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

    
    耶律神武撤退后，他也跟随拓拔宏宇去往西辽王帐，这个年也注定了要在西辽过。
    看过拓拔宏宇的小都城，建的还不错。一路上也跟拓拔宏宇谈了谈，问问西辽牧民的生活情况，又问了西辽现今兵源问题以及财政收入啥的。拓拔宏宇也老老实实跟他说了下。
    西辽目前人口接近三百万，等草原深处一些小部落归附后，人口会突破三百万。都城是去年夏天竣工，主要就是为了给族人心中安个凝聚点，增加些归属感，也是为族人提供个销货渠道(算是收税关卡)。
    目前西辽牧民生活水平改善还不错，牛羊有了销路自然也就有了钱。山城关开放，玉州商人不只带来了食盐，还带来了粮食和蔬菜。靠近山城十几里外的那个小原集，就有不少蔬菜商，牧民每个月都会去一次小原集购买蔬菜、水果、芝麻油。当然也有辣椒之类作料，以前西辽没有辣椒，吃牛羊肉都淡的很，自从能买到辣椒、姜、葱、蒜之类作料后，牧民基本上算是离不开西辽都城和小原集了。
    几年来，有好多商队前来草原收购皮革和羊毛，尤其是羊毛，价格一年一年往上翻。从前年的三钱银子一斤，涨到现在的一两二钱银子一斤，足足翻了四倍。
    他也跟拓拔宏宇说了，皮革销售，以后要先满足安西政府，多出来的在卖给商人。不然安西政府的军用物资，皮靴、皮甲，皮手套、腰带之类不够用，就要减他西辽军的军备供应量。吓得拓拔宏宇赶忙向他保证，绝对把政府的货留够。
    又问了下西辽有没有商人的问题，据拓拔宏宇所说，西辽目前为止，还没有民间商队。仅有的三个商队还是皇族，一个是他堂兄拓拔战天，名下拥有十个牧场，所有牲口加起来大概在五十万头左右。另外两个是慕容无敌的两个表侄女，一个叫慕容蝶，一个叫慕容姗姗。两人是亲姐妹，原本是在一起做的，后来姐姐慕容姗姗成亲后，也就把牧场分开了，两姐妹一人一半。目前姐妹两也准备去玉州租仓库，向大魏内地贩卖羊毛和牲口。
    听完拓拔宏宇的解释，他当时就有了想法，牧民没有商队？安西政府要是出钱给他们圈牧场，以后岂不是能收很多股份钱？回去后就要跟杨开说说。不只草原，包括安西内地，凡是民间有要办工厂、养殖场、蔬菜园、水果园啥的，缺钱都可以从政府这里拿。不管是借给他们，还是算股份，到时候都能赚回很多银子。
    大魏的粮商太少，朝廷控制的太严，从漠北粮商那里购买粮食，太不划算了，价格太贵。大魏的商队是不少，而且还都是大商队，就是没一个走粮食的，以前南越国还有个大粮商能给他供应粮食。可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早在半年前就给他断货了，他还特意让丐帮派人去南越国问问啥情况。结果那老板来句：你们大魏关卡那么多，给你们供货，原本就赚不到多少钱，如今每个关卡还都加了税，这生意不做也罢。人家说的也对，大魏打内战，加税是肯定的。运到玉州，原价卖，他肯定不愿意，加价，那安西政府又不高兴了。只能怪他安西政府太穷，但他也不想放弃这个南越国商人，他还想着把玉州建成全东方最强经济势力。这南越老板必须得回来，这次过完年就得让老李派人去南越，安西政府同意加价，让他回来。
    反正目前的西辽情况大致还算让他满意，唯一不合他意的就是战马问题，这产量也太低了，完全不够供应安西骑兵的。不是说军用战马产量低，而是能打造金甲军的战马产量太低了。战马三年就能出来一批，可今年出来的二十万匹战马(可军用的估摸能有一半)，竟然只有两千多匹能打造金甲军，这特么还不够备用的。三年前，二十万匹战马，都能被包工头挑出来一万多，怎么三年后的新马才只有两千匹？他完全不理解咋回事，而且连一匹大汗血都没有，实在让人费解。
