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原则,小货车驶上长安街后,彭禹考虑到来一趟北京不容易,兜里还有300来块钱,不花出去留着遗憾,于是,他吩咐司机绕道去了一家较大的食品店,准备再为家人买一些糕点和干果之类的东西。这辆小货车不大,除了司机外,前面只能再坐一个人;以彭禹的眼光看,后面的车厢,最多也就是能够装下半吨左右的货物。
车子开到一家名叫星光食品店的门口,司机人很实在,责任心也强,为了照看货物他没有下车,让彭禹独自一人进了商店。
在前世,彭禹对京八件情有独钟,吃过几次后,感觉美味无比,意犹未尽,当真是终生难忘;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好吃的东西,在正阳市居然没有人代理出售,这让包括彭禹在内的很多市民感到非常遗憾。正因为这个原因,彭禹若是想吃京八件,除了到北京去买,就是让人捎带,别无他途。
京八件是北京的传统糕点,历史悠久,它主要分为酥皮大八件、奶皮小八件、酒皮细八件三种。它们都是有馅的点心,区别主要在于皮。酥八件是酥皮类的点心,两次和面,层面层酥;酒皮和奶皮八件是硬皮类的点心,一次和面,分别加入适量的黄酒、白兰地或者鲜牛奶,素以具有酒香和奶香之称。此外,它们的形状略小于大八件,花样也少一些。
此时此刻,望着柜台上琳琅满目、香甜扑鼻的京八件,彭禹禁不住食指大动,恨不得当场就吃上几块尝尝鲜;不过,他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凡事都的克制才行。最后,彭禹将酥皮大八件、奶皮小八件、酒皮细八件各买了一套,又挑选了一些具有北京特色的驴打滚、奶油炸糕、艾窝窝、豌豆黄和灌肠,这才罢手;至于干果,他主要买了些核桃、什锦果干、葡萄干、松子和黑枣。所有的这些东西,他让服务员全部装进几个大大的纸箱子里面,里里外外包裹的严严实实;这一下子,又花去他将近200元。
最终结账的时候,彭禹遇到了尴尬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买那些糕点什么的是毫无例外的需要食品票的,而彭禹又没有北京当地的食品票;就算有钱,也无济于事。无奈之下,他只好摸出一张特供票,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出乎意料,在这里,特供票不但特别管用,而且大受店员们的欢迎。
买完这些东西后,彭禹又买了几条中南海牌香烟,就再也不敢乱花钱了,因为这些东西如果随着火车托运的话,还是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的。彭禹这个人办事历来很细心,方方面面可虑的都比较周到,为了不白白劳累人家,于是,他又零散的买了几盒中南海,在上车的时候递给了司机。开车的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北京当地人,抽起烟来很凶,这一路上,他一边和彭禹火热的聊天,一边不停地抽烟,当真是烟不离嘴;不过,他抽的是战斗牌香烟,在价位上比中南海牌香烟低一些,而且拿出来面子上也没有中南海好看。果不其然,彭禹的客气和大方,令司机大叔非常高兴,假意地推脱了几下,就满意地将香烟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当车子开到X省招待所的时候,时间已经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在厉主任和副主任付狄生他们热心的帮助下,几个人把货物全部暂时存放进了小库房里。而司机大叔谢绝了彭禹留下吃饭的客套,得到签名后,就快快乐乐地直接开车回去了。
那个时候,随车托运东西是需要提前办理的,在这方面,根本不用彭禹操心,交友甚广的厉主任下午出去了一趟,就把这件事办理的妥妥当当。这次,彭禹又破费了二十几快钱;兜里没剩下多少钱了;本来,这个钱厉主任是死活不要的,但彭禹还是硬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里。要知道,人情是人情,但不能过分;老厉虽然是X省驻京办的主任,职位不高位置很重要,见不得光的灰色收入可能有一些,但是,他的工资每个月才40块出头,所以,彭禹不想给他造成不必要的经济负担。
闲话少说,第二天一早,彭禹在厉主任和副主任付狄生他们的协助下,把货物顺利送上火车,然后与他们依依不舍的握手告别,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虽然延迟了一天,但彭禹还是被人热情地安排进了软卧车厢;和来时一样,偌大的四卧铺车厢内,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列车开动了,厉主任他们挥手告别的身影渐渐远去;彭禹坐在窗口前,喝着滚烫的茶水,思绪情不自禁地飞向了遥远的家乡。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人这个东西思想很奇妙,外面的世界再怎么精彩,生活再怎么舒心,总感觉不如自己的家乡亲切,那种对家乡对家人铭心刻骨的思念,不是时间和距离能够割的断的,只有那种踏入家门的踏实感,才会让人感到温暖,感到自由自在。这,大概就是落叶归根的真实意义吧!
列车在风驰电掣中前进,日夜交替,景象在人声嘈杂中不停地变换。第二天下午三点多钟,彭禹终于一帆风顺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正阳市虎山区火车站。
列车停下后,彭禹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刚走出车门,就看见爸爸妈妈和农垦部司机小赵他们在站台上等候了;那一刻,见到亲人的彭禹心里非常激动,不顾他人诧异的眼光,和爸爸妈妈抱在了一起,心情快乐的无以复加。因为心里惦记着托运的货物,彭禹和爸爸妈妈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就带领众人去后面的货车卸东西。相对而言,虎山区火车站规模不大,列车在这里仅仅停留八分钟;如果有旅客随车托运货物,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你别说,那个时候的人们就是老实,对工作也非常的负责;这一路上,别说其他东西了,就是彭禹盛放食品的箱子,也没有被人打开过,完好无损。自然而然,看到彭禹买了这么多的东西,爸爸妈妈都很惊讶;尤其是看到那三台彩色电视机后,他们更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走在旅客们的后面,推着装满货物的小推车出了站台;转过出站口后,彭禹一眼就看到了火车站的门口,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吉普车和一辆不知名的小客货两用车。由此看来,范处长对彭禹交代的事还是蛮上心的。
货物装完后,用绳索结结实实地固定好,彭禹这才和爸爸妈妈他们坐着吉普车在前面带路,而那辆小货车紧随其后。在路上,不等爸爸妈妈他们问话,彭禹就把彩色电视机的事情和他的具体想法,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对于彭禹自作主张的安排和大手大脚,老实厚道的爸爸和妈妈不但没有埋怨他乱花钱,而且直夸彭禹懂事和想得周到。因为这一切是可以理解的,彭家现在有钱了,为乡亲们做点贡献是应该的;在这方面,爸爸妈妈的思想十分开通,这让彭禹欣慰不已。
最有意思的是,当司机小赵听说彭禹买了彩色电视机的事情后,兴奋的差一点跳了起来;因为他长这么大,别说彩色电视机了,就是黑白电视机都没有见过的。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彭禹一路上一个劲儿地在他耳边耐心地叨叨,告诫他开慢一点,开稳当一些,千万不要甩丢了后面的车辆;但是,出于年轻人躁动的心性,小赵还是按耐不住火热的心情,在马路上频频猛踩油门,把车开得很快,恨不得马上就赶回镇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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