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眼正被太医和医女围着处理伤势的安宁,沉吟一下,点头同意了。
刘太医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侧身招来一个医女,查看了太后脖子上的伤势后,便开始指使医女上药。
医女先用清水清洗了下太后的伤口,这会儿伤口处的鲜血已经止住了,太后脖子上的伤口并不深,医女很快就将伤口处理好了。
刘太医这时候上前交代,“太后,您这些日子伤口不要沾水,饮食上的避忌,微臣一会儿会一一列出来。”
太后点头,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由始至终她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分变化。
皇帝连忙上前握住太后的手,他偏头对刘太医道,“方才太后好像还扭到了腰,你让医女过来看看。”
刘太医应是,一旁候着的医女迅速的上前。
只是太后却没有配合,她摆了摆手,担忧的看向床榻上的安宁,“不妨事,一会儿再看吧,你去瞧瞧四公主身上的伤势到底如何了?张太医和医女都过去这么些时候了。”
实际上,太后包扎伤口的功夫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可见这次太后是真的对安宁上了心。
医女为难的看向皇帝,见皇帝点头这才快步往安宁那边过去。
皇帝顺势在太后的身边坐下,心知太后担忧安宁,便安抚道,“母后,朕方才看了,四丫头的伤口并不在要紧的地方,没事的。”
太后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旧不放心,她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仍直勾勾的盯着安宁的方向,“平日里这个丫头腼腆的很,却不想还能有这样的勇气来救哀家,皇帝,往日里,我们忽略她了!”
皇帝认可的点头,今日安宁的的反应确实让他大吃一惊,不过就冲她今日不顾一切的去救太后,皇帝就决定日后要对这个女儿多加关心,“母后说的是。”
话题点到为止,方才过去的医女这时候回到太后和皇帝的身边,“回太后皇上,四公主后背的匕首已经被张太医取出来了,伤口有些深,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及要害,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
柳域的那一下确实是下了狠劲的,太后听到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意外,不过提着的一颗心倒是终于放了下来。
闻言,太后沉吟了一番道,“皇帝,这些日子便让四丫头在哀家的宫里休养吧,她那个母妃也是个不顶用的。”
话落,太后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深重的不悦。
皇帝倒不反对,“一切都依母后的,”花落,皇帝侧身,“张太医、刘太医,太后和四公主的身体就由你们负责了。”
张太医和刘太医连忙躬身应是。
皇帝便站了起来,他对太后道,“母后,前朝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朕先过去了。”
太后自然知道皇帝在这里逗留这么久就是因为担心她和安宁,抬手拍拍他的手背,太后慈祥的道,“快去吧。”
恰好这时候,容墨匆匆的从外头进来,看了眼偏殿中的情况,涌上喉咙的话又默默的压了下去,最后躬身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怎么看不出容墨的欲言又止,他颌首道,“去正殿吧!”
容墨应是。
一行人簇拥着皇帝走到门口,榻上的太后似想到什么,喊住了皇帝,“皇帝,对了,璃丫头呢,今日的事情处理的这么完美可是多亏了她啊,都这会儿了,怎么还不见她啊?”
皇帝刚要说话,却敏锐的注意到在听到璃丫头三个字的时候,容墨眉眼间的情绪瞬间起了些微的变化。
皇帝的心顿时沉了一沉,嘴上却淡淡的笑道,“大约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吧,等忙完了,朕便带璃儿一起过来请安。”
太后摆摆手,“请安就不必了,没事就好,你快去吧。”
皇帝嗯了一声,转身快步出殿。
一从偏殿出来,皇帝的脸色就立刻沉了下来,走出一段距离后,皇帝骤然停下了脚步,阴沉的眼眸就这么盯住容墨,“可是长公主那里出了什么差错?”
容墨的眼皮一颤,忙压低声音回话,“皇上,长公主被清妃带走了。”
皇帝的脸色倏然变色,“你说什么?”