    其实他应该反过来想，战马的服役年限长达十五年。三年前，那二十万匹战马都是几个三年堆出来的，能挑出来一万多匹肯定正常咯(直接从军马里挑，一万多不正常吗？)。至于大汗血，呵呵！其实那玩意属于变异品种。汗血马是有这个品种的，只是不多，大汗血却没有这个品种，只有杂血变异才会出现。
    大漠交界处，马匹都有混杂一些汗血马血统，只是他不懂。慕容无敌送来那五六匹大汗血，只跟他说了名字，没有具体解释。若他现在询问拓拔宏宇就会知道，这马匹的品种实在太多了。草原马匹大多都属漠河马，体重八百斤左右，体高平均一米三(不知道咋写尺寸，直接用米吧)，耐力强、速度快，但负重有限。西辽马匹，因半处大漠，血统较混杂，参杂了些布琼尼马、漠河马、卡巴金马、伊犁马以及汗血马的血统。所以体重大多都在两千斤以上，体高正常一米六左右，体力强、耐力强、能负重，就是跑极速慢。有些和漠河马一样，属半血品种(冷血马)，有些又属温血，夹杂汗血马血统的又属热血品种。
    所谓汗血马，其实就是这大漠里的马种，大漠天气燥热，汗血马也属热血马。体重一千五百斤左右，体高平均都在一米六以上，体力、耐力极强，冲刺速度极快，最高记录三个月跑完上万里。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马种能够超越，只是数量极少极少，整个大漠加起来估摸不到五千匹。
    而那所谓的大汗血，就是混杂了汗血马血统的边境杂血马，产生变异才会出现。体重平均下来没有一匹低于五千斤的，慕容无敌送过去那六匹，最轻的都在六千五百斤，杨承雨骑走的那匹更离谱，重达八千斤。因产生变异，体高全在一米八左右，耐力强，体力强，能负重，爆发力极强。和汗血马一样，拼爆发力，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马种能超越大汗血。不然凭胖子那体格，什么马能扛住？只有大汗血才能一战。(扯远了，立刻回来)
    路过小原集，又跟拓拔宏宇商量下建座小城的事情。拓拔宏宇也明白建城啥意思，这是准备来草原收税了，让他分出一半税，他也是不情愿。想另建关卡就建呗！收的税越多，代表我西辽牧民生活水平越高。
    其他也就没提了，关于兵源，不穷兵黩武，西辽还可继续保持十五万规模。在提到十万大军战损费用时，原本想让拓拔宏宇出一半抚恤金就好，可他刚提出来，拓拔宏宇就表示战损费西辽自己付。把他郁闷的，不知该说啥，想着这拓拔宏宇咋转性了？以前战损费都是安西军掏钱。这次让西辽付一半，拓拔宏宇应该有怨言才对。现在不只没怨言，还一口答应要全付，看表情，这钱付的还蛮开心。(真是个傻子)
    在心里骂人家傻，可人家真的傻？拓拔宏宇身为西辽大王，会傻？要说他带兵打仗是个傻子，还真没话说，但在这种事情上，还真就不傻。一：这仗是给西辽打的，二：西辽军死伤最多，三：他也被胖子那两千金甲军吓到了。拢山下见到安西军过来支援的只有两万人，心里不知骂了那小子多少次，两万人可够敌人塞牙缝的？直到中午，胖子赶到时，紧张心情才敢放松。这两千金骑士是个啥玩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几年前，他的十万大军就是被这玩意打败，那冲撞力、杀伤力。几年过去，每次想起那几千金色身影，就会吓得全身直冒冷汗，说到底，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次慕容无敌回来跟他说，安西那玩意全在大漠，没想到内地还留下两千。难怪那小子敢让他钻敌人包围圈，有两千金战士，胜负还真不一定。战后结果也没有超出他意料之外，果然大胜。山城关开放，几年下来也赚到不少钱，三百万抚恤金他还拿的出来，更是多拿出一百五十万两，作为八万士兵慰劳款。既是大胜，又是过年，这钱花的也算值。
