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澈元即使是再愚钝也反映过来了,今日这场因流民而引起的混乱就是针对他的。
三个皇子同时出行安抚流民,两个出事,唯独自己安好,很难不引人猜疑。
不过夏澈元的心思也是敏捷的厉害,他当机立断,趁着周围的这些羽林卫的注意力全被街口传来的声音吸引过去,他迅速的从怀里摸出一截迷烟,悄无声息的在暗中扯开迷烟就往羽林卫中扔过去。
白色的迷烟迅速的弥漫了整条胡同,反应过来的羽林卫第一时间捂住自己的口鼻在周围去寻夏澈元的身影。
“七殿下,七殿下!”
几乎在羽林卫队长的声音落下,迷烟中就传来了一道闷哼声。
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让身边的羽林卫听见。
羽林卫队长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循声快步走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在迷烟中碰到的不是自己的同伴就是马儿,因为视线的模糊,这些马儿也开始焦躁起来。
这会儿,羽林卫队长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连忙扬声喊道,“兄弟们,有人混进我们队伍中来了,你们万事小心。”
“是。”
应声的羽林卫都在周围的迷烟中寻找着夏澈元的踪影,慢慢的,羽林卫倒地的声音不断的传到众人耳边。
等到另外两队的羽林卫脸色难看的从其他两个方向涌到这边来时,胡同里的烟雾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而此时的地面上,一队羽林卫歪歪斜斜得倒在地上,一个个看起来意识模糊的样子。
冲过来的另外两队的队长迅速的在倒地的羽林卫中寻找夏澈元的身影。
片刻后,两位队长脸色难看的冲到地面上的那名队长跟前,“七殿下呢?”
倒地的队长咬破了自己的唇瓣,疼痛瞬间让他清醒过来,他一脸难看的开口,“方才有人混进了队伍中,将七殿下掳走了!”
几乎他的话音一落,另外两位队长的脸色就迅速的灰败下来。
“完了完了。”
一人嘴里嘀咕着。
三位皇子在羽林卫的跟前全部失踪,皇帝若是知道了,只怕这些人多长了几个脑袋都不够皇帝砍的!
三人队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眉眼中看到了惊惧,其中一名队长咬了咬牙,“再找,今日就算将帝都城里挖地三尺也要将三位皇子找出来!”
……
即便如此,三位皇子失踪的消息还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大怒,下令全城搜查。
这种节骨眼上,已经回到家中的文武百官只得又重新换上官袍匆匆进宫。
啪的一声,皇帝将手中的朱笔重重的摔到案上,那双阴沉沉的眼眸落到百官中的郑贵阳身上,“郑贵阳,你身为武将负责整个帝都的守卫,现在三个皇子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你难辞其咎!”
郑贵阳立即上前告罪,“微臣该死,微臣已经下令出动了全城的羽林卫,哪怕掘地三尺都要将三位皇子安全无恙的找回来!”
皇帝冷笑一声,“朕就当这是你立下的军令状,若是三位皇子少了一根头发,你项上的人头就等着搬家吧!”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不少官员一脸同情的看向郑贵阳,显然皇帝是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郑贵阳的身上。
郑贵阳脸色凝重的领了命令出去了。
柳老将军到底心生不忍,正要开口劝诫皇帝,一旁一个不长眼色的官员忽然问了一句,“皇上,那些流民又该如何处置呢?”
闻言,皇帝脸上的怒意瞬间就加重了,他猛地一拂衣袖,“让禁军统领容墨亲自带领禁军出宫,将那些流民赶到郊外就地格杀!”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权云朗、太傅、御史王青、上官老侯爷、柳老将军等纷纷站了出来。
“皇上,万万不可啊,若您今日此举传出帝都,百姓们只怕会对您寒心啊!”
“那些流民都是老弱妇孺,恐怕是遭人利用了,皇上您要三思啊!”
“皇上,请您三思!”
最后一个说话的是权云朗,他一双眼睛低垂下来,越发的喜怒难辨了。
几乎权云朗的话音一落,底下的文武百官就纷纷上谏,“皇上,请您三思!”
