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巍巍

    
    “轰轰轰！”
    古尸发疯一般不断地攻击着荒庙外的杀阵，血影闪现。
    “这荒庙外只刻画了杀阵的一角，并不能与这具古尸匹敌。”江元澈迅速做出判断。
    古尸身上血气狂暴，吸食了数位生灵境修士的精血后，现在古尸的修为竟然狂涨到了生死境巅峰。
    “过不了多久，这具古尸就会闯进来。”严百川也感应到了这股浓稠的血煞之气，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们根本不是古尸的对手，此时逃生更为艰难。
    “嗒塔。”
    古柳的柳条碰撞声越发清脆频繁，浓雾渐渐地消散，一座大阵从地下浮现。
    “血莲杀阵！”
    江元澈惊呼，看着浓雾中显现的一瓣莲花状的大阵，心头震撼不已。
    没想到这位前辈居然在这里布下这样一座杀阵，可惜阵法刻录的不完全，不然一击就足以斩杀这具古尸。
    此时，地下显现的杀阵中飘出无数晶莹的花瓣，灵气冲天，击向狂暴的古尸。
    这一角杀阵仅仅只能挡住古尸一小会儿，并不能将它击退。
    没过多久，古尸已经冲入大阵的中间，离古庙只有数丈之遥。
    江元澈甚至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古尸脸上点点的细小尸斑，浓稠的血气在古尸裸露的骨骼上游动。
    “你们快走吧。”往生道人很平静地看着窗外，声音如古井般毫无波澜。
    “可是，前辈您现在。”江元澈想说您现在的修为对付不了他的。
    毕竟现在的您只剩一道执念。
    “数千年的因果，今天也该有个了断了。”往生道人平淡的声音中多了几份释然。
    数千年来荒庙里日日夜夜的忏悔和煎熬，今日终于可以了结。
    断了这一因果，这一道执念也就散了，从此世间再无往生。
    往生道人身上佛光显现，身上的佛衣被佛光包裹着，出现在江元澈身前。
    “前辈，这…”江元澈不明所以地问道。
    “在你身上，我感应到故人的气息。”往生道人缓缓地说道，“替我将这件佛衣转交给她。”
    江元澈伸出双手接住佛衣，这青灰色佛衣竟出奇的轻，仿佛毫无重量一般。
    “前辈，这到底佛衣交给谁？”江元澈有些迷糊地将佛衣放起来，只是这位前辈说的意思太模糊了他不懂。
    您倒是说清楚一些，这佛衣究竟给谁。
    “若是你见到她，自然会知道。”往生道人又缓缓地坐回蒲团上，双手合十，轻诵佛经，点点光芒自他躯体中飞出。
    江元澈默然，因为他感受到眼前的这具骸骨中生机逐渐散失。虽然两人相识甚短，但这位前辈就这么将这一件佛家至宝交给他，让他代为保管，转交他人。
    这是莫大的信任啊！
    “前辈放心，我定会做到的。”江元澈承诺道，虽然现在他心中并不清楚该将这佛衣交给谁，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会遇到那人。
    亲手将这佛衣转交给他。
    “走吧！别回来了。”往生道人的声音虚弱却依旧通透宁静。
    江元澈感觉无形中一道柔和的力量将他托起，霎时他和严百川消失在了原地。
    荒庙中，一道金色的佛光飞出，落在了不远的一处丛林中。荒庙外，一道佛光将柳家二长老柳毅包裹，带到了那一处丛林中。
    …
    …
    当江元澈缓过神来，他和严百川二人已经来到荒庙外的一处丛林中。
    “你怎么样？”江元澈轻轻地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严百川。
    严百川身上的伤势越来越严重，鲜血汩汩地从他胸口的两道伤痕处流下。
    “无妨。”严百川强撑着说道，将涌入喉咙的鲜血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是个自尊又好强的人，自然不想他人知道自己虚弱的一面。
    江元澈自动忽略他的话，取出怀中的疗伤药，涂在他胸口，帮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廉价的疗伤药药效并不是很好，但至少止住了血。