    西辽没归附安西之前只有一个节日——牧马节，每年三月中旬就是西辽牧马节。归附安西之后，才多了个春节，原本想把清明节和中秋节也加入突族传统节日的。可突族牧民都是哪里死哪里埋，至于中秋，西辽现在也有人初步在过，只是还没传开。在等几年，在西辽传开了，他就准备把中秋归入突族传统节日。
    其实不只是西辽，还有大漠各族。归附安西之后，并没有强制性让他们过春节啥的，是他们自己觉得春节这个节日非常不错，数百年来，也一直有人在过，干脆也就直接纳入传统节日了。说到底都是受八百年前北汉帝国的影响，最鼎盛时期的北汉，不说制霸全大陆，至少整个东方，无一国不归附。五百年国祚，压根不是大晋和大魏能比的。
    在西辽过这三天年，蛮好，又是烤羊又是奶酒，唯独缺了歌舞团、杂技团。在王宫里吃过饭，拓拔宏宇又带着他去城内转转，仅能容纳几万人的小皇城，大晚上确实有点挤。到处都有篝火晚会，烤着全羊跳着舞，激情还不错，就是感觉怪怪的，没有歌舞团在大舞台上表演，让他有些不适应。
    猴子和胖子跟在后面，总是安静不下来，看到有篝火晚会的地方就想过去吃。这不，城内路边的小摊早早收完，一群牧民点着篝火烤着羊，那香味……胖子又忍不住了“老大，咱去逛逛呗，太香了也。”
    撇他一眼“宫里那么大个羊腿都被你干完了，还没吃饱咋滴？”
    拓拔宏宇在旁边笑笑，转头跟卫兵说“去，把那只烤羊买来。”
    脸都快被胖子丢完了，连忙开口“算了，也别买来了，咱们直接过去吧。”
    过去之后，卫兵给那群牧民五十两银子算是付账，几人都从火架上撕下些羊肉，边吃边看牧民跳舞。他和拓拔宏宇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拓拔，你们这烤羊不错，要是能让大漠和东方各国的有钱人，没事跑来西辽游玩，就这烤羊估计都能搞不少钱。”
    拓拔宏宇一愣“恩？烤羊大魏没有吗？”
    看到拓拔宏宇有些疑惑，奶奶的，天生就不是做买卖料，只能解释道“不是没有烤羊，大魏那些名山大川，都被那些有钱人逛烂了。若是给他们机会，来这草原和大漠看看塞外风光……你想想，这可不只能带动我安西人流量，更能把你草原财政带的直线上升。”
    拓拔宏宇这才明白过来，是啊！不只是东方各国，西方大漠各国的有钱人也不少。北辽除了商人，其他人是不准入境的，而且北辽还被突族卡在中间，可以说突族天生占据这方面优势。来草原游玩肯定要骑马，要吃羊肉喝奶酒，这牧民马匹租给他们玩几天，就能有好几两银子收入，在卖烤羊和奶酒……真是好主意。可这事要想做成，还得旁边这位爷支持才行，没有安西政府支持，这办法永远实行不了。转头望着这位爷，心中貌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大人，我突族永远都是安西一部分，求大人支持。”
    得、拓拔宏宇这么一表态，他算是明白了。感情在此之前，这家伙一直都没有心甘情愿的归附他啊！不过现在表态也不算晚，笑笑道“突族人民能过上好日子，也是我所期待，回去后我会交代安西政府，年后操办此事。”
    拓拔宏宇心情激动，拿起酒袋“谢大人，属下敬大人。”
    “好！喝”
    拓拔宏宇这次算是彻底放开，以前心不甘情不愿的归附，全是北辽压迫所致。没有北辽威胁，他绝不会归附安西，做个自由人多好，何必要给族人加个剥削者。可今晚，他才真正意识到，安西政府不只不是剥削者，还是突族崛起的支柱。四年前，突族财政从没超过三百万两，归附安西之后，第一年财政就突破了四百万两，第二年直接提到七百万两，第三年一千五百万两，估计明年下半年就能突破两千万大关。若是能把这旅客游玩观光的想法促成，那以后，每年最少也有数百万两银子入库。
