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代理人

    
    “听说老鱼学长把别的工作全推了？”
    直到于明道和唐麦芽打完工的第二天，也就是入职考试结束之后的第二个周五，这个短发女孩才问起于明道辞退工作的事。
    于明道正在图书馆跟麦芽讲题，当即就打了个激灵：
    “呃……好吧，我找到了一份很划算的工作，比之前那几个加起来都好。”
    麦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良久以后才低声问起来：“学长你该不会是去搞传销了吧？”
    “得，你别想那么多——”于明道满头冷汗，尬笑着回道：“又不是在地球，你觉得新界城还容得下传销这种low逼的东西？”
    “喔……貌似也是。”
    于明道望了眼桌子旁落地窗外的城市和无垠的人造海洋，今天是整个环世界每周一次的阴雨天，远处巨大的，横跨新界环带大陆两端的天象长廊正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在控制气候和展开人造夜幕时，这些超级建筑就会因为内部巨量的能量循环而发光。
    对于于明道这个地球土包子来说，这种需要直接从恒星提取能量的装置简直是只有上帝才能享用的奢侈——当然，仙女座星系的链条世界和82的戴森球可能比这个还要奢侈。
    总之在立于寰宇文明巅峰的文明圈上，谁还会在乎传销这种low逼玩意？
    “话说回来老鱼学长，既然新工作那么好，你又何必把咖啡店的工作保留下来呢？”麦芽抬起头来，又用那种天真却难以看透的眼神望向自己。
    于明道在脑子里随便过了几个准备好的说辞，之后就胡诌起来：“这工作的报酬也就抵得上我辞掉的三份工的总和，如果再把咖啡店的工作推掉，我就亏了——而且我也不太愿意放弃跟熟人在一起的工作。”
    “哦……是吗？”
    于明道头皮一阵酸麻，感觉再这么下去冷汗恐怕又要冒出来，就赶紧终结了这个话题：“你还信不过我这个蠢学长？得得，咱们继续研究一下黑洞辐射和黑洞研究所的工程课题不好吗？”
    就在这时，于明道发现麦芽的目光已经从自己身上移开，朝图书馆内部的方向移了过去——于明道顺着那个目光望去，发现麦芽的视线所指赫然是正在书架上寻找纳米印刷书籍的夏知秋。
    “老鱼学长，我感觉夏学姐比你还过分呐——你至少还有一点社交圈子，夏学姐貌似连一个能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
    “嗬，你在意那么多别人的事干嘛？”于明道说完就往嘴里灌了口矿泉水，跟麦芽沉迷学习了一下午，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口干舌燥。
    “在意别人的事？我只是觉得夏学姐和你蛮合拍的而已。”
    结果于明道差点就一口水喷在桌子上，他用尽全力把水吞了下去，才喘着粗气对麦芽小声道：“跟你讲，大人的事情年轻人不要太操心，不然容易出心病，知道不？知道不？”
    “哈哈哈，”麦芽露出了一个相当可掬却明显有点别的意思的微笑：“老鱼学长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大人吗？”
    于明道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根本就斗不过这个机灵过人的后辈，说实话如果放开自己努力拼出来的大学成绩，他大概就是个普通的地球逗比而已。普通人，再怎么着也就只能是普通人罢了——于明道一直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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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于同学你大概真是个逗比？”
    “行行行，你说我是我就是，你说我不是我大概也是，满意了吧？”
    夏知秋绕远路，从另一条街和于明道在前一阵子出事故的广场上会和的时候，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还好于明道神经粗大，没给这女生噎着。
    “你以为隔得那么远，我就听不到你们说话还是怎么的？”夏知秋半睁着一只眼睛望向自己：“如果我说这整个广场上有一半人在说什么甚至想什么我都能知道，你会怎么看？”
    “这个……”
    “哦我都忘了，既然都已经成了同事，我们不如好好聊聊彼此能力的问题。关于于同学的魔术师分析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所以干脆先让我自报一下家门？”
    于明道这下才彻底意识到，夏知秋刚才的劲爆发言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我没意见，你说吧。”
    夏知秋闭上眼点了点头，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一抹淡红色的光辉即刻一闪而过。
    于明道记得，在他第一次和夏知秋说上话时，她眼睛里似乎也闪现过这种奇妙的光芒。
    “从现在起，方圆三百米内的人都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谈话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俩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么说吧，于同学，我的能力分类是心灵型v级，也就是同类能力里强度最高的能力。其实按照地联官方的记录，我在青海事件结束后的第二天就觉醒了——那个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一群军人和华科院的专家，这才没引起大乱……
    “算了不说这个。总之，我的能力是一种被莫里森总监称为‘终极通用语言’的东西。我只需要跟一个人甚至动物接触最多十五秒，就能立刻学会对方的交流方式——从心灵到语言甚至是电磁信号，我通通都能理解。我的另一种力量就是能通过这种‘通用语’对他人的感情甚至部分思想进行操纵，操纵的效果视情况而定。
    “除此之外，你在接下来的几天应该也会慢慢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素质会逐渐增强，并最终超越凡人的极限……不要意外，每个魔术师觉醒之后都会在体格上变得异常强大，原理至今也没有人能解释清楚。”
    于明道听到这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立即问道：“等等，这么说的话，那天广告屏幕砸下来的时候，你不是应该很轻易地闪身躲开吗？”
    夏知秋叹了口气，望向商场附近对两人浑不在意的行人和那栋高楼上原本是广告牌的位置——现如今那里只有四道爆炸物制造的焦黑痕迹：
    “当时很可能有别的魔术师用精神能力对我进行了攻击——我在和此人的对抗期间耗尽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完全没注意到被隔音场消除的爆炸声和跌落的屏幕。总之，直到你在我身后喊了好几次，我才注意到你的存在。
    “现在想想，我恐怕还真地好好感谢你——于同学，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恐怕也不会在这里跟你扯些有的没的了。”语毕，夏知秋便有些不自然地捋了捋自己的鬓发，苦笑道：“谢谢你，于同学。”
    就在这时，尼文莉亚的声音突然同时在两人的脑海里回响起来：“所以说年轻的人类女孩子都是这么别扭——一声感谢而已，何必憋那么久嘛。”
    夏知秋立刻皱起了眉头：“管好你自己。”
    “呀呀呀，害羞了吧？是害羞了吧？”
    于明道赶紧在捏了捏放在口袋里的工作终端，示意尼文莉亚闭嘴。
    等到那个调皮的ai消停了之后，夏知秋又伸手捂着嘴清了清嗓子：“咳咳，于同学，下一个正事——你的第二个任务明天就会开始，不要忘了。等我们买完菜回家，我会把任务明细给你解释一遍。
    “顺便，明天起早点儿。”
    “为何？”
    “咱们要去的地方没有寰宇之窗的通道，就算坐上最快的反重力车去那里，也要花上三个小时，迟到了小心莫里森总监削你工资。”
    于明道立时便无言以对，心想自己也算是提前体会了一把社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