    “唉？”江元澈眼中一凝，面露凶相。
    因为他看到柳家的长老柳毅正躺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气息微弱，身受重伤。
    “柳家，你们追杀了我这么久，今天让你们全还回来。”
    江元澈左手灵气汇聚，正打算击杀柳毅，以偿心头之恨。
    忽然一股柔和的力量出现，将他挡了回去。
    江元澈有些惊讶，想问问前辈这是为何，您为什么要帮坏人？
    对他来说，柳家想抢他的东西，还追杀了他这么久，这笔仇难以勾销。
    “就放了他吧，给他留下一点血脉延续。”
    往生道人苍老虚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显然这两个他指代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江元澈脑海中顿时浮现古尸的脸，和眼前的柳毅一对比。
    “他居然是那古尸的直系血脉后裔！”江元澈心头一震，回想起当时古尸杀了所有人，却唯独放了他。
    原来如此。
    这古尸竟然是柳家的人。
    江元澈盯了柳毅一会儿，眼中清光凌冽，最终还是退了回去，左手中的灵气散去。
    这就当偿还往生前辈的救命之恩。
    “江元澈，你看那里。”严百川指着不远处黑色的荒庙，急声说道。
    “轰轰轰！”
    荒庙下的一角杀阵彻底开启，灵光漫天，片片晶莹的花瓣夹带着杀伐之气，在半空中盘旋。
    此时的荒庙“轰”的一声坍塌，一具干枯的骸骨显现，盘坐诵经。散落的砖石在冲天的杀伐之气下被轰成了齑粉。
    血莲杀阵彻底现形。
    一朵血色的莲花花瓣浮现在半空中，无尽的杀伐之气落下。杀阵中的花瓣凌厉如刀锋，凌冽地向古尸割去。
    江元澈察觉到往生道人的尸骸上竟也有点点的血色，并且血色迅速蔓延，扩展到了他的全身，一时间血色滔滔。
    这往生道人竟变得和古尸一般恐怖，血煞之气弥漫。
    江元澈仿佛看到数千年前嗜血的狂魔，心中想道：“哪怕是一道执念也难以摆脱生前的血性。”
    往生道人将数十万的生灵作为祭品，身上堆积的血煞之气，这具古尸怎么也比不上。只是数千年来他身上的佛衣压制住了这股血煞之气。
    现在佛衣离身，血煞之气难以在抑制，一下子爆发出来。
    往生道人依旧安然地盘坐在蒲团上，诵经念佛，佛音弥散。
    古尸被无数股杀伐之气刺伤，深黑色的血液滴滴落下，滴在地上，石质的地面腐蚀。
    古尸毫无感觉般，一步步地走向往生道人。
    空中的血莲大阵运转得越来越快，一片片的花瓣夹带杀威直刺向古尸，杀伐之气弥散外溢。
    “这座大阵要崩掉了。”严百川凝声说道，他看得出这座杀阵的逆天之威，更明白有些杀阵一旦崩盘，狂乱的灵气风暴足以让涅槃境的强者身陨。
    显然，眼前的血莲杀阵便属于这一类。
    狂乱的灵气风暴自空中的血色莲花花瓣中弥散，灵气肆虐，裹挟着恐怖的灵威。
    江元澈看着不远处的灵气风暴，其中蕴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座杀阵并不是为杀古尸而准备的。
    这座大阵本来就是为杀他自己而设的。
    不远处，灵气风暴逼近古尸和往生道人，渐渐地将二人卷入其中，灵威震慑苍穹，灵光四起。
    所幸的是这只是血莲杀阵的一角，灵气风暴被限定在这一片小区域中，并未外溢。
    江元澈睁着大眼睛，看着天空中的血色莲花花瓣一点点的崩碎，光芒耀眼夺目，但他心里觉得很难过。
    他怀中的青灰色佛衣上白色细线绣的“往生”二字消散。
    因果断，
    一念散。
    …
    良久，知道临近傍晚，荒庙废墟上方的灵气风暴才散去。
    江元澈和严百川待在一处高大的草丛中打坐养伤，两人身上都带伤，所以他们打算日落之前再下山。
    “二叔公，您怎么了？”
    一道声音略带哭腔，飞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