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代理人

    
    按照艾芙涅的说法，拉克丝在行动前便已经在暗地里给她留下了能够追踪自己的时空道标，而那个道标则干脆是通过雾灵特有的光子印记，镌刻在拉克丝囚室的那堆书上的。
    结果贤者大人一个不起眼的，让总监大姐姐帮忙收书的请求，居然成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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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号城区的混乱在丰饶遗迹进入稳定虫洞并最终和那个庞大的异常时空结构一同消失后，不到五个小时便宣告结束。文明安全局的组织在这一事件中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从一开始的疏散工作，维护人口稠密的古都一带的秩序，再到事后重新评估丰饶之岛的安全状态以及把撤出来的当地居民再次迁回——
    这一系列行动足以耗费一个发展程度相当可观的殖民地星球数月的时间来处理，然而事发银河系环界，姑且不论技术和行政组织上的天然优势，就算把市政厅的权力交到现今银河系文明圈的任何一个领导团队手里，都不会有人真的敢怠慢这件事。
    当于明道他们在古都那座造型宛如白色山峰一样的新界大学纪念医院里，给自己人和伤势严重的拉克丝探病时，忙得焦头烂额的露西亚流明还在视频电话里给虚惊了一场的布曼一家交代后面的事。
    “听我说，你们回去以后，重新布置旅馆还是小事——丰饶遗迹消失之后，那座岛和整个古都一带的旅游业都可能变天。如果不趁现在想想以后的商机和市政厅未来的安排，小心……什么？你说你有把握？我告诉你，我虽然身为舰队司令，但绝对不可能越权去拿民事部门的政策文件，到时候出了问题这责任可不是大姐头我能付得起的知道不——”
    结果露西亚在人头攒动的落地窗走廊上一站就是半个小时，因为情绪焦躁加上嗓门极大，周围那些一脸懵逼的工作人员和护士全都像是见了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在露西亚吸引了至少几百号人注意力的同时，于明道和夏知秋正一边吃着五秒即熟的拉环杯面，一边等着拉克丝病房里的合成人护士出来报告情况。
    而就在饿坏的于明道把杯面的最后一点残渣和汤汁一扫而空时，那个看上去几乎跟人类没什么区别的，有着一头黑发单马尾的护士也走了出来。
    “病人的恢复速度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根据莫里森发言人的叮嘱，只要等到她从银河标准五级伤残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于明道凭着自己粗浅的医学知识想了想，发现正常人要是刚刚从那个状态恢复就能出院，标准的下场估计就是在一段痛苦而无用的消耗后被送回医院换上新的人造器官。
    当然，拉克丝本人的魔术决定了，就算是缺胳膊断腿的状态，只要不是彻底死掉，搬回家给她补充点能量，没过多久这个超级合法萝莉就能满血再起。
    “哦，好的。”于明道点了点头，接着就用光笔在那张全息表格上签了字。
    满头智能绷带的拉克丝被那个面无表情的护士用轮椅推出来的时候，露西亚因为没忍住就一个飞扑冲了上去——然而没等露西亚飞过一半的距离，拉克丝抬手飞出的一道电弧就让她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医院洁净光滑的地板上甚至还留下了一抹凄惨的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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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风尘仆仆地从寰宇之窗回归于家大宅之后，几乎不到一个小时便全部来到属于自己的或者尚不属于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昏昏大睡起来。此后因为艾芙涅莫里森的提议，第二天整个团队又得坐着反重力车跑去十六号城区的沿海地带参加安全局的庆功宴。
    尽管疲劳仍旧没有完全恢复，海边的风景还是让刚刚从一次艰巨行动中成功归来的众人感到清爽无比。
    十六号城区的海滨地带有相当大的一片被延伸至海面的巨大城市所包裹，因为原本的沙滩被人造结构填满，后世的规划者干脆就在原本的浅海地带补上了一片延伸上百公里的人造沙滩。
    然而跟那种烂大街的动画剧情并不一样，于明道身边这群美少女并没有穿上泳装在海边湿漉漉地嬉笑玩耍，而是跟自己一样裹上颇为正式的衣着乘船去了海面上的一家浮岛餐馆。
    艾芙涅莫里森和其他的代理人早就等在了餐馆里，等于明道他们到场后没多久，大家就开始把酒言欢，实际上也就是就着对于自己的族群而言相当于酒精的，成分不同但都能让人飘飘欲仙的饮料互相灌醉。