看着底下这么多人劝阻,皇帝的眼睛越发冷冽了,也不理会这些人,他直接偏头交代高庸,“传容墨进殿!”
“皇上……”
权云朗还要再说,皇帝冷锐的眸光就落到了他的身上,“权相,你们这是要忤逆朕的命令吗?”
一声忤逆让所有人的脸色再次一变,以权云朗为首的文武百官纷纷俯下身子,齐呼,“臣等不敢!”
……
初云匆匆的从宗人府跑过来,还没有靠近就被外头的禁军拦住了。
她还不知道夏澈之三人失踪的消息,但是初云非常有眼色的发现今日勤政殿的不同寻常。
往日里,若是无事,勤政殿外不可能有这么多禁军守着的。
初云立即觉察到了不对劲,她想着父皇现在对长姐还没有消气,这个时候闯到勤政殿里去,无非是火上浇油。
初云权衡了利弊迅速的转身往太后宫里跑过去。
这样的天气,实在也是难为初云了,她明明可以使唤个宫人跑腿的,可是她莫名的觉得不放心,只得自己咬咬牙了。
等初云跑到太后宫里的时候,她身上的衣裳差不多都被汗水浸透了,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恰好太后收到三位皇子失踪的消息,在红姑和顾嬷嬷的搀扶下匆匆的从殿中出来。
便和初云在门口遇到了。
看到太后,初云瞬间红了眼眶,“祖母,求您救救长姐吧,再不让她从宗人府里出来她只怕真的会叫人害死啊!”
话落,初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顾嬷嬷一听夏璃出事,脸色都白了,她慌慌忙忙的搀扶住初云,颤抖着声音问,“九公主,您说长公主怎么了?”
一句话刚刚说完,顾嬷嬷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太后沉了眼睛,一旁的红姑也是眉眼复杂。
“祖母,求您了,救救长姐吧!”
初云见太后一直沉默,忍不住又道,“绾绾知道您往日里最疼爱的就是长姐了。”
顾嬷嬷原本是去搀扶初云的,这会儿自己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的跟前,“太后,奴婢服侍了您大半辈子,直到长公主出世才被您派到长公主身边,奴婢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今日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求您救救长公主,她是您看着长大的,她的秉性您最是清楚的啊!”
一番话,顾嬷嬷说的声泪俱下。
红姑为难得的看着太后。
太后沉默了片刻,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红姑极有眼色的上前将顾嬷嬷和初云搀扶起来。
“下旨是皇帝,他的余怒未消,你们以为哀家就是赦免了璃丫头,她日后便能好过吗?何况你们今日求的却不是时候,澈之、澈元、澈民三兄弟出宫安抚流民,现在全部都失踪了,皇帝盛怒之下,哪里还有心思来管璃丫头!”
初云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她的脸色霎时间难看下来,“祖母,您方才可是说三哥、哥哥还有五哥他们失踪了?”
太后脸色沉重的点头。
瞬间,初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后跌过去,她今日在烈日下跑了这么久,这会儿气急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紧挨着初云的顾嬷嬷手忙脚乱的接住初云。
太后的瞳眸一震,她厉声下令,“快传太医。”
红姑手脚麻利的唤来两个宫人搀扶住初云,自己则亲自去了太医院。
一番手忙脚乱之下,才终于将初云放到了殿内的床榻上。
太后本来是准备去皇帝那边探探消息,这样一来,她是走不成了。
又叹了一口气,太后摆摆手吩咐顾嬷嬷,“罢了罢了,哀家便不去皇帝那里了,阿顾,你便去勤政殿走一趟吧,三位皇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话落,太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顾嬷嬷应是,她心中担忧夏璃,起身的时候,她踌躇了一下。
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宫人了,太后轻易就看出了顾嬷嬷心中的想法,她摇了摇头,“你且去吧,宗人府那边哀家会着人看顾着的,璃丫头也是哀家的孙女,哀家也不想看到她出事。”
顾嬷嬷这才放心,她匆匆的出去了。
等到屋子里安静下来,绣枝便默默的站在了绣枝身边。
太后也不说什么,看了绣枝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顿了片刻,太后似想起什么,交代道,“吩咐下去,九公主在这里晕倒的事情,不许传出去,元妃那边够忧心的了。”
绣枝应声,迅速的走了出去,片刻后又回到太后的身边。
……
“哦,你是说七皇子也失踪了。”敏太妃搁下手中的冰盏,挑了眉头问。
紫檀低下头回话,“是的,姑母,就在三皇子和五皇子失踪的前后,七皇子带领的队伍被人放了迷烟,然后七皇子也失踪了。”顿了顿,紫檀抬起头,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姑母,现在七皇子也失踪了,那我们准备的证据还要不要送到元妃的宫里?”
