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缘尘定

宿命劫 四十一、战音

    
    众人但没有料到樱珞会突然发怒,不知该如何阻止,只能在一旁看着季连四处逃窜。
    樱珞的攻击从未止过。偶尔也会波及到旁观的众人。她最不喜欢与季连对战,因为,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不过这一次,无论情况如何,只要他未将手镯还给她,她都会杀了季连。
    “冰域主,季连并未将那只银镯弄丢,只是不曾带在身上。希望冰域主手下留情,季连必当完璧归赵!”季连奋力躲过身带空炎的鸢鸟,急急忙忙解释着。
    听到这般理由,众人皆是不解,樱珞居然为了区区一只手镯动怒。那只手镯意义为何?
    “是吗?那季连公子为何还在此处?拖延时间吗?”毫不留情的送去一团火焰,已经将季连在此的原因忘得干干净净。森林已燃成火海,便是玄苏也无法挽救。冷煜引来海水亦无法扑灭,只能由着它一步步逼近。一滴鲜红的液体从天空中滴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樱珞的眉心上。樱珞动作一顿,发上的银白竟减少了不少。又一滴液体落下。林中火焰渐渐熄灭,雷电停息。神兽们眼中的敬畏也变淡了许多。天地再次寂静。樱珞微颤着抬起手指,将那液体抹下,呆怔地看着。是血液!她知道那是谁的血。整个界域里,只有他的血可以封印她的力量!为什么会流血?是他受伤了吗?步伐不稳的后退了几步,白虎匆匆忙忙扶住,以防她跌倒。
    “主上?”
    “动手吧。”她并没有失去理智,这一次,发生的所有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白虎领命而去。
    堕狱森中,众人与季连纠缠,战声激烈。而那片上空,只有两人,安安静静地对峙着。
    “这样专注地看着,不如下去帮帮他们?”后卿手中拿着玉笛,淡淡扫了眼下方的众人。
    天蓝色的凝仙翼扑凌,嫣恒收回视线,转而面对眼前之人:“他们都在,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的对手,是你!”
    “原来妖后还记得,真是荣幸。”
    妖后么……原来他们都那么以为……
    “早听闻后请前辈善控音语,今日,嫣恒便来请教一番!”手中水蓝色的长绸如灵蛇般舞动在她的身旁。
    后卿看着那积满能量的长绸,握紧手中的武器:“妖后这是换武器了?”
    “武器?嫣恒在人间不过一名仙王级别的杀手,自然不可能拥有其他界域的武器。”轻微地动了一下手腕,长绸便朝后卿飞去,“所以,只能暂时用这长绸来招待你了。”
    后卿侧身,躲过那如利刃的长绸,轻挥手中的玉笛,要斩断那长绸,无奈不见任何效果,“可这长绸也不是人界之物啊。”
    “但人类不知道!”嫣恒手中的长绸是夜黎从海域寻来的,在她降临人界之后,又精心设计成为贺礼,送到她的手中。
    “火!”后卿开口,念了一个单字,只见他身旁凭空出现几团火焰,见那空中飞舞的长绸,便一下蹿到上面,要将它烧为灰烬。
    本要收回长绸,但见那火焰已将它点燃,便放弃了此种念头。轻启朱唇,随后卿一样淡淡道出两个字:“化水!”
    一瞬间,那长绸变化为水流,浇熄了火焰。她手中的长绸本就是海水所化。
    这便是他们这间的战斗,水火的出现、消失只在他们一念之间。外界的实物对他们这种善控音语的人而言,并无过大的用途。善控音语者,可召唤万物用来战斗。目前界域中可以乐器为武器的只有三个。漠帆、嫣恒、后卿。而善控音语者,界域中认定的却只有此时对战的这两位。
    “冻结!”语出,水洒漫天,化为无数坚利凝冰从空中降下。
    来不及召开结界,嫣恒只得展开凝仙翼为自己遮挡那如刃般密密麻麻的坚冰。不过,凝仙翼的大小有限,嫣恒的身上被划出了几道细小的伤口,鲜血流出。
    “回来!”