“卑职该死,没有护卫好长公主!”容墨连忙请罪。
可事实上,宗人府那边出事的时候,容墨正和林亚夫在金銮殿外奔波呢,这要怪也实在是怪不到他的身上。
皇帝自然明白这一点,他压下眉眼间的阴沉,迅速的加快了步伐,边走边道,“让流月和夏胤过来见朕。”
容墨一愣,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敏锐的听到周围的空气传来两道轻微的声响,他当即了然。
……
偏殿中,几乎皇帝一走,床榻上的安宁就醒了过来。
她是被后背上的伤口生生的疼醒的,这天气燥热,一动身子上就出了一层薄汗,伤口就更疼了。
安宁闷哼出声。
听到声音,太后的眼睛一亮,当即就要起身,却不想身子一动,原本已经扭伤的腰又疼了起来。
太后皱眉,一旁的红姑连忙道,“太后,您伤了腰,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奴婢去吧。”
太后没说话,一双眼睛始终关切的看向安宁。
安宁已经睁开了眼睛,再说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她也始终不太自在,再加上鼻息间全是皇帝宫里的龙涎香,就让她更加不自在了。
她艰难的侧过身子,担忧的朝太后所在的软榻上看过去,“祖母,你没事吧。”
说着,安宁挣扎着就要起身,被眼疾手快的红姑快步走过去轻轻按住了,“四公主有伤在身,就不要起来了!”
红姑说着还细心的在安宁的下巴处垫了枕头,让她能够舒服一点。
安宁小声点道了谢,又连忙问起太后的情况来,“我方才扑过去的撞到了祖母,祖母没有大碍吧!”
“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祖母,真是个傻丫头。”太后说着眼睛竟是一红。
红姑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毕竟刚才的情况有多凶险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今日今日多亏了四公主了。”
安宁便‘腼腆’的垂下了眼睛,她小声道,“这些都是身为小辈应该做的!”
“你呀!”
太后笑了,她现在是越看安宁就越满意。
长长的睫羽遮掩了安宁眼底的情绪,片刻,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连忙抬起头柔柔弱弱的道,“祖母,孙儿要向您请罪!”
说罢,安宁作势就要起身。
太后不解,却连忙给红姑睇了一个眼色,“好端端的请什么罪?”
红姑连忙轻轻的按住了安宁。
安宁又被按了下去,只得抬起头看向太后说明缘由,“祖母,孙儿之前曾被柳域救过一次,跟他的关系倒是不错,只是孙儿真的不知道他竟是存着这样的不臣之心,孙儿有眼无珠,特意向祖母请罪!”
她言辞恳切,一字一句中皆是动容。
太后一开始以为安宁是要为柳域求情,眼神有些微冷,听完安宁所说的话后才知道不是,她便慈祥的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请罪的,你大抵是害怕被你父皇说你不顾男女之防吧?”
安宁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她弱弱的解释,“孙儿从小没有什么朋友,除了长姐和三哥以外,柳域算是第一个对孙儿好的人了,孙儿很感激,这才和他来往的,男女之防确实是孙儿疏忽了。”
一番话从安宁的嘴里说出来愈发的显的可怜兮兮,太后越发动容,“孩子,往日里是祖母和你父皇疏忽你了。”
安宁垂下眼睛,那副乖巧的小模样愈发的让人心生怜爱,“祖母和父皇不责怪孙儿就好。”
“哀家会和皇帝说一声的。”太后慈爱的道。
这本就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安宁却愿意告诉太后,太后的心里对安宁越发满意了。
“多谢祖母。”
说了这么久的话,安宁似乎是有些累了,她将头歪在了枕头上,太后也止住了话头。
一个宫人这时候进来禀报,“太后娘娘,珍妃娘娘求见。”
太后的眉眼立刻冷沉了下来,她抬手拂了拂衣袖,“她这会儿倒是记得她还有个女儿了。红姑,去告诉珍妃四公主从今日起去哀家的宫里休养,就不劳她费心了!”
