。”
    “啊？庭州？府尹？正三品？”杨开惊讶了，安西哪有庭州？而且府尹不都是从三品吗？咋到自己这就成正三品了？朝廷一共就给六个三品位置，军部占的三个都是正三品，政部三个只是从三品，为何会多出个正三品来？若有这正三品，那以后自己岂不是堪比六部尚书了？
    他也知道杨开疑惑的是啥，笑笑解释道“庭州在大漠，而且还没建，就等着你去建呢。以后沙城为界，漠东全划进庭州。至于正三品府尹，呵呵！在内地那是从三品，可安西不同，主要不同在这——大都护府的“大”字上。既然多个“大”字，自然也要多个正三品府尹，明白没？”
    杨开这才恍然大悟，内地设府，可都没有“大”字。有“大”字的只有将军府，大将军为正三品上，将军府是为正三品下。可这皆为军州划分，唯一军政同设的只此安西大都护府一个。因武将没有正一品，最高只为正二品上，都护大人自然和以前的节度使一样，为正二品上。可到行政官这里就不同了，武将正二品不管上下，都可比肩文官正一品。那么正二品武将，军政辖区设“大”字，自然可以任命一位正三品文官府尹。这么看来，自己真的能和朝廷六部尚书比肩了。想到这里，连忙起身往地上一跪“谢大人。”
    “哎哎哎！快点起来，你老杨跟我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咋还来这些虚的？”说着赶忙扶起杨开
    杨开这次真是没忍住，眼泪啪啪往下掉，“属下太过激动，没想到我杨开有生之年还能做到正三品大员的位置。”
    “呵呵！才正三品就激动成这样，若是当上一国宰相，岂不是要五体投地？好了，把猫尿擦掉吧。过段时间我就要去西辽，年后让何成风去欲神国附近挑个好位置，准备着手建都护府吧。”
    “是，定不让大人失望。”
    ……
    杨开回去后，他又想了很久。没别的，主要还是钱和西辽问题，年后要还十亿的欠款，真不知道要从哪搞钱。所以他就滋生了找人借钱的想法，能借钱的人选有两个，一：女神国，二：魏武帝。十亿的财政款，武帝肯定不会借，借个一两亿估计还可以。一两亿财政款确实不少，可对十亿的欠账来说，一样是杯水车薪。而且大战一起，那花钱就像流水，一年财政收入，几个月掏空都算正常。而女神国不同，地处大漠安全线，打的在厉害也不会影响国内财政收入。大漠有大漠的规矩，安全线同样也有安全线的规矩，可以起战火，但都没有在安全线各国内部开战的先例。赛罗伊在漠南战败却没有退守杰斯特，西蒙国占领杰斯特也没有守杰斯特，而是全军进驻漠西大路口。卡特进攻女神国同样没从乌国安全线直接出兵，一年多都是在女神国各大路口打的。波斯和北沙打了两年多也都是远离安全线，甚至都没在安全线路口打。为什么？用屁股想也能猜出来到底啥原因。只是那女神国执政会愿意借钱给他吗？或者说，又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位执政大人借钱给他。
    这些都得到了女神国才能谈清楚，眼下还是西辽战争要紧，必须要在年前打退北辽三十万大军，才能去女神国谈借钱的事情。在此之前，想再多也没用。
    ……
    ———
    转眼近一个月过去了。
    “小雪，姜花切好没？”
    “好了好了”
    “琪琪，去屋里把哥那壶满腔火拿过来。”
    “额？二锅头不行吗？”
    “二锅头不够烈，快去，一会火候要超了。”
    今天是在家待的最后一天，所以大显身手给两姑娘做了顿离别宴。这次走，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反正过年是肯定回不来，做顿离别宴就当提前把年夜饭吃了。
    饭桌上，“来来，都尝尝哥这烈酒鸭味道咋样，哥生平最拿手的菜式有六种，烈酒鸭排第五。”
    小雪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然后……没然后了，这丫头辣哭了“呜呜呜……好辣，水……呜呜，咋会这么辣？”哭着跑去厨房找水喝。
    他：“?⊙?⊙额？”
    琪琪：“?_?丢人，姐尝尝能有多辣。”说着也夹起一块放嘴里……“呼呼……妈呀！真乖辣的，不过……好过瘾，嗯！真好吃。”
    看着琪琪小脸辣的通红，随即也夹一块尝尝。鸭肉一入口，他就明白了，“乖乖，这湘西运来的辣椒真厉害，比川南小米椒还辣。”
    琪琪吃了一块，又夹一块，“真的好辣，就是越吃越想吃。这是湘西运来的辣椒吗？”
    “恩，湘西有个作料商在新城那边租了个干仓，准备在安西做生意。过来的时候顺便从那买一些尝尝，没想到这么辣，早知道少放点了。”
    琪琪笑着道“哈哈！这丫头居然不能吃辣，下回做饭一定要多多放辣椒。”
    听到这话，他又是愁眉苦脸，“琪琪啊，你是姐姐，得照顾点妹妹，不然咋能让哥走的放心呀？”
    “嘿嘿！开玩笑的啦！我是大姐，哪会欺负小雪哦！”