    嫣恒伸手,坚冰为水,又凝为长绸,飞回她的手中。
    神皇的实力果然强横!控制音语可不是凭借天赋,而是绝对的实力。若是实力不足,本属于自己的音语便会被夺走!他只是中级神王,面对身为初级神皇的嫣恒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小嫣。”
    身形微怔,回神。暗自握紧手中的长绸,“都说那女子修炼的魅音醉,更适合前辈修炼。以前我还一直不信,没想到今日亲身体会。倒真是……‘威力无比’!”方才那一刻,她还真以为那是夜里的声音。
    “呵,对你没有‘威力’可言。”魅音醉,曾经专为女子打造的功法,对大部分异性有着绝对控制的作用。后卿是第一个修炼此法的男子,身为善控音语者,他比那些女子更能发挥它的威力。
    “前辈不是我,又怎知此招对我无用?”
    后卿微微皱眉,对于“前辈”这个称呼,他真是一点都不适应,就好像他很老似的:“妖后还是唤我的名字吧。”
    “嫣恒想问几个问题。”脸色难得的严肃了几分“为什么要追杀玄苏?”
    “是季连要杀他。”
    “你怎么在这里?”善控音语者是界域的稀世珍宝,不必屈于任何人。
    “秘密。”
    “季连他……还爱着玄苏……?”
    季连杀了玄苏一次,现在他转世重生,又再次追杀他,就好像那是他下定决心要使之灰飞烟灭的人。但是,她看见他看玄苏的眼神。她也有爱的人啊,又怎会看不懂他埋在眼底最深处的爱恋,悔恨和痛苦!可她不敢确定。她,毕竟不是他!
    “我……不知道……”季连以为他自己隐藏得很好。他忘了,他们都有心爱之人,怎么瞒得住?其实,他们都知道的。他爱玄苏,即便他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
    “你可以问他的。”
    “这并不是该由我来问的事。”嫣恒很清楚,这件事不该她来问。他们要暂时保护玄苏,以报恩情。但绝不会插手他们几人的感情之事。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杀绫幻!”
    嫣恒一声轻喝,手中的长绸一分为二,又分为四。如此反复,直至布满了整个天空,她敛去气息,身形渐渐消失,化身在万千绫绸中。后卿环顾四周,找不出哪个是真正的嫣恒。他的周围,有些长绸化为剧毒流水,有些长绸凝作锋利坚冰,剩下的依旧如利刃。
    “唰!”
    一道长绸飞过,割伤了他的手臂。后卿捂住伤口,鲜血从指尖流出。无数坚冰落下,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留下数道伤痕。一道剧毒流水突然洗刷了他身上所有伤口。长绸飞舞,坚冰降落,毒水横行,躲闪不及。伤口处传来的一阵阵剧痛,使他清醒无比,意识不得有半刻的模糊。
    “停!”
    希望一切可以就此停下,可惜……形势未有半分改变。他的力量还是不够!
    展开了黑紫色的凝仙翼为自己阻挡半刻的攻击,略有艰难地撑起结界,挡住那密集的攻击。后卿身处结界,仔仔细细的观察,想要找出嫣恒,但找了许久也无济于事。他终于放弃,将手中的玉笛凑到唇边,慢慢吹奏。笛声呜咽,带着淡淡的哀愁。仔细听方才可以听到其中隐藏的杀伐之声。乐声从结界中传出朝四周散开,坚冰流水皆化为原样,长绸纷纷断落消失于半空中。嫣恒的气息,渐渐显现。
    “对付人类的招式,对你,用处不大。”嫣恒握着手中浅蓝色的长绸,不断感叹。
    “只是没能杀了我!”后卿看了看身上那些伤口,尽是无奈,“你的身上,好像少了某样东西。”
    “住口!”
