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是很孤独的。
他时常眺望着远方。
就站在混乱虚空里,他一人能定下所有的不平,可他定不下自己的心。
成为圣人已有几个会元,眨眼即逝,座下也有几大弟子,叫什么通天、老子、女娲等等,但他依旧觉得孤独。
有人对他说:“老师,请问您成圣后,心中是否抛却七情六欲,贪嗔痴念,达到那无情无欲的太上之境?”
鸿钧不过是望了他一眼,平淡的目光似要穿透他的平生因果,却又在转瞬之间收回。
“还未成天道,何谈无情。”
鸿钧的身形渐渐消散,察觉不到一点踪迹。
“你呀你,这种事情是你能问得吗,通天。”
老子看着刚才问话之人,手拿浮尘,微怒斥责。
不过听着他们的话,鸿钧的思绪却不由地飘到了很久以前,那时,他还未成圣。
也不记得是多少元会之前了,洪荒生灵涂炭,无数生灵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那时候的鸿钧修行有成,而天道便通知他,说洪荒有魔头在杀戮生灵,凶残暴戾,让他赶紧去除魔卫道。
这时候的鸿钧本就还是个不谙世事的热血青年,听到这些消息,哪还敢多待片刻,怀着为拯救世界的热血直接就出发了。
而后,当他见到那罗睺时,一双明亮的眸子都要贴了上去。
那是怎样一个容貌,柳眉上竖,如水波清扬。眼里有着星河旋转,星河中央仿佛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力,让还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的鸿钧,双眼都要被吸了进去。
那又是怎样一身气质,冠绝天下,舍我其谁,无尽的霸道之意在罗睺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罗睺看到了这个少年郎,身上散发的气息竟然不比他差多少,内心警钟彻响。
不过这个少年怎么一直盯着他看,还带着一丝腮红?一看就很有问题。
“来者何人?也是来阻拦某家的吗?!”话音刚落,罗睺释放出一身尸山血海的杀意。
“这样更帅了呢。”鸿钧竟然还有心思在心里暗道一声。
随后轻咳一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着罗睺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就是那魔头罗睺?我鸿钧今天就要为万界生灵除害!”
“我这么霸气,应该会在罗睺心里留下些印象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
之后的日子,鸿钧与罗睺在不断战斗中,拉开了帷幕。
两人实力旗鼓相当,所以才会坚持几十年的时间。
鸿钧耗的起,罗睺耗的起,就是那洪荒的生灵们耗不起。
他们每天处于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里,几十年了,大多数的人都受够了,只求鸿钧杀了罗睺。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鸿钧这是不想与之厮杀,每次都是点到为止,罗睺要杀他的时候,鸿钧也是跑得最快。
二人打打闹闹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这一天。
“鸿钧兄,别来无恙啊。”
正在修炼的鸿钧听这声音,就已经猜测到来者是谁了,能够走那种本事闯入他的居所的人,除了罗睺外,也就是扬眉老祖。
老祖并非指年龄,而是指称号,其实扬眉也是个跟鸿钧一样的少年郎咧。
“原来是扬眉兄,快快请坐。”
鸿钧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放下茶盏。
扬眉也是不客气,径直坐了上去,他和鸿钧早已是亲兄弟一样了的关系了,自然不必客套。
“鸿钧兄,我今日来是有一宝物相赠与你,可以为助你成圣。”
“嗯?这是鸿蒙紫气?”
鸿钧微微直起身,有些疑惑,在洪荒里,是有天道存在的,所以,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的就会送你东西,哪怕是亲兄弟;更何况还是号称成圣之机的鸿蒙紫气。
柳眉怔怔的看着鸿钧,没有多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目的。
“此番,不是我赠予你这宝物,而是…”
扬眉指了指天空。
鸿钧见状,脸色一沉,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欣喜,他知道扬眉的意思,是天道给他下达最后通牒了。
“唉,我知道。”
鸿钧摇摇头,眉间尽是苦涩。
他知道,天行有常,他自己的使命就是要除魔卫道的。
“唉。”
叹口气,扬眉老祖也只是摇摇头,不再多言,下一刻,周身一阵扭曲就消失原地,仅留下鸿钧。
鸿钧僵坐在原地,茶已凉透。
……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天空中突然降落了大量的功德,仿佛在歌颂某个英雄消灭了恶魔,拯救了洪荒。
不过,就在今日,天空悬挂的大日异常毒烈,可在鸿钧的道场里,寒意缠绕在鸿钧周身,却浑不自知。
“呵,成圣一定要太上忘情么?天道就一定是正确的么?”
一滴泪水缓缓从鸿钧眼角低落,看着眼前已经彻底黑化后的天道,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呵,原来错的不是我与罗睺,错的是天道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因为真爱之力可以弑天,所有不惜掀起一场量劫,以生灵涂炭的代价,只为让我和罗睺互相残杀!”
鸿钧哭了,这个名震洪荒,让亿万生灵敬仰的道祖,此时此刻哭了。
他的身后,是他的六个弟子,除他以外的另外六大圣人。
“动手!”
鸿钧点点头,与另外六圣一起动手,重圣伐天!这场战斗打得轰轰烈烈的,可以说是胜利了,但也说是失败了。
洪荒天道成功被封印起来,但整个洪荒也破碎成了诸天万界!
洪荒不灭,圣人不死,但此刻洪荒都破碎了,诸圣岂有活路?
整个洪荒的生灵都快速消散,包括鸿钧,他的身影也逐渐变得透明。
弥留之际,鸿钧使用出来所有的力量,将自己面前的空间突然划破,只见鸿钧温柔的托起一个血红色的珠子,喃喃道:
“罗睺,若是有来世,有缘再相逢。”
言毕,鸿钧便把珠子扔进了时空长河之中!
“去吧,愿你一路平安,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含泪目送着珠子,渐渐飞远,渐渐消失,也许会落到过去,也许会落到未来,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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