    门口，小雪红着眼睛走进来，撅着小嘴“哼！我是妹妹，也得照顾姐姐。以后做饭，我来做好了。”
    看小雪进来只得圆一下尴尬场面“小雪，哥不在，要跟琪琪好好相处，千万别让哥在外面担心。这烈酒鸭太辣，哥再去炒个回锅肉好了。”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
    小雪连忙拉住他“表哥，不用炒了。只是这次去西辽千万别在受伤，上次的腿伤都还没好……”
    琪琪也低着头，开口说“是啊！可千万别再受伤，我跟雪儿会担心的。”
    看着两姑娘，难怪听到他要去打仗，两人心情一天都没好过，原来是担心这个。打仗受伤不正常嘛？刀枪、箭矢又没长眼，可也不能直接说啊，只得道“恩，这次会注意，争取无伤过西辽。你两也别担心，都快吃饭吧。”
    ……
    一顿离别饭就这么没滋没味的吃完。
    ———
    两千金甲军早上个月前就整编完毕，都是老兵，整编比较快，等了一个月完全是在整编那两万黑骑军。这两万新兵是一点战斗力没有，带过去也就凑个数，真正主力还得那两千老金甲。这架怎么打，早在两年前他就有考虑，北辽善用秃鹰战，对付秃鹰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腐肉下毒。要怎么下毒目前还不知道，得去了西辽看完情况才能有头绪。
    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要不要从北方军塞出兵，若是能把北辽目标转移到北方军塞，那这架就容易多了。北方军塞防御力极强，哪怕只有数千人驻守，也不是北辽骑兵能够打下来的。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有考虑到北辽问题，有针对性的建造肯定不会差，整个安西防御力最强的几个关卡，北方军塞排第一。关键是没法引，北辽灭的是西辽，又不是他安西，就算要从北方军塞出兵，也很难把北辽三十万大军引过来。除非……
    一大早来到北方军塞，站在军塞碉楼上往东北陇山望去，从拢山到肃州再到阴山关全是北方军天下。若是能把北辽骑兵全部引到北方军塞下，再从拢山(河西走廊)迂回，不知道能不能堵他一波。难就难在小舅愿不愿意让他路过，肃州属青州地界，驻扎了十几万号称西北狼的陕北重步。他这两万新骑遇到那十几万重步兵，估计不够小舅塞牙缝。
    正当思索入神时，猴子过来，“老大，都准备好了，现在开拔还是吃过午饭？”
    回过神，转头看着猴子“猴子，哥问你个问题，有没有办法让一群四散开的鸟全部飞到一起？”
    “有啊！撒一摊大米不就行了？小时候咱逮麻雀咋逮的，老大难道忘了？”猴子答道
    小时候逮麻雀？筛子下面支根棍用线栓着，里面撒上一摊米……。“猴子，传令，两千金甲军留下，黑骑立刻开拔。”
    “是老大，对了，胖子咋办？要不带他一起去？这军塞一个熟人都没有。”
    呵呵一笑“胖子不去，他那体格正常马匹扛不住，哥找个汗血宝马让他玩玩。走吧！去西辽，在不过去，估计拓拔宏宇又要骂娘了。”
    猴子激动的搓着手指，“嘿嘿！这下终于可以去大漠玩玩了，还能顺便逛逛草原，真爽。”
    “额⊙?⊙？咱们现在站的地方不就大漠吗？你看看这方圆几里，连个住户都没有。”
    “哎呀！不一样咯，这里是军塞，肯定没有外面好玩。”
    “你小子，理由还挺多。走吧！哥带你抓鸟去，不过不是麻雀，而是秃鹰。”
    ……
    在他前往西辽的时候，大魏内地却发生了一件大事。燕王魏平、齐王魏云、蜀侯岳群山，全部派人在民间发布一条信息，这条信息震惊了整个大魏。(什么信息，下次再说)
    在蜀州，蜀侯岳群山真就把目标瞄向南诏国。驻扎川南的三十万蜀军主力，抽调十万，配合二十万巴军，由徐笠率领，挺进南诏国。另外三十万，由岳中仁率领，从成都府出发，直奔京师而去。
    中原，驻扎皖北的皖军主将段俞冉，也得朝廷调令，从珠城往苏北挺近，并且把三万步军扩充十万。三军指挥使慕天涯调往皖南，一万步军扩充四万，往苏南挺进。
    驻扎闽南的魏景浩，也迎来了他最不想见的人——姐夫。
    此时杭州一家酒楼里，一个满头卷发的帅气男子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查清没？”
    站在酒桌旁的黑衣人道“已查清，那人确实到了闽南，不过主将无变动。”
    卷发男子笑笑“呵呵！苏梦然哪怕只是个小兵，也不能小看他。魏景浩有勇无谋，难对付的只有他苏梦然一个罢了。去传令，告诉孔凡，守好赣州。”
    “是”
    黑衣人走后，卷发男子再次倒满一杯酒，端起酒杯晃了晃，酒水顺着杯沿撒下来。“苏梦然，想报仇吗？我宋耀辉等着你。”
    原来此人正是大魏九杰之第二杰——宋耀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