    尽管于明道并没有李晓鸣和桑妮身上那种酗酒的习惯，但他对酒精的适应性倒也还算不错。喝了半天酒，明显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精灵小姑娘梅伊丝就已经醉成了满场跑着胡闹的状态，而于明道和夏知秋却都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代理人们。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气氛的——”于明道靠在吧台边上，夏知秋一起望着酒吧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后者此时正穿着一件凸显锁骨和胸部曲线的白色连衣裙，看上去俨然也是另一道风景：“一个星际特务机关，居然还能有这么放得开的时候，地球历史上估计都没人想得出来这茬。”
    夏知秋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嘴唇：“那可不是地球的问题，恐怕整个寰宇能堂而皇之地喝酒撒欢的文明安全局，也就只有银河系这一个了……”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于明道说出这样的话时，他自己都隐隐有些奇怪。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在道出此言的瞬间，便理解了银河系管理者的用心。
    仿佛那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想一般。
    “……”夏知秋用一种略带惊奇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接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逐渐舒缓成了一抹纯粹的微笑：“真难得，这回我一点儿也不想否定于同学你的话——这样确实挺好的。”
    环世界天穹上的人造夕阳逐渐暗淡，夜幕似乎很快就要降临了。
    “不出去看看拉克丝大贤者吗，她从刚才就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去了。”
    “哦？我没注意到。”
    “你的感知能力还真是分优先级的吗……”夏知秋指了指阳台的方向：“因为她个子太矮，整个人大概都被外面那群德鲁伊大汉挡住了。你自己出去找她吧。”
    于明道摇了摇头，接着便顺手拿走一大杯啤酒走了出去。
    果然，在空气清新，风景壮丽的浮岛阳台上，拉克丝正独自缩在角落的桌子上小口小口地嘬着鸡尾酒——一般人看到这么个瞧上去不超过十二岁的小姑娘在这里喝闷酒，第一反应多半都是上去做一番思想教育，实在不行甚至可能直接因为法律原因收走那杯酒。
    然而这是个五千多万岁的，跟大多数碳基生物有着全然不同的生命形式的雾灵，酒精跟其他的食物一样，在下肚之后都会变成纯粹的能量，自然也不会有醉酒这一说。
    于明道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坐在了身着洋装连衣裙的拉克丝身边，接着顺着她的目光往海面远处望了过去。人造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了海面上无数如山峦般巨大的地壳稳定平台和远处翘曲的地平线上。天空中湍急的车流和飞船队列仿佛一道道排列整齐的星河，很快便和夜空中的群星融为一体。
    “咳咳，难得咱们这么放松一次，你不加入进去一起疯，跑到这边发呆是个什么劲儿？”
    “我没法跟那个精灵小姑娘一样进入意识不清醒的状态，”拉克丝指了指在他们后面抱着一个德鲁伊同事的大腿，赖在原地连裙摆都扯开了的梅伊丝：“永远都处于清醒状态的我，大概也没什么必要参加这种不属于自己的狂欢。”
    于明道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看流明舰长不还是在跟几个太空军的老同事闹得飞起——虽说他们一言不合就是掰腕子摔跤，动不动就砸坏桌子是挺有问题的就是了。”
    说着又是咔嚓一声巨响，角落里一张可怜的桌子就在酒保面前被露西亚抡飞的某个毛茸茸的舰长砸成了两截——桌子的内置电脑和管线也碎成了一堆撒在酒吧阳台的地上。
    “别拿我跟那孩子相提并论，”拉克丝有些无奈地扶额道：“那大概就是她的天性罢了，跟清醒与否没什么关系。”
    “是嘛……说起来，我大概也不是个真正合群的家伙，甚至在莫名其妙地被文明安全局收编之前，我都不是个什么有生活目标的人。我大概也就在中二时期那会儿，做过几次成就自己，带领地球文明走上飞升之路的伟人的白日梦——然而白日梦终归是白日梦，无尽寰宇中的大多数伟大成就，大概都跟我这种家伙没什么关系。
    “哎抱歉，我这喝得也不少了，话有点儿多你别介意。”
    拉克丝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狡黠，和其他种种欢快调皮的情绪一样，这在她表情长久缺席的脸上并不常见：“我并不介意——别看这样，其实我并不讨厌你们人类这一点。长久地保持清醒，对于我们而言也是沉重的负担。
    “而且，说话别那么丧气，这样可是不招女孩子喜欢的。”
    有一瞬间，于明道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你说的啥？”
