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痴妄

第三十一章 病倒雁门

    
    秦时蒙恬汉李广,
    风雪难埋雁门关。
    飞将英魂今犹在,
    不教胡马踏中原。
    十二月初一,使匈奴中郎将臧旻站在雁门上,正在怀古英雄。
    一名小校匆匆来报:“将军,五原大捷!”
    “哦!”臧旻顿时精神道,“快说说那个钱堃是怎么打赢的。”
    小校兴奋的汇报道:“鲜卑这次出动六千余骑寇边,并与五原郡长史勾结……”
    半晌,小校汇报完毕,臧旻听得目瞪口呆,口中不由赞道:“好一个请君入瓮之计,好一个钱堃啊!”他转念又自语道,“会稽钱堃?为什么我任扬州刺史时,没听闻这号人物?哎,错失人才啊!”
    感叹后的臧旻又下令道:“传令各部,速来议事。”
    初四。
    钱堃率着五百越骑、一千郡骑,冒着风雪,匆匆赶到雁门关。却不曾想,雁门关已人去关空,只余一百余名老弱在守关。
    一名老兵屯长拜见钱堃后,回禀道:“二天前,臧将军听闻您在五原城大败鲜卑后,便与高柳的夏将军相约,率着军队征讨鲜卑去了。”
    “什么!”钱堃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十几天不眠不休,又受风寒着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不由倒了下去。
    “将军!”护卫刘骏连忙扶住钱堃。
    军司马应劭宽慰道:“将军勿急,以现在的天气,他们必走不远,我们一定能追上。”
    “仲远,必须追回他们……必须追……”钱堃终是不支,昏厥过去。
    应劭紧握住钱堃的双手说道:“将军放心,您先在关内好生休息,我们有鲜卑俘虏做向导,一定会追回他们的。”
    初八。
    应劭率一千郡骑在一名鲜卑俘虏的指路下,一路东北急行,直到离弹汗山百里处,都未发现臧旻、夏育等人的踪迹。
    此时,天色渐暗,而鹅毛大雪却越下越大,应劭不敢冒进,决定先寻找地方扎营,便问鲜卑俘虏道:“此地何处可躲风雪?”
    鲜卑俘虏回答道:“前方一里多,有一处背风的山谷,正好可以躲避。”
    “好,你带路。”
    天黑时,应劭等一千余人终于赶到一处山谷,果然风雪小了许多。
    “全军扎营休息!”
    “全军扎营休息……”应劭的命令在山谷中回荡着。
    一团小雪球轻轻的落在应劭肩上,他并未在意地掸了掸,便去忙活了。
    随后,静寂的山谷变得格外嘈杂起来。
    正当众人忙碌无暇时,鲜卑俘虏突然大呼大叫起来,尖锐的喊声在峡谷中不断回荡。
    看守他的士兵连忙拔剑,威胁道:“该死的东西,快闭嘴,信不信老子剐了你。”
    鲜卑俘虏面对剑锋,不知哪来的勇气,毫无畏惧地咆哮起来,比原先的声音更加尖锐刺耳。
    “找死!”士兵暴怒,猛力用剑柄砸晕了他,但已经无法阻止咆哮声在山谷中回荡。
    当回音渐息时,众人忽闻山上传来“咔咔”声。
    北方的骑兵顿时反应过来,急呼道:“不好!雪崩!”
    “雪崩?”生长在中原的应劭一脸疑惑,警惕地望向四周,可什么猛兽也没看到。
    “应司马,快上马!”亲兵牵来马匹呼喊道。
    应劭虽然见到众人恐惧的样子,但他还是不明白,问道:“为什么?什么是雪崩?”
    “快上马,来不及啦!”亲兵焦急道。
    当应劭带着疑惑上马时,山上传来了阵阵“隆隆”声。
    “快跑!”
    众人再也不顾军纪,纷纷扬鞭策马,朝谷外跑去。
    可为时已晚,雪崩似潮水般,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越急越响,当震耳欲聋时,白色雪瀑已经将千骑吞噬了。
    雁门关内。
    随军大夫一边替昏睡的钱堃把脉,一边摇头叹息。
    “徐大夫,你倒是说话啊!”越骑军侯霍武在一旁焦急地问道,“将军都昏睡四天,为什么还不醒来?”
    “唉!”徐大夫又是一阵叹息后,才面色凝重道,“将军高烧不退,又脉象紊乱,气息进少出多,恕在下无能为力啊!”
    “啊!这……”霍武不知所措了。
    “再等一天吧,一切皆看将军自己的天命啦!”徐大夫安慰霍武,也安慰自己道。
    钱堃就那么静静地躺着,通红的脸颊不知已经融化了多少冰块。然而,在梦境中的他却浑然不知。
    梦境中,钱堃似乎经历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他儿时认贼作父,少年时勇冠三军,成年后战无不胜,直至中年他幡然醒悟,发现自己的族人已被屠杀得濒临灭绝,他忍辱负重直到大权在握,一道《杀胡令》,杀尽了国内胡人,好不痛快。然而此时,北方鲜卑慕容氏日渐壮大,不断南侵,他率兵奋力抵抗,但终有一日,不敌慕容恪,兵败魏昌城被俘。当慕容俊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地问:“你这个奴才下人,怎么敢自称天子?”他愤然答道:“天下大乱,你们这些人面畜生,胡虏野兽都想篡位谋逆。而我乃一世英雄,称王称帝难道还需你们这些禽兽同意吗?”慕容俊闻言大怒,命人鞭打他,折磨他,侮辱他,可他始终未低头求饶。在慕容氏祖庙前,当战斧高悬在他头顶时,他用尽最后一口气,仰天高呼:“若有来生,我必杀尽鲜卑一族!”随后,战斧落下,天地顿时一片血色。
    “啊!”一声惨叫,钱堃猛然惊醒,吓得正在照顾他的妇人扔下冰块,瘫坐在地。
    屋外,徐大夫听闻惨叫,连忙跑进屋内查看,发现钱堃双眼无神地望着屋梁,他轻呼道:“将军,您醒了?”
    钱堃听到来人,缓缓坐起,无力询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
    徐大夫见钱堃气色好转,便回答道:“您受了风寒,这里是雁门啊!”
    “雁门?”钱堃陷入回忆许久,猛然想起身,却又站不稳,口中焦急道:“应劭呢?快叫应劭过来!”
    徐大夫连忙唤过妇人,一起按住钱堃,安抚道:“将军别激动,您病体还未复原,还需休息些时日才行。”
    钱堃仍是挣扎道:“快回答我,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徐大夫只好老实回答道:“将军已经昏睡两日有余,应司马已经出关去追臧将军了,而关内事务有霍军侯在,还请将军宽心休息。”
    钱堃听罢,这才安心躺下,只是脑袋中隐约有种不详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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