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却是一脸苦涩的笑,“殿下,即便你知道了长公主的近况,你以为以她的性格你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秋夜离一顿,那一刻他感觉胸口的剧痛越发的汹涌了,他伸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只有这样那里的疼痛才能缓解一些。
他许久没有开口。
陆德不敢在这时候开口,只是落在秋夜离身上的眼神愈发担忧,他几度欲言又止。
秋夜离全当没有看到,片刻后,他语气凶狠的开口,“即便如此,我也要知道她的一切近况。”
陆德下意识想要劝解,可是触及到秋夜离眉眼中前所未有的疯狂后,所有的声音便这么卡顿在了喉咙。
他躬身应是,立即下去安排。
只是片刻,陆德又去而复返,与此同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刘成。
隔着一段距离,秋夜离淡淡一眼扫过去。
刘成一脸笑眯眯的跟秋夜离见礼,一上来,他便恭贺道,“太子殿下大喜啊。”
秋夜离还没有开口,身边的陆德就略带不满的接过话,“不知刘公公所说的喜从何来”
刘成素来跟皇后那边走的亲近,对秋夜离更是不屑一顾,这倒是第一次对秋夜离如此和气。
刘成也不恼,他笑眯眯的道,“皇上下了口谕,明日太子殿下的身体若是有所好转,便可以去朝堂上朝了,皇上如此重视殿下,这还不是喜吗”
陆德轻轻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刘成有些尴尬的看着秋夜离,偏偏这位太子殿下听到这样的消息,脸上的神情仍是没有半点变化。
“有劳公公了。”
言语中颇有些送客的意味,话音一落,秋夜离的目光便从刘成的身上挪开了。
刘成没料想居然受了一番冷待,他的脸色也瞬间不太好看了,不咸不淡的说了告退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吩咐下去,关闭梓晨宫大门,无论谁来都不见了。”
秋夜离脸色不佳的道。
陆德小心翼翼的觑了秋夜离一眼,迅速的退了下去。
皇帝的口谕前一脚刚到皇后的宫中,后一脚宫中的流言就烟消云散。
然而皇后却并不知道,正是皇后这样麻利的雷霆手段,瞬间让皇帝对这位枕边人产生了警惕。
是以,一连数日,皇帝都歇在了后宫淑贵妃的宫中。
而所有人都以为在皇帝口谕颁下后第二日便会出现在朝堂的秋夜离却一连称病了四日,直到第五天他才穿着太子等级的朝服去了朝堂。
在皇帝明里暗里的抬举之下,秋夜离迅速的在朝堂上占有了一袭之地,和秋夜风在朝堂上更是势成水火。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这些日子文武百官们忙着站队,秋夜离每日上朝竟是热闹极了。
后宫中,淑贵妃开始独大,皇后越发的谨言慎行了。
很快便到了秋夜离和顾若馨定亲的日子。
虽然这已经不是皇帝第一个皇子定亲,可是秋夜离身上到底担着太子的名分,再加上这段时日,皇帝开始重视秋夜离,这个定亲宴皇帝交代要举办的盛大一些。
整座皇城都在张灯结彩,皇帝更是亲自在皇城的中心赐了一座宅子做为秋夜离的太子府。
据说,这座太子府不仅地段好,里面装饰的也非常的清雅舒适,秋夜风就曾在皇帝的跟前提了数次想要这个宅子,皇帝当时也应允了,却不想最后竟成了秋夜离的太子府。
秋夜风脸色都绿了,回到皇后的宫中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陆德一早领了梓