红姑应是,刚要提步出去,安宁却弱弱的叫住了她,“嬷嬷,请留步。”
红姑闻言停下了脚步,她弯腰看向安宁,“四公主有何吩咐?”
安宁却抬眸看向了太后,那双水润的眼眸沁满了晶莹,“祖母,母妃这些日子对孙儿关怀备至,孙儿不想让她担心,更加不想在这后宫特立独行,还请祖母恩准孙儿留在怡春宫休养吧!”
她这副柔柔弱弱的小模样,再加上她之前不顾一切的救了太后,太后便有些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太后皱了下眉头,她沉沉的往殿门口看了一眼,“可是你母妃会好好照顾你吗?”
安宁便抬了头莞尔一笑,“祖母放心,孙儿身边的宫人还是颇为尽心的。”
太后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她抬头吩咐宫人,“让珍妃进来吧,正好哀家也和她交代几句。”
宫人得令迅速的出去了。
安宁便知道太后这是同意了,她的唇角微微一勾,真要是让她在太后的宫里休养,那她不就彻底失去了自由?安宁其实巴不得珍妃不管她才好呢。
不过太后有心为她说道珍妃两句,她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
夏璃和初云被蒙着眼睛带到了帝都的一处别院,两人被清妃关到了一处屋子里,用绳索绑在一根柱子上,清妃的人将她们绑好就离开了屋子。
虽然眼睛看不见,夏璃一进来就敏锐的发现了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的气息,鲜血的味道有些浓郁。
这应该是一间刑房。
夏璃暗中猜测,这时同她绑在一起初云艰难的扭动了下身子,“长姐,我有些害怕。”
夏璃回神,循着初云声音的位置,她偏过头,“绾绾,没事的,有长姐在。”
初云嗯了一声,费力的往夏璃的身边挪了挪。
两人的说话声似乎惊动了屋子里的第三人,夏璃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息猛然一重。
紧接着微弱的一声主子让夏璃瞬间变了脸色,“流朱。”
“主子,是我。”
流朱的声息依旧微弱,听声音就知道,她必定是受了极重的刑罚。
夏璃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的道,“他们对你用了刑?”
流朱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她声息又弱了几分。
夏璃的眉眼骤然沉了下去,若非她此刻被蒙着双眼,那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狠戾必然让人触目惊心。
“长姐。”
初云又害怕的喊了夏璃一声,方才流朱说话的时候屋子里的血腥味又浓郁了几分,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初云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夏璃又安抚了初云几句,等初云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后,屋子里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来人还没有靠近,夏璃就已经知道了是谁,“怎么样,已经确认结果了吗?”
清妃的脚步在夏璃的跟前停住,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夏璃,即使被蒙住了双眼,落到这样的境地,夏璃身上的那份气势始终不曾消减。
这种就像什么都尽在掌握中的样子实在让清妃感到厌恶,她猛地俯身一把扯下蒙在夏璃眼睛上的黑布,她冷冷道,“别以为你什么事情都能猜的到,看看这屋子里还有谁吧!”
说完,也不等夏璃转头,清妃毫不客气的捏住夏璃的下巴,强迫她向左边看过去——
只见屋子左边的位置处架了一个人形的木架子,流朱就被绑在那木架子上,她身上的衣物已经看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鲜血顺着她破碎的衣服不停的滴下去。
地面上已经淌了一地的鲜血,流朱低垂着脑袋,整个人就像是从鲜血中浸过一遍的。
裸露在外头的肌肤到处都是零碎的伤口,像是一块块肌肤被活生生的刮下一层,实在是惨不忍睹。
夏璃看了一眼,就成功的被激起了心中的怒意,她勉强压制下来,眯了眼睛道,“你们的手段果然够狠。”
清妃得意的微笑,夏璃却忽然用力挣脱了她的桎梏,“你便不怕我用你们全族的性命来为我的属下报仇吗?”
她一瞬不瞬的盯住清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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