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很显然,彭禹演唱的水平和大家一比,高出了老大一截,不但嗓音甜美异常,极富磁性,而且更具有灵魂的撼动力和穿透力;《祈祷》这首歌用美妙的童音演唱出来,风韵别样,充满了天使般的感人魅力。除此之外,彭禹唱的字正腔圆,无论是曲调还是歌词,都比大家规范和准确多了。
事实上,当彭禹开始唱歌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快停止了哼哼和说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射在彭禹身上,一个个张口结舌地表情十分夸张。当彭禹唱到半场的时候,很多人都闻声从后面拥挤过来,就连两边坐在座位上的人们,也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纷纷好奇的朝这边张望。最有意思的是,正好,一个女列车服务员推着堆满商品的小车走了过来,被拥挤的人群堵的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她只好停留在当地,也专心致志地听起了彭禹的歌声。
彭禹唱完后,车厢里顿时沸腾起来,人们的鼓掌声和叫好声响成一片。
“这真是能人背后有能人,一山更比一山高啊!瞧瞧,人家这水平,就是高。”有人抚掌赞叹。
“啧啧,这个小家伙唱的这么好,而且还是从北京上的车;他会不会是中国那个大名鼎鼎的银河少年合唱团的成员啊?”有人脑子活套地这样猜疑说。
“这仅仅是清唱,假如有音乐伴奏的话,他一定会唱得更好。”有人略感遗憾地说。
“嗯,这个小家伙在演唱方面很有天赋;如果假以时日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成为咱们中国乐坛里的翘楚的。说不定啊!他将来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歌唱家的。”有位行家这样评论。
“这位小同学,你唱的可真好!如果我们有猜错的话,你也是收听了28日从唐山播出的晚会的,对不对?”没等人们平静下来,刚开始唱歌的那两位女中学生,兴奋地站在彭禹面前问道。
“你说的很对,那天晚上,我也收听了节目的;呵呵……”彭禹笑道。
“奇怪,我们也是那天晚上收听到晚会的,怎么没你唱的这么标准呢?你不会只听了一遍,就唱出这样的水平吧?”女中学生皱着好看的柳叶眉,惊讶地问道。
“当然了,我也是听了一遍的,只不过,我的领悟力比别人强一些,再加上事后和其他人仔细校对过,所以才没有差错的。”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彭禹只好撒谎。
“天呐!你的领悟力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歌也唱的极好,都快赶上那个彭禹了。”另一个女孩也兴冲冲地接口道;“咦?你们两个的年龄应该差不多,你……你不会就是那个彭禹吧?”女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满脸狐疑之色盯着彭禹,希望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这怎么可能呢?我姓王,他姓彭,我们两个八竿子也打不着啊!”彭禹心里一惊,连忙否认;说话间,他心虚地向妈妈那边望去。这时候,妈妈正用手捂着妹妹彭芳的小嘴巴,并且在彭芳的耳边小声地嘀咕这什么;显然,妈妈也生怕彭芳口无禁忌,快言快语地说出真相,搞得哥哥下不来台。
“嘻嘻,我觉得也不可能这么巧的!”那个女孩白嫩的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很甜美;紧接着,她和同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紧紧拉住彭禹不放,央求他教教她们这首歌。为了掌握准确的歌词,她们还从自己的小挎包里翻出一个漂亮的笔记本,一面听彭禹解说,一面认真的记录。就这片刻的功夫,彭禹已经知道了这两个女孩的名字;那个脸上有酒窝的叫王倩,另外一个叫李静媛。而彭禹,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对方;他的假名是:王海生。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日后彭禹再次和二女见面的时候,明白了真相的王李二人禁不住对他好一阵子埋怨,差一点搞得他下不来台,不住地向人家道歉。
“这位小朋友,我告诉你;你今后不能再唱这首歌了,这是一首反动歌曲啊!”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了。
人们闻言大感惊诧,纷纷把目光投向声源。
说话的人距离彭禹不远,就在他们对面的双人座上。这个人坐在右侧的最里面,紧靠着火车的窗口。他梳着一个干部风格的大背头,头发上不知道涂抹了些什么玩意儿,显得油光发亮,一丝不苟。他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身穿灰色半袖衫,年龄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
“这位大叔,你怎么知道这是一首反动歌曲呢?你不要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好不好?”那个叫李静媛的女孩毫不客气地首先发难。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啊?这还有错吗?看到没有,这张报纸上已经登出来了,正在批判这首歌呢!”大背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晃动着手里的一张报纸;“除此之外,那天在唐山演出的晚会里,演唱的另外两首歌,如《爱的奉献》和《世界需要热心肠》,都在被人批判呢!大家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听大背头说的煞有介事,人们疑惑地从他手里接过报纸,相互传看,然后就是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当报纸传到彭禹手上时,他这才发现,这是一张上海出版的报纸,报名是《新民晚报》,是中共上海市委直接领导的面向广大市民的综合性报纸。在报纸的第三版,赫然有一篇批判他歌曲的文章,署名人是佚名;在这篇文章里,作者用尖锐和激烈的笔调,猛烈抨击《祈祷》、《爱的奉献》和《世界需要热心肠》这三首歌,说它们是宣扬资产阶级情调的低俗作品,是污染无产阶级革命群众美好心灵的大毒草,是妄图将伟大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演变成一潭死水的靡靡之音。在文章的后面,他大声疾呼,广大革命群众应该擦亮眼睛警惕起来,自觉抵制这股歪风邪气,用浩然的革命正气,把这种不良的思潮扑灭在萌芽状态。
彭禹看完后,不动声色地把报纸递给了满脸关切和神色焦虑的母亲;妈妈拿过报纸,只看了几眼,双手就不停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表情异常紧张。
最后,报纸传到了李静媛和王倩手上;没想到,王倩只匆匆扫了一眼,就一把将报纸丢在了大背头身上,用鄙夷的语气说道:“岂有此理,这都是写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儿呀?还左一句低俗,又一句反动的;真是太扯了!大叔,这些歌曲里哪里有什么反动的内容呀?它是反党了还是反社会主义了?来来来,你给我们指出来,这些歌曲里面,究竟是那句话或者那个字是反动的和不健康的,你给我们指出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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