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棋局

    
    张旭倩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一个纸替混入妖精的尾巴人群中，获取了第一手的清晰影像。
    画面中，在沃兹的带领下妖尾几乎全员齐聚，披星戴月地向荒野进发。他们要在子夜之前赶到与神明对决的战场。
    大家伙的气氛明显有些压抑，但还是强颜欢笑似的保持着以往的热闹氛围，妖精们试图以这种方式让沃兹放松一些。但却不知道，实际上他们的表现看起来比沃兹紧张多了。
    沃兹心中无奈苦笑，却也没有制止同伴们的举动。毕竟是最后一战了，他们有什么表现其实都无所谓，就当是让自己安心吧。
    沃兹是真心没有压力，他放下心中所有包袱轻装上阵，以散步的心态带着大家在郊外乱逛。
    是的，沃兹并没有直奔决战场地——事实上，最后与神明对决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场地，棋手只是跟她约定了时间而已。所以，无论在哪里，只要时间一到，神明就会出现，与沃兹对决。
    月至当空，距离决战的时间越来越近。妖精们也逐渐安静下来，小心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夜空中，突然有一点闪亮向他们靠近。
    “是初代！”碧丝卡放下瞄准镜，向那边挥手示意，“在这边！”
    梅比斯见到公会的人们，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但马上小脸又凝重起来，忧心忡忡地看向沃兹。
    “看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沃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她，就在前面。”梅比斯说道，“你……多加小心吧。”
    梅比斯想了想，最终只是送上一句最普通的嘱托。即便是有“妖精军师”之名的自己，也没有办法赢过那个神明。和她待在一起的近一天时间内，梅比斯大脑一刻都没有停止运转，思考了无数种方法，却发现没有一丝战胜神明的可能性。所以此刻，见到沃兹之后，她竟然无法给他任何有价值的建议！只能像其他普通人一样，单纯地为他加油……
    这让梅比斯倍感失落。
    沃兹点点头，大步向前走去。
    翻过一座山丘，人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安克瑟拉姆神。
    看到这个穿着普通连衣裙，一头海蓝色波浪长发的女人，妖精的尾巴所有人都了愣住了。过了几秒钟大家才反应过来。
    “安吉拉姐姐？！”
    直到这时，妖精们的脑海中有关这个女子的记忆一下子全部被激活解封。
    公会中资历最老的一名妖精；低调的圣十大魔导士；米拉珍妮之前的吧台女郎，妖尾形象代言人；公会的新生管理员，所有人心中的温柔姐姐……
    明明是妖精们最重要的同伴，给所有人都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个人，却在不知不觉中淡出了他们的世界，并且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都忘记了“安吉拉姐姐”的事情！
    这对于极端重视同伴的他们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且，更加令人无法接受的——他们的“安吉拉姐姐”，竟然就是神明安克瑟拉姆！那个沃兹即将挑战的对手；那个试图毁灭世界，间接杀死所有人的存在！
    “怎么会！不可能！”看着屏幕里出现熟悉的女子面庞，米拉珍妮激动地喊了出来，身体向前想要站起来。但是最终还是无力地靠在软椅中——她已经虚弱地无法正常行动了。
    米拉珍妮哀伤难过地看着那个“神明”，即使亲眼见证，但是她还是无法接受安吉拉姐姐就是安克瑟拉姆的事实。要知道，安吉拉姐姐一直都是她的榜样和偶像，也是她最喜欢和尊敬的女性。米拉珍妮就是因为向往成为安吉拉姐姐那样的女人，才会学习她成为吧台女郎的。
    既然已经记起了安吉拉姐姐，那么许多有关她的事情也顺势浮现出来，包括沃兹曾经为了替她报仇而一怒屠尽猎魔人公会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这个女人在沃兹心中的地位，也不免担心起来——面对她的话，沃兹还能不能全力以赴地去争取胜利？
    不过令妖精们意外的是，沃兹的表现远比想象中的更加镇定，一脸平静地走上前去，没有丝毫惊讶或者愤怒的神情。
    “看来，你也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呢。”女神同样平静地看着沃兹，依旧是那副熟悉的面容，却没有安吉拉姐姐那永远挂在脸上的温柔笑容，有的只是无比的淡漠与孤寂。
    女神的视线向沃兹身后延伸，投射到未来露西身上，这些人中也只有她真正见到过神明状态的自己。
    未来露西连连摇头：“不是我，你知道的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呢！”
    确实，在真神的意志影响下，所有有关神明的信息都会被法则主动遮蔽，凡人即便偶然间得知也根本不可能以任何形式传播出去。
    这不光是神明用来隐藏自己手段，世界上任何存在都可以被抹去其一切痕迹，真正从世界上消失。
    这是只属于真神的力量。
