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彭禹早早起床,拆去缠绕的头上绷带,只留下紧贴着伤口的纱布;吃过吗妈妈热好的早饭后,他特意戴上一顶蓝布帽子,走出家门去上学。
因为昨天晚上已经约好,彭禹在小桥边会齐田立和唐方后,说说笑笑的一起走向学校。
本来,彭禹还准备在家赖上几天的,因为小学五年级的东西对于一个有着成年人思想和积累的丰富知识来说,实在激不起丝毫的兴致,就算去了,那也是白白地浪费时间和生命;还不如自由自在地待在家里做饭,然后从人体智能芯片里调出资料看电影看书呢!但话又说回来,头上那点伤很快就会好的,假如自己整天窝在家里不去上学,别说爸妈不让,就连学校也绝不会允许的;再者,恐怕同学们也以为自己被程强打怕了,躲在家里当孬种。
既然躲不过,那就去面对吧!等熟悉了环境后,再谋定而后动;总而言之,决不能让这段宝贵的年华虚度。所有的这些,彭禹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
出了村庄向东走,不处远就是农垦部办公大院;绕过北墙,前面就是部直属蔬菜地,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树龄有十年以上、一颗颗树长得东倒西歪的沙枣树林子了。红卫小学,就设立在树林的后面;距离农垦部家属住宅区也就四五里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学校到了;由于农垦区砖瓦厂早期烧出的红砖质量不过关,成立没有几年的红卫小学的围墙,已经显得破烂,到处都是修补过的痕迹。进了学校的大门,迎面是一排排的红色砖瓦房;门向南开的是教室,向北开的几栋是老师的办公室和宿舍区。房屋的后面,是一个大操场,那是每天早上学生们出操和每年学校开运动会的地方;所有的这些区域,统统被一道巨大的院墙围得严严实实。
一点都没有变啊!目睹着这一切,彭禹一边心里感慨着,一边跟随着田立他们往里走;五年级的教室在后面,紧靠着学校的大操场。
还没到上课期间,学校里已经人潮涌动,熙熙攘攘;五年级的三个教室已经敞开了门,不少男男女女的学生进进出出。
昨天晚上,彭禹经过旁敲侧击,向唐方问明白了自己属于五年级二班,但是进了教室后他就傻了眼,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这期间,后面的学生陆续进来,有的学生还跟彭禹打了声招呼,然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那个时候的课桌,都是两个人通用的,同桌有男有女,都是经过班主任精心组织和搭配过的。
彭禹站在讲台的侧面,一时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喂!彭禹,都快上课了,你还站在哪里干什么?不会是被程强打傻了脑子,连自己的座位都找不到了吧?”一个清瘦的男孩向彭禹摆着手,大声嚷嚷道;顿时引来班里一阵哄堂大笑。
那男孩坐在中间第二排,彭禹盯着他看了几眼,最终认出他来,原来是班长张磊。
彭禹尴尬地笑了笑,顺着张磊的手势,走向窗口靠着操场的那一边,在第三排桌子前停住了脚步。
座位的里面已经坐好了一个女孩,头发枯黄,身材又瘦又小,小脸颧骨高隆,显眼的蒜头鼻子两侧,长着七八颗浅色的雀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丑小鸭。
对于这个女孩,彭禹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她叫李帼,也住在农垦部家属区,姊妹七个,被人戏称为李家七仙女,她排行老四;从三年级开始,她一直就是彭禹的同桌,雷打不动。当然了,这不是彭禹对她印象较深的根本原因,毕竟没有几个人经过几十年岁月的熏陶和磨蚀,还能够记得住自己当年小学的同桌是何许人;否则的话,那不是太妖孽了吗?
彭禹二十八九岁那一年,别人给他介绍了个对象,两人咖啡馆一见面,都愣住了;女方,原来就是自己上小学时候的同桌同学李帼。关于李帼为什么二十七八了还没有嫁出去,彭禹并不关心这个;尽管成年的李帼已经长开,相貌和气质也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是仍然不入彭禹的法眼。相比之下,李帼到是看上了彭禹,也不嫌弃他家里穷,对二人交往到是热心的很。相亲最怕的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二人相处了几天,李帼发现彭禹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能让彭禹回心转意,顿时恼羞成怒,站起来泼了彭禹一脸咖啡,一边往外走,一边眼里含着泪水,咬牙切齿地指着彭禹说:“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就这辈子打光棍下去吧!”
后来的事实确实应验了李帼的话,彭禹高不成低不就,直到年龄大到57岁,意外地穿越回这个世界,他也没有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彭禹在座位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在了椅子上;他把书包塞进课桌里,自自然然地转过脸去,冲李帼微笑着说:“嗨,早上好!”
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李帼吃惊地抬起了头,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怪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对人这么客气了?要知道,在李帼的印象当中,彭禹一直是对自己凶巴巴的不理不睬,平时自己的胳膊肘子稍微不注意伸过桌子的中心线,都会被彭禹毫不客气地撞了回去;有很多回,这一突然袭击,造成李帼用铅笔把自己的书本划破,气得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彭禹没有理会李帼的反应,慢慢悠悠地打开书包,把语文书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忽然间,他想起了拿铅笔盒砸自己脑袋的程强,又扭过头去看身后。后面的桌子旁没有程强的身影,而是坐着两个小女生;可能是听见了彭禹刚才说的话,两个小家伙正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
彭禹猛然醒悟,这个年代的男女生是不敢也不会轻易和异性说话的,思想封建的很;更何况,他用远超现代的语气和词汇问候,她们不感到惊讶那才叫奇怪呢!彭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后,自己要格外注意举止言行才行,过多地露出马脚,那就不好了。
“程强被……被戴老师调到后面去了,昨天,他还在全校大会上作了检讨,被警告处分了呢!”这时,坐在身旁的李帼鼓足勇气,低着头细弱蚊吟地告诉彭禹说。
哦?彭禹感到意外地双眉一挑,又转过身去,向教室的后排扫视。
果然,在南边那排桌子最后面的角落了,坐着一个身穿用劳动布改小的套装男孩,长着一副长马脸、单眼皮,正在和同桌的男孩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样子很是张扬。没错,这个小家伙就是班里人见人厌的小恶霸——程强。
就在彭禹看过去的时候,恰好程强也望了过来;两人的眼光一瞬间撞在了一起。
发现彭禹在看他,程强满不在乎地咧了咧嘴,把脚踩在盛放书包的课桌里,笑容阴冷地用手指头点了点他,极其嚣张地大声叫嚣道:“彭禹,你等着,爷和你没完!”
彭禹楞了一下,这才恍然想起,这个年代这个地区的大人小孩,张口闭口都是爷长爷短的,粗野无礼的很,也不知道和谁学的。可以预见,既然程强这个小家伙昨天在全校作了检讨,身上又背了个处分,肯定心里不甘,憋着一肚子火,指不定哪天会报复他呢!可是,有着成年人心理和心态的彭禹,哪里会在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的威胁?所以,他只是不屑地笑了笑,在全班同学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转回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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