敏太妃微微眯起了眼睛,她抬手。
紫檀会意的上前搀扶着敏太妃起身。
“哀家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透着古怪,计划里可明明没有这一步。”敏太妃说罢开始沉思。
紫檀的眉眼却一动,有些什么情绪迅速的从她的眼睛里划过,“那姑母要不要传表哥进宫?”
敏太妃闻言,骤然顿住了身形,她冷冷的看着紫檀。
紫檀对上敏太妃锐利的眼眸后,倏然反映过来什么,慌张的低下了头,“姑母,我说错了。”
敏太妃沉沉的嗯了一声,“是你逾越了。”
紫檀连忙再次认错。
敏太妃的脸色这才缓和,在殿中走了几步,两人就看到福嬷嬷匆匆的从外头进来。
“主子,有人对长公主动手了!”
一靠近,福嬷嬷就压低声音对敏太妃说道
敏太妃皱了眉头,“怎么回事?”
福嬷嬷也拧了一下眉头,开口的时候眉眼中疑惑又深了一层,“奴婢也觉得奇怪呢,本来我们的人已经潜伏在宗人府的外头,只等时间一到就动手,可是怪就怪在这里,忽然有几个身穿宗人府狱卒服侍的人进了宗人府,然后宗人府里的狱卒便全部出来了,竟是这样的堂而皇之,唯一可惜的是,那些人进去没有多久四公主和九公主便到了,这会儿太后已经派遣了宫人过去了,您说这是不是……”
福嬷嬷说着意有所指的朝承乾宫的方向撇了一眼。
敏太妃却摇头,她重新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再端起冰盏的时候,里面的冰块已经全部化成了水。
敏太妃小小的抿了一口,那冰凉的感觉瞬间将她心底的躁意冲散,“清妃是个谨慎的人,她即便是动手也只会在暗中,在这后宫能够如此堂而皇之动手的人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人。”
“您是说……”话还没有说完,福嬷嬷已经一脸惊骇。
敏太妃却有自己的计较,她微微皱眉,“既然如此,那些证据就送到元妃的宫里去吧。”
紫檀颌首。
证据,什么证据,谋反的证据,敏太妃这次倒要看看皇帝会不会轻易的舍弃自己的儿子。
想着,敏太妃的唇角勾出一丝冰冷嗜血的笑意,她做事向来稳妥细致,只求万无一失。
全嬷嬷这时候夹带着一身的热气从外头进了殿,她迅速的走到敏太妃的身边,递过一纸信件,“主子,少爷来信了。”
敏太妃抬手接过,只是在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她豁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明天就动手?”
——
一晃到了傍晚。
宗人府里的人手全部被太后清换了一遍。
此刻安宁正坐在夏璃的床榻前,白日里她知道夏璃已经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咋惊还喜的情绪实在让她深刻。
之后便是深深的疑虑。
当时夏璃是这样告诉她的,“我也是时候醒过来了。”
安宁当即就觉察到了不对,只是无论她怎么追问夏璃,夏璃都笑而不语,这么一拖,就拖到了晚上。
这个时候,安宁看着夏璃那张如狐狸狡黠的脸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阿姐,你是故意把我拖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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