    沃兹摇摇头：“安吉拉姐姐的话，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我的魔法书和世界法则是同一等级的存在，记载在书中的东西将永远不会被外力抹去。我在书中留下了很多有关安吉拉姐姐的记载，但是我自己的记忆中却没有了这部分内容……”沃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伸手探向腰间想要拍一拍魔法书，却拍了一个空……
    这时沃兹才想起来，他已经将魔法书的全部力量用尽，现在只剩下一本空白的书本了。
    蕾比对沃兹的这种做法相当心痛和愤怒——因为牺牲了自动书记。所以她已经“夺走”了魔法书，试图找到挽旧自动书记的方法。
    沃兹悻悻地收回手臂：“总之，在发现我的大脑和魔法书中的记忆出现偏差之后，我就确定了你的真正身份——我很清楚这种真神的手段。”
    女神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点点头：“是啊！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无法隐瞒的人，就只有你了。沃兹你看起来真的很自信，那么想必沃兹已经有了战胜我的办法了吧？”
    “毕竟，欺骗神明，战胜神明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呢。”沃兹轻声笑了起来，“真是因为如此，才会被选召成为棋局的对弈者吧！”
    女神突然展颜一笑，一如既往的温柔甜美，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的安吉拉姐姐。
    “那么，我就好好期待着了。”
    “安吉拉姐姐！”妖精们惊喜万分，虽然不知道女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形式，但在这一刻，他们很清楚安吉拉姐姐回来了！
    所有人的公会纹章都传来一阵灼热感，清晰地告诉大家“这个女人是同伴”的事实。
    安吉拉的人格，这一刻压倒了安克瑟拉姆的神格。
    安吉拉姐姐朝沃兹俏皮一笑，然后主动关闭了她的“无伤”光环：“好机会哦，沃兹！”
    沃兹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大步走过去。
    “不要浪费时间了！”安吉拉姐姐却阻止了他的行动，“快点来打败我吧，趁我还心软的时候。”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梅比斯忍不住大声质问道，“在我建立妖精的尾巴之初，你就加入公会了吧？我很清楚你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为什么现在又要毁灭世界！”
    “梅比斯会长啊……”安吉拉姐姐温柔地看向她，“安吉拉只是安克瑟拉姆的一个侧面人格而已，我的意志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女神。神爱世人，是真的爱着这个世界。但是我漫长的存在已经让我感到乏味无聊，我已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目的和动力了。所以我举办棋局，创造了阿斯兰特和你们……这个世界本质上就是给我寻找趣味而存在的！”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毁灭这个世界啊！”妖精们极度不理解地问道。
    “因为我要进入永眠了，与我有关的一切都要归于虚无。”安吉拉姐姐耐心地解释说，“很抱歉，我在妖精的尾巴的日子真的很快乐，也很满足……但是这份有趣的分量实在有限，满足不了我无尽的空虚呢。”
    沃兹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的公会真的能够给你带来快乐，说明你的努力是有效果的！不一定非要进行棋局这种游戏，耐心一些继续待在公会里，你一样可以获得想要的乐趣不是吗？”
    “但是我已经等不下去了。”安吉拉无奈地摇头，“沃兹你也体会过那种虚无缥缈，时间空间都毫无意义的感觉吧？就连你的记忆、人格都在逐渐磨灭……即使身为真神，也抵不过永恒的消磨啊。”
    叹息一声，安吉拉姐姐又露出一丝苦笑：“而且，现在我已然与你们为敌了。这样的我还能回去吗？”
    “当然可以！”沃兹大声宣告道，“妖精的尾巴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我们不会接受神明安克瑟拉姆，但是我们永远欢迎安吉拉姐姐回家！”
    安吉拉姐姐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但是很快就变成了嘲讽的神色：“但是沃兹你已经没有资格说这些了。因为你已经不是妖精的尾巴的人了呢。”
    她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衣衫，看到沃兹胸口原本印刻着公会纹章的位置——如今已经空空如也。
    仿佛变脸一般，安吉拉姐姐脸上的笑容眨眼间变为冷酷无情；和煦的春风满面突然倒退成为凛冽的严冬！
    “可惜了，如果是安吉拉，一定会被你说动的——你可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呢。但是安吉拉只是我的一部分罢了，我是安克瑟拉姆！”
    沃兹和妖精的尾巴众人脸色僵硬，没有想到安克瑟拉姆的神格竟然这么快就成功反扑……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安吉拉姐姐”！