    本还笑着的嫣恒突然暴怒,收起那水蓝色的长绸,纯白的鸩羽箜篌幻化手中,悬空跪坐,素手抚上音弦,琴声悠扬,流涟半空。音律化为一道道巨大的白色利刃劈向后卿。
    后卿侧身堪堪躲过,后一道利刃却还是伤了他的半身,鲜血涌出,滴落在下方的林中,,染红了大片绿叶。顾不得其他,染血的双手拿起玉笛,再次吹奏。若是不反击,会受更多的伤。
    黑白交织,音刃相交,能量相撞,灰色的爆炸突然袭卷半空,甚至波及到了下方战斗的人群。
    “小嫣!”夜黎不顾眼前,即刻飞往半空。
    樱珞察觉,随即阻止:“黎,不要去。音之战场,你插不了手的!”
    “战斗时左顾右盼可是会死的!”季连朝他打出一个白色气团。
    “小心!啊啊!!”嫣恒本要提醒夜黎,却不料后卿盯紧了这个空子,一道墨色的音刃划过,断了她的衣袖,削了她的一缕头发,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夜黎结出了一道虚空透明的紫色帘幕,阻了那团白气。
    夜黎想去半空,樱珞阻止了他;嫣恒要找夜黎,一道墨色的音刃,挡了她的路。
    “你……”嫣恒气急,素手一拨,白色的音刃飞奔而去。
    后卿吹响玉笛,墨色的音刃随即迎击,“季连的话,对你,同样有用!”
    “哼,想杀我,不自量力!”满眼轻蔑地看着后卿,“我会让你记住,即使那件东西不在我身上,我还是我!”琴声回荡半空,白色音刃尽数消失。紫绿色的鸩羽落满了天地。
    后卿惊诧,匆匆撑起结界来保护自己。这是……鸩羽入心!
    鸩羽落在下方的林中,花草树木瞬间凋零,能量微小的飞禽走兽即刻死亡。战斗中的人惊觉,都慌忙结起结界以护自身。
    鸩羽纷纷扬扬的落下,越来越多,季连下意识地护住玄苏。后者满脸惊讶,这人方才明明是要杀他的,现在面对这剧毒的鸩羽却毫不犹豫的护他。他不解,睁大眼睛看着将自己护在怀中的人。无论是身影还是气息都极其熟悉,只是他,好像不愿忆起。
    这一幕,众人都看见了。夜黎展开凝仙翼转身飞向空中。嫣恒还在弹奏,不经意间看到在鸩羽中朝她飞来的妖王,一愣。林中修为只到神将的轩辕墨空和轩辕翼殇,没有他人的庇护,艰难地支撑着结界。指尖滑落,弹下最后一个音符,隐了箜篌,刚回身,便撞入了夜黎的怀中。
    夜黎抱紧怀中的人儿,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小嫣……”
    嫣恒安抚着他,他大概以为她失控了吧。
    鸩羽落尽,季连放开怀中人:“怎么样?有没有没伤到?”
    “你……”
    “我……”季连抚上他的脸,如在摩挲一件世间珍宝,“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季连,我会杀了你!”
    一脸震惊的看着樱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这种糟糕的情况。
    苦笑着离开,玄苏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只触到一片虚无。失落的将手放下,抬眼看着已经收起武器的众人:“总觉得欠了他什么。”
    “是他欠了你。”不知是谁,终究不忍瞒着他。
    “等你记起以前,你会知道一切的。”凌雪从远方飞来,看了眼前众人,一声叹息:“我才来晚这么一会儿,你们怎么就杀了那么多生灵?这么多鸩羽,是嫣恒?还有火焰和雷电的气息……樱珞?一个个伤痕累累的。都给我坐下!待着别动,我会一个个治疗的。”
    众人相视,这满地的鸩羽除了嫣恒谁敢坐?
    嫣恒好像突然想起,轻打了一个响指,鸩羽从他们脚下开始,一片片消失。只是那被鸩羽夺去的生命,不会恢复!
    众人思量片刻,选择乖乖听话。
    凌雪无奈,这么多伤者,要花费好一番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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