    ……
    在西辽过年的时候，耶律神武回到北辽又如何了呢？
    ———
    北辽京都，临潢府。
    耶律神武跪在殿内，刘兴泽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耶律亣也坐在庙堂龙椅上闭着眼睛。
    等了好久，“什么原因？”耶律亣闭着眼睛问道。
    “魏人插手了”耶律神武低头回答道
    耶律亣睁开眼睛“魏人？陈川？”
    “不是”
    “那是谁？”
    “安西都护府”
    耶律亣很是奇怪，他知道安西都护府，却不知道这安西都护府为何要插手他跟突族的事情。把眼看向刘兴泽“国师，这安西都护府你了解吗？”
    刘兴泽睁开眼睛，没有回答耶律亣，对着跪在地上的耶律神武，问道“多少兵力？”
    耶律神武也知道国师是在问他，开口回答道“十七万。”
    刘兴泽和耶律亣都疑惑了，三十万对战十七万，不只战败，战损还高达二十二万。这什么概念？那战斗场面得多大，才能达到二十二万战损率？刘兴泽对军事不是很懂，可在不懂，这战损率在这放着呢。比对方多出一倍兵力，居然还败的这么惨，抬头看向耶律亣“这安西都护府，大都护陛下应该不陌生，刘玄老头的小孙。”
    耶律亣手指敲着龙椅，刘玄？曾经的老对手，他肯定知道。“果然是爷爷猛虎，孙英雄。兵家终究还是兵家。竟能以十七万弱兵，大破我北辽三十万苍狼战士，真是够厉害的。可连萧古都死了，寡人又该如何向震山交代？”
    刘兴泽原本就不喜欢耶律神武，三十万大军征伐十七万，还能败的这么惨，“是你指挥，还是萧古指挥？”
    耶律神武想了想，回答道“萧古指挥先战败，我亦指挥也战败。”
    “恩？如何败的？对方有埋伏？”刘兴泽又问
    “没有，光明正大一战。只是对方多了两千人，我们不是对手。”
    这话说的，不只刘兴泽疑惑，连耶律亣也很奇怪，多出两千人就能打败三十万苍狼战士？插话道“说具体点。”
    耶律神武没有隐瞒，回答道“对方那两千战士不知道是什么骑兵，战斗力极为凶猛，骑兵与战马全被金色战铠包裹。枪刺不破，弩射不穿，冲撞力太凶猛，战斗不过两个时辰，苍狼军就被敌人拆的支离破碎。”
    听完他的解释，耶律亣惊的立刻从龙椅上站起来“恶魔军团？”
    刘兴泽听到“恶魔军团”几个字，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真的是恶魔军团？北沙帝国的恶魔军团？”
    耶律神武不知道那恶魔军团是啥玩意，不过看太师和父王惊恐样子，想来那恶魔军团绝对是个很可怕的存在。“孩儿不知道是不是那恶魔军团，但安西那两千金色战士真的很可怕。”
    当然可怕，恶魔军团、白银战士，从东方到西方，再到南方，那就是死亡的代名词。可恶魔军团只有银战士，从没听说过还有金战士啊？难道……不、不可能，我大北辽培育几十年都没能产出那种战马，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安西？耶律亣非常震惊，安西竟然会有恶魔军团，虽然只有两千。可就这两千，却让他北辽三十万大军惨败而归。叹口气“唉！你下去吧。”
    耶律神武起身后，看了眼国师，开口道“那人有句话让我带给国师爷爷。”
    刘兴泽眼睛一瞪“什么话？”
    “漠河为界，贵国国师大人若不放心，还可继续。”说完耶律神武转身告退
    刘兴泽默念这句话，缓缓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