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演唱完毕,掌声和欢呼声山呼海啸般响起,很多人都站了起来;没错,这首歌就像一颗巨大的催泪弹,几乎让每一个人都泪水婆娑,激情澎湃。至此,晚会的最大高—潮来临了。
很多男女中学生都涌上前来,纷纷向彭禹献花。当然了,得到献花最多的还是妈妈林书敏,学生们流着眼泪把一捧捧鲜花献给她,并庄重地向她致以少先队礼;很快的,妈妈的脚下,堆满了鲜花,就像小山一样,绚烂芬芳。之后,所有的领导们也都站了起来,或泪水涟涟或眼眶通红地和妈妈与彭禹握手,争先恐后地表达他们诚挚的敬意和深深的感谢。
坐在后面的林家人看到这一幕后,无不动容和感慨;尤其是大舅妈他们,心情最为复杂。这几天,大舅妈他们的“人缘”突然好了起来,无论走到哪里,那些本来对他们敬而远之的人们,纷纷热情地和他们说话和打招呼,然后对他们是彭禹的亲戚羡慕和赞叹不已。在这种友好气氛的熏陶下,大舅妈和二舅妈他们的心态也阳光了许多,无论是说话的口气和神态,还是待人处事方面,也都改变了不少;不但彬彬有礼,而且落落大方和谦逊有加。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尝到了与人为善的甜头,逐步正在变成一个抛弃寡廉鲜耻和懂得礼貌待人的正常人。
在这一刻,彭禹把目光投向黑暗而云朵纷乱的天际。在这之前,他知道,今晚的文艺表演,唐山人民广播电台和其他几家广播台,都是通过现场直播的形式向外播放的;也就是说,在这一刻,不但唐山地区和京津地区能够收到播音,就是全国各地,只要你有一台收音机或者半导体,并且把频率调好,你就能够收到这台晚会的实况播音。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台晚会引起的震动是何等的巨大,把它形容成在全社会刮起了一场新文化新思维的风暴,那是一点都不为过的。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人们,被文化大革命运动搞得无所适从,意乱情迷;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为了表示自己的阶级立场,不惜把自己的妈妈和爸爸拉上台去批斗,心灵扭曲的已经达到了半妖魔状态。因此,为了在这个动乱的年代生存和挣扎,亲情和爱,早已成了人们极力回避的字眼。所以,彭禹主张和举办的这台晚会,就像一股浩荡的春风,洗涤着人们塞满淤泥的麻木心灵,同时在唤醒人们对真善美的热爱和追求上,起到了正本清源和推泼助澜作用,并对中国未来的文化发展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四—人—帮集团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这个广播,只是,他们在感叹彭禹出类拔萃的惊人才华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虽然有几个家伙当时就跳出来,嚷嚷着要拿彭禹兴师问罪,可是因为他们从这里面实在挑不出来什么毛病,自然也就无法搜罗彭禹的所谓“反革命罪证”了。再者,谁不是爹娘生的啊?彭禹宣扬人与人之间的友爱和歌颂一下自己的母亲,这难道有错吗?如果大家为了干革命,所有的亲情和友情统统不要的话,那么,这还是人吗?还有谁会支持和追随这场文化大革命运动呢?再说,每个人的成功,都需要和别人来分享,这里面,处在第一位的当然是自己的家人;没有几个人,会把自己获得的财富和荣耀,圣人般无私的奉献给社会和别人的,这是人性使然。正因为顾忌到这些方方面面的因素,最终,包括迟群在内的这些家伙们,只能进一步提高了警惕,默默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当然了,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刻去找彭禹的麻烦,或者说及时派人去给他灌输什么“先进的”革命思想,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就在那台晚会举办的后半夜的时候,唐山发生震惊世界的大地震;这一突如其来的巨大灾难,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部署,最后只能避重就轻了。
演出现场因为《烛光里的妈妈》那首歌引发的火爆场景,直到十几分钟后才得以平息;秩序恢复正常后,演出继续进行。
时间的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跨过1976年27日,将人们引导向灾难深重的28日凌晨。
夜色越来越阴沉,风也渐渐小了下来,一场雨,似乎难以避免地快要降临了。此时此刻,除了表演现场明亮的灯光和远处住宅区点点灯火外,四周一片黑暗;沉闷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尽管如此,所有在场的观众依旧兴致盎然,没有一个人提前退场。
黑云压城城欲摧,眺望夜空,乱云飞渡,彭禹的心愈发纷乱起来;他知道,灾难的魔鬼,正在肆意地狞笑着,逼近茫然无知的泱泱众生。
身处危险之地,彭禹这几天没少见识过动物们的反常现象;你比方说,现在的农贸市场上,各类鲜鱼突然多了起来,而且价格还十分便宜。据妈妈他们回来讲述,这些鱼都是人们从还乡河、陡河水库、于桥水库和潘家口水库等地捕获的;最远的地方,还有从北戴河赶来的鱼贩子。对于这种现象,卖鱼的人说,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水里的鱼儿一个劲儿地往水面上蹦,打捞起来非常容易。再者,彭禹就亲眼见过,老鼠们纷纷从家里犄角旮旯的小洞里不断地跑了出来,不惧人畜的到处乱钻乱窜,哪怕葬身猫口也不安宁。
这就是大灾难来临的前兆啊!彭禹在感慨中感到深深地无助。看来,目前只有把这台晚会办好,能拯救多少人,就拯救多少人吧!毕竟,这一切不是人力所能够扭转的,更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少年可以左右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快到了晚上两点的时候,彭禹又一次出场了。这一次,他是和唐山专区直属歌舞团合唱团一起演出的;曲目就是他创作的新歌《世界需要热心肠》。
首先,由彭禹领唱: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为了大家都幸福,世界需要热心肠
人生的道路多曲折,人生道路又漫长
谁也难免碰到险阻,谁也难免遇到忧伤
大家合唱:
只要你我热情相助,懦夫也会变成金刚
只要你我热情相助,懦夫也会变成金刚
一句知心的话语,也许胜过万钧雷霆
一声亲切的呼唤,能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彭禹领唱:
干旱的土地需要泉水,幼小禾苗需要太阳
为了一切都美好,世界需要热心肠
大家合唱:
只要你我热情相助,懦夫也会变成金刚
只要你我热情相助,懦夫也会变成金刚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为了大家都幸福,世界需要热心肠
为了大家都幸福,世界需要热心肠
……
注:在这里,我对《世界需要热心肠》的词作者乔羽和曲作者谷建芬,表示由衷的感谢和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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