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这顿酒喝到很晚,直至夕阳红霞浸染层林。
身体踉跄走出酒肆房门,迎面吹来一股清凉之风。
陶然用手摸了摸脸颊,清醒了许多。但是后劲不减,不一会酒劲又上了头,然后又吹了一阵清凉风,瞬间清醒些许,如此反复,足以见得确实称得上好酒。
他一个酒葫芦,是掌柜看他买了不少好酒白送给他的,里面装满了酒肆的桂花小酿,刚才喝的就是这种酒,酒香味醇,算得上小作坊的佳酿。
“桂花小酿”,“桂花小娘”,原来如此。
听店里的小二满脸自豪说,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酒,独家秘方,别的地儿,你是想喝也没有,说是一位名叫“桂花小娘”的女人,精心用桂花酿造出来的酒水,小有名气后,就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这个酒肆建在空旷平坦的北原上,周围没有任何其他房屋,显得有些清冷,但也有一种酒旌微动夕阳红的韵味。
二人离开酒肆,渐行渐远,在这没有其他行人的平原随意散漫地走着。
江湖这么大,我心安处即是家。何必拘泥于一个地方,一处风景,一间屋子。
此刻陶然就像是一个浪子,领略江湖风采,就是这么随意而为,没有既定的主线。
江湖里的恩怨情仇,哪里都能由着主线就来?都是因缘际会罢了。就像是山水游记,如果都是照搬照套的路子,人人都可以把它披上一层外衣,然后换汤不换药,吃着老本,直至江郎才尽。
“老爷,你喝了几碗酒?”青青走在路上有些急切起来,心里藏着一点事。
“八碗,怎么了?”陶然晕晕乎乎道。
“什么?八碗了?我刚才听店里客人偷偷说了,桂花小酿,八碗不过北原夜路。说是周围有不少吊睛猛虎,厉害的紧。”青青担忧起来,小脸皱巴巴的。
心里想着,万一待会真的打起来,老爷喝了这么多久,修为还能用出来吗?剑招不会如猫爬似狗舔一样吧。
算了,这次还是由我来保护老爷,好歹我的修为也不算弱了,嗯,就用老爷那次教我的剑招,我要打的它们落花流水,想到这里自顾自笑了起来,两只白嫩小手握成的拳头相互碰了碰。
“你还好意思咋咋呼呼的,某个小姑娘一连喝了十八碗,脸不红气不喘,酒量当真比我好的很呐。还老虎,老虎都没你这么牛气。况且我们两也不是凡人两个,还是可以解决的。老虎,呵呵,人言可比老虎猛多了。”打了个酒嗝,搂住青青肩头,“看我醉酒挥剑斩强敌!”趁着酒劲上来,豪气干云。
青青语结,同时看着自家老爷如此的,那么,那么,帅气,眼睛眯着,看着玉腮羞红无限。
忽然之间,异变突至,有位白衣女子提剑向这里走来,身形晃荡不稳,一只手捂住了胸口,胸口部位的雪白衣衫染红了一大片,妖冶鲜艳。
陶然拍了拍青青的肩头,酒意醒了几分,笑道:“老虎来了,还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母老虎。只是不知是好是坏,若是一只来意不善的,怕是会有一场恶战。”
青青没有接话,乌黑发亮眼睛盯着前方,看她逐步靠近,只是裙摆处白嫩的小手使劲拧了拧,双指并拢,作剑状。
一步,两步,三步......九十步之后,白衣女子来到二人跟前。
青青那只作剑的手也出动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青葱白嫩小手直指白衣女子额头,由于受到筑基境初期真元的加持,威力比起陶然也只是不遑多让,如果日后多加修行,更加熟练《归元剑经》的使用,领悟出了剑气,只怕比起陶然会更加厉害几分。
这条青蛇不一般,修炼天赋也透着一种诡秘莫测,强,很强,极强。
白衣女子仓促之下,一时不备,运剑抵挡,被震飞出去,额头之上溢出丝丝血迹。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体附近有些清香,飘散在风中,让人情不自禁有些遐想连篇。
陶然吸入一口带有清香的空气,确实有些诱人,如此尤物,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不过依旧保持淡漠,默不作声。
青青闻到这种香味,眉头一皱,有些不喜,想到老爷也闻到香味,眉头皱的更深了。
白衣女子不停咳嗽,丰满的胸部不停起伏,嘴角残留的血丝混合着口水,额头的香汗因为过度劳累,顺着脸颊流进洁白如玉的锁骨,这样的一幕画面竟然具有别样的魅力。
只见她急促说道:“这位公子,我不是......坏人,我叫裴洋,是......是儒家祖庭的……一位长老,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夫子。”
说完后又剧烈咳嗽起来,左手捂住鲜血染红的胸口,梳理了一口气接着说:“现在我被一位筑基境的弟子追杀,他原本是我的弟子,后来犯下大错,被我赶出宗门。如今怀恨在心,找我报仇。可怜我一生教育弟子,如今教出来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他现在也被我重伤,相信你们足以对付他,尤其是这个小姑娘更不一般。否则我也不会连累你们,此事之后必有重谢。”说完以后,凄美一笑。
晚风吹拂,白袖鼓荡,握剑的右手也垂了下去,长剑丢在地上,最后更是坐在了地上,将活命的机会压在了这二人身上。
她也只能压在这二人身上,筋疲力竭,真元干枯,已无对敌之力。
陶然看她言语真诚,不似作假,加上窍穴气海上道尺对于是非的明辨,于是起身上前护住了她。
青青也上前几步站在陶然的身侧,神色微凛,拿出陶然给她做的那把木剑,剑尖直至前方。
不远处有个背负双斧的灰衣中年男子,神色凶狠,步伐虚浮向这走来。
他身上的灰衣也是沾满了血迹,脸和下巴也各自被削去一块,整个右臂被连根砍断,整个面部血肉模糊,恐怖瘆人。
陶然心中有了个想法,眼下境界突破不久,根基不稳,正是需要一个磨刀石的时候。
而眼前这位,正好合适。
……
……
茯苓城外酒肆不远的一处竹林。
无双在这里站了许久,一动不动,任由刚才的急雨打湿肩头。
身前有两处坟包。
逝者如斯,里面埋葬的正是酒肆的老板娘和她那豆蔻年华的女儿。
无双是一位剑客,更是一位酒客。
一位酒客永远喝不到钟爱的美酒,那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老板娘妩媚风情,无双言语多有轻薄,她也乐的在店里没人的时候,多给他沽上二两白送的好酒,吃着一盘剩下的牛肉,说些不痛不痒的荤段子,两人经常一喝就喝到天亮。
在无双心中真是一种痛快事,每当与人打完架之后,总是时不时找上老板娘喝酒解闷,聊上几句最近的江湖趣事。
至于她的女儿,每次与她开些嫁人以后,夫家怎样怎样之类的玩笑话,总是羞红了小脸躲在自家的侧室里不敢见人。
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无双叹出一口气,踩了踩脚底下绝殇门少掌门绝无情的头颅,让他更加紧实一些,仔仔细细看着这两个坟包进行忏悔。
人吃土一辈子,土吃人一回。
无双转过身,喝尽酒葫芦里老板娘酿造的最后一口酒。
进行了告别。
他和陶然一样,出奇一致的认为,江湖人,我心安处即吾家。
然后大步走向明天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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