    “我什么都没说——也罢，既然你都坐在这儿了，我就向你坦白一些事情得了。”拉克丝伸手捋了捋自己垂下的金色鬓发，道：“之前一起行动时，我一直对你有所隐瞒，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事还是不要继续瞒下去的比较好。”
    于明道喝了一口啤酒，心想大概也没有多少比现在更适合互通内心的时候，便很干脆地回答了：“你说，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拉克丝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便喃喃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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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雾灵文明仍旧握有本超星系团一隅的霸权时，我和拉里诺夫几乎是在同时担负起了研究‘变则工具’的责任——当时我和他还有其他几个德高望重的科学家主导了整个研发过程，而这个工程普遍被文明圈各界认为是实现终极乌托邦的可靠途径。
    变则工具是一个数学武器——当时雾灵文明正在跟遥远的，来自三亿两千万光年外的后发座文明圈争夺跨星系团航道的控制权。后发座大文明圈曾经是最可能成就寰宇统一的帝国之一，他们的疆域横跨两亿光年，至少有兆亿级的文明被发源自后发座a星系的某个量子态文明整合在一起——虽然在十万年前，这个庞大的帝国终于因为某些环界的叛乱而解体，但当年我们作为崛起中的超级文明，与他们的摩擦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当时的实力并不足以击败那个巨大的帝国，因此只好寻求某些不那么直接的解决之道。当我和拉里诺夫的团队在母星系中心的超大质量黑洞周围进行了数百次贴近事件视界的危险研究之后，才偶然地发现了一个极有可能解释航道原理的秘密。
    我们依靠着一个诡异的，可以被解析成数学公式的深空离散信号研发了变则工具的原型——一旦成功，这种数学率将会制造出＇1＋1＝无限＇的世界，也就是说，那个世界里不会只有一个霸主，也不会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武器让自己和那个古老的跨星系团帝国共存，甚至也可以简单地用变则工具将他们抹去。
    然而就在变则工具即将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我和拉里诺夫的探索舰队却在银河系这个了无生趣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环界——以及那个诡异的视界信号。
    当时我和他都因为成功完成变则工具的核心理论而晋升成了真知理事会的大贤者，然而这个职位却使得我和他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以致于最后的灾难到来之前，我们将大量的政治资源浪费在了内耗上。
    ——视界信号的年龄超过了二十亿年，这个数字远超后发座甚至更加遥远的文明圈的存在时间。而在那个遥远的过去，雾灵也还只是散布在原初星云里的星际物质，连生命都算不上。
    我们接连收到了两条视界信号，一条来自人马座a＊，也就是银河系中心的大质量黑洞。而另一条则来自我们的研究场地，那个直径超过海王星轨道数倍的超大质量黑洞。
    第一条信号是一段对我们而言完全没有明确意义的，仿佛诗歌般的话。而第二段，则是一条明确的警告。
    【触及奇点者，将被求知欲所摧毁。通天之塔永不存在，触及天穹之人必将遭受黑夜的惩罚。】
    整个雾灵文明在那之后陷入了巨大的混乱，我那时仍然坚持将变则工具的研究推进下去。哪怕是换一种方法，将它作为改造环境的工具而非武器，也不应该放弃这个伟大的工程。
    而拉里诺夫则认为，那个古老的信号已经说明了很危险的问题，哪怕是向后发座帝国做出妥协，我们也不该继续这项有着太多未知数的研究。
    然而最终，因为在边境深空的战争进入了对室女a文明圈不利的状态，真知理事会的决策仍然选择了我，拉里诺夫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彻底地被边缘化，完全失去了对项目的控制。
    当我们满心欢喜地将那个环绕中央黑洞建造的巨型装置启动时，几乎整个本超星系团都收到了这个事件的广播。那个时候，雾灵统一这个星系团似乎已经成了定局，连最顽固的地方势力都开始着手准备议和程序了。
    然而不出数天，巨大的引力天灾便告发生。其中过程无需赘述，九成的雾灵连同上亿个繁华的世界一起被拖入了深渊，而87那道至今仍在延长的巨大喷流就是当年那场灾难最好的证明。我们并没有成功启动变则工具，它在最后一刻因为引力潮汐被撕碎，如今可能连最后一块残片都被黑洞吞没了。
    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忘掉，在母星系环界被炸毁之前，拉里诺夫和我那些死去的老朋友看着自己的“眼神”——哪怕那个状态下我们可能连眼睛都不存在。
    ……那么我还是说一说那些被隐瞒的事吧。
    第一条视界信号的内容，就是我们在丰饶遗迹里找到的那张打印纸上的东西——