    想到这里，妖精们的心中一阵恶寒，脸色更加难看。
    女神不屑地嗤笑：“沃兹还真是狡猾呢，你的战略就是利用跟安吉拉的亲密关系打感情牌吗？你在意的根本不是棋局的胜负，只是为了劝说我放弃灭世吧？真是……令我失望啊！”
    一时间，沃兹的神色有些动摇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确实如她所说，沃兹从一开始就放弃了于神明的对决。表面上他是在尝试唤醒安吉拉姐姐的“人格”灵魂部分，劝说她放弃毁灭世界之举；但实际上，沃兹放弃了“棋局”这个过程，选择直接对棋局之后的结果下手——对于他而言，追求的不是胜利，只是“不败”而已。
    战胜安克瑟拉姆，接替她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或者由梅比斯接替成神，对沃兹和梅比斯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重要的是同伴，是妖精的尾巴！不能让他们因为女神的任性而莫名其妙地消亡。
    这才是沃兹的真正目的。而这种“避战”的行为，也是安克瑟拉姆最为厌恶的，没看杰尔夫就是因为屡次逃避对决神明，都被封号了么！
    生气了的女神才展现出那份属于创世神的无上威能，恐怖的气势从她的身上流露而出，整个世界都因为她的魔力波动而颤抖。
    沃兹正面受到这股气势的冲击，不禁面色惨白，差点被压迫地跪倒拜服在地。
    但沃兹现在也是不死之身，变相地拥有了无尽的魔力，所以才能与神明的气势勉强抗衡。
    沃兹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女神说道：“其实我们之间的棋局早已开始了不是吗？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有人能够战胜你吗！所以我当然要寻找一种胜率最大的方式啊！”
    “哼！花言巧语！”安克瑟拉姆冷哼一声，“你就是这么欺骗过你原本世界的真神的吗？”
    不过她还是略微放松了对沃兹的气势压制，好让他全力施展。
    沃兹咳嗽几声，平复气息才开口说道：“我选择的对决方式是一个赌约！你意下如何？”
    安克瑟拉姆挑起眉毛：“我接受任何形式的对决，当然包括对赌。说吧，赌什么？”
    “赌一个条件……”
    安克瑟拉姆马上打断他：“让我不要毁灭世界不能算作条件！”
    沃兹笑了笑：“你当然可以随意地灭世。但是，赌约的条件是，你只能毁灭世界——一次！在施展了一次灭世魔法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再对这个世界做任何伤害之举！”
    安克瑟拉姆仔细地打量着沃兹：“你是有信心抵挡我的灭世魔法吗？但是你最擅长的文字魔法已经废掉了，否则，以你那个自成体系的文字魔法，构筑一个小世界也不是难事……原来如此！你是这个打算吗？”最后一句话，却是她低声自语。
    紧接着，安克瑟拉姆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她的目光跨过空间，直接透过转播屏幕看到米拉珍妮和张旭倩这里——沃兹的林间别墅，也是他的藏书室。在真神的眼中，这间平凡无奇的房屋每一个角落都遍布着暗金色的文字，其中藏书室的位置，更是如同心脏一般，暗金色的魔力有节奏地律动着。
    虽然魔法书的力量被废掉了，但是沃兹早已做好了“备份”！
    只要记载的信息足够多，沃兹的文字魔法甚至也能够开辟一个小世界吧？安克瑟拉姆想道，虽然和我创造的真正世界相比还差得很远，但至少保护好妖精的尾巴和其他一些他所在乎的人还是做得到的；按照赌约的条件，我不能再去毁灭他的小世界。也就是说，他已经留好后路，以防自己挑战失败了。
    真是万全的准备，还真是沃兹这孩子的风格啊！不过，就这么答应他也好——毕竟，沃兹和妖精的尾巴都是我最喜欢的人呢，就不必陪我一起毁灭了吧？
    “好的，你的条件我答应了。”安克瑟拉姆心思百转，很快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沃兹，“现在，该说说你要遵循的条件了。必须要符合我这边的价值啊！”她有些好奇，沃兹会提出怎样的条件，作为免除第二次灭世魔法的等价交换——事实上，这场对决真正的核心焦点，就在沃兹需要遵循的条件之上。
    沃兹根本无法付出足够的赌注，可以与安克瑟拉姆那边需要遵守的条件等价。所以沃兹的唯一选择就是回到棋局和对弈本身，用一场胜利作为等价的赌注。
    也就是说，沃兹还是要选择一种方式与安克瑟拉姆对决一场，要是他赢了，那么自然一切都好；若是沃兹输了，安克瑟拉姆则不会赶尽杀绝。
    这其实还是受到了安吉拉姐姐的影响，女神对沃兹和妖精的尾巴作出妥协和让步。
    结果，得到女神的承诺之后，沃兹一脸轻松地笑了起来。
    “可以了，我这边没有对等的赌注，所以算我输了。请施展灭世的魔法吧！”
    他竟然不做抵抗，干脆地认输了！
    安克瑟拉姆心思百转，一下子反应过来，嗔怒道：“原来如此……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诱使我走到这一步……不过，我倒要看看沃兹你究竟有什么手段可以阻止我！”
    这时，听到沃兹干脆利落地宣布认输，后面的同伴们不由得大惊失色。
    “沃兹你究竟在干什么啊！”
    “不要放弃啊前辈！”
    “沃兹，你不要顾忌我们，放手去战吧！无论输赢我们大家都会支持你的，不要轻易放弃啊！”
    ……
    但是，已经晚了。外人根本没有权力干涉棋局进行。在沃兹认输的一刹那，安克瑟拉姆便已经开始了灭世魔法的释放！
    “创世灭世才是最顶级的大魔法啊！”沃兹依旧是那般从容不迫的样子，抬起头仰望天空。
    整个天幕都是一面巨大的魔法阵。
    “创世——开天辟地！”
    安克瑟拉姆虽然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在人们看来，她的身体凌空，仿佛一下子处于天地中间的位置，身上的衣服也变成庄重华贵的礼袍，手持法杖轻轻点向苍穹之上的魔法阵。
    然后，魔法阵逆转，开始“关闭”这个世界。
    沃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不远处的女神，神圣不可侵犯，充满威严的女神。沃兹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安吉拉姐姐，你忘记了吗？”沃兹一边向前，一边释放出属于自身的庞大魔力。
    瞬间，气温陡降，空气中的水汽直接凝结，形成一片细密的小冰晶。
    “我可是乌鲁的第一个弟子啊！”沃兹大声吼道。
    格雷和乌鲁蒂亚马上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了，放声喊叫着要制止沃兹。但是他们的声音根本不能传到沃兹耳边，在半途就被狂暴的魔力乱流吹散。
    乌鲁一系的魔导士都会一门禁术——“绝对冰结”！
    沃兹是第三代棋局的胜者，获得了不死不灭的体质，也就是无尽的生命力。以他的鲜血魔法为媒介，即可转换为无尽的魔力。
    沃兹正是以这股“无尽”的魔力来施展绝对冰结，在脚下大地之上，铺开同样庞大无比的魔法阵。寒气四溢，甚至一度迟缓了天空之上那个神的魔法！
    “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神这种存在打交道了。”沃兹将自己的全部力量都灌输到魔法阵中，“也不是第一次窃取神明的力量了。这个魔法阵将我的一切，包括存在本身为代价，化作最强的冰封来封印你！”
    “放心吧，安吉拉姐姐，我不会伤害你的。”沃兹的身体已经逐渐消失，化作晶莹剔透的冰晶，然后随风飘散融入到魔法阵中，“你不会有事的，只是会睡一阵子……”
    安克瑟拉姆无奈地停止施法，她的灭世魔法果真被打断，强行终止了！
    “你疯了吗？”她看向已经消逝过半的沃兹，“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啊。就算我毁灭了世界，但你受到我的祝福，依然还是不老不死的存在，甚至也可以救下同伴还有关心的人……但是现在你这样牺牲了一切，又能封印我多久呢？”
    “这个世界很精彩。我相信，只要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世界一定会变得足够有趣了呢。”沃兹平静地看着她，“而且，你不是希望可以进入安眠吗？我的冰封正好可以做到，等你厌倦了沉眠，后悔的时候，随时可以出来，亲眼见证这个有趣的世界……安吉拉姐姐，你答应我的，只毁灭世界一次，现在机会用完了……请好好……”
    呼～～～
    一阵冷风吹过，天地间再度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两道魔法根本不存在一样。
    妖精们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空旷的平原，一时间有些记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是来接初代会长回家的吗？
    正值夏末秋初的夜晚，周围的气温却显得格外低，让几个穿得较少的女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格雷和乌鲁蒂亚倒是感觉这个温度十分舒适，令人有些怀念。
    在人们的面前不远处，有一座冰晶组成的美女雕塑，脸上带着无限温柔，仿佛能够融化所有人的内心的笑容。
    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感觉心境一片平和，生不出丝毫争斗之心。
    但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到这尊冰雕。即使是感觉最敏锐的梅比斯、未来露西等几人也只是有些怀疑地在冰雕周围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过了一会儿，一头雾水的妖精们集体返回公会。
    此时，林间别墅中。
    米拉珍妮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记得沃兹的人。
    “果然，还是不能跟你分享胜利的喜悦了呢。”米拉珍妮呢喃着，流下两道晶莹的泪珠，“真是的，说好了要回来娶我的，这是你第一次失约哦……”
    幽怨的叹息声中，银发的少女香消玉殒。她的身体化作无数紫色的光点，悄然消散在空气中。
    林间别墅骤然震荡起来，无数暗金色文字点亮，上万册书籍齐齐颤抖，发出悲鸣一般的声音。自动书记在窗台前的软椅上不断飞舞盘旋，发出一声声凄厉哀怨的哭泣。
    两枚精致奢华的戒指从她的小手中滑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戴上它们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