    【万千爱憎与兴衰被尽数湮灭于时间长河之中，
    唯有来自永恒未来的誓言终将抵达此处。】
    我们在抵达银河系环界时，曾经试图启动过这个环界和与之相连的航道系统，结果我们却因为一个异常强大的防卫程序而失败了。
    但在飞船撤离那个荒凉的环界时，我身边的魔术师却察觉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魔术师信号。我们记录下了那个信号，在我从环界的爆炸中存活下来之后，我居然从前来营救的邻邦舰队那里找到了当时的数据。
    ——那个信号的模式，跟你身上的一模一样。
    我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戒心，直到现在，我才敢确定你并不是什么超越我们理解的存在。
    你现在，的确只是一个有着平凡心智，却碰巧得到了航道眷顾的天才魔术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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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您现在相信我了？”于明道因为震撼于拉克丝过往经历的伟大，直到最后也没想出合适的感叹，只能堪堪憋出这么一个问题。
    “当然没有，但我觉得除了跟随你寻求我追求一生的答案以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可是航道缔造者的安排，大概，‘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说完那句银河系内广泛流传的古话之后，拉克丝突然笑了笑：“我已经向艾芙涅申请过了，从后天开始，我就会成为你的‘房客’，跟随你一同参与安全局的工作——只有那样，我才可能达成我的使命。
    “而我的使命，就是要为当年那场不明不白的灾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那也并不足以弥补我的罪孽，却也足够让我安心结束这段漫长的生命了。”
    “我……”
    “这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情况如此，我除了安全局以外，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组织和个人，和你们在一起行动，显然是最稳妥的方法。”
    于明道的惊诧还没缓过来，一道蓝色闪光就突然出现在了两人身后，于明道因为魔术师天然的反应，当场就糊了自己一脸的啤酒。
    “瞧你吓的，”身着黑色抹胸晚礼服的艾芙涅莫里森一边抬手用半透明的力场挡下那些溅出来的酒水，一边笑呵呵地说：“我都在旁边听了快半个小时了，你们居然都没发现——在战场上干这种事，可是会死得很快的。”
    “但这里是酒场不是战场啊……”
    “你觉得战争会在你准备好的时候准点到来吗，于同学？宇宙间没有多少真正讲道理的东西，不论是自然还是文明，真正的道理几乎等于不存在。”艾芙涅举起一杯葡萄酒细细地抿了一口：“不过嘛，我来这的确不是为了证明你现在还有多菜的。”
    “有话快说！”拉克丝皱着眉道。
    “好吧，我想说，于同学你这回表现得相当好，好到超出了一个见习代理人应有的水准十倍不止。因此，我们打算直接收编你这回参与行动的同伴，包括桑妮米拉维和李晓鸣，还有你旁边这个老不死的大贤者。
    “你的房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成为安全局的一个小型基地，而那里的房客也会成为你和夏同学的助手。文明安全局会报销你们平时的一切任务开销，而工资也会按时按量发放，保证每个人都能生活无忧。组织上给予了你们相当的厚望，这也关系到我这个发言人和整个地联在市政厅的威望——
    “所以，不要让姐姐我失望了，知道吗？”
    人造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新界城，世界另一端的城市光辉和夜空中那道壮丽的星海一同交织成了瑰丽而神奇的景色。
    在那片遥远而陌生的星空之中，无数的生死明灭和兴衰交替都在静静地发生着。和漫长的时间、百亿光年尺度的宇宙相比，文明留下的痕迹显得虚弱而微不足道，甚至连一个瞬间都无法超越。
    然而于明道却似乎能感受到那片广袤星空的召唤——在这片近乎无限的疆域上，一场跨越一切有意义的距离和时间单位的宏大棋局正在展开，而他自己，这个渺小的人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踏上了这块漫无边际的棋盘之上。
    旧日的丰饶已然逝去，不论是拉克丝还是自己，抑或是整个团队的所有成员和那个穿着华丽晚礼服的神秘上司，所要面对的都是一个无限复杂的未来。
    而在那个真正永恒的未来之前，某个未知的誓言正在同样未知的地点等待着自己。
    事件1：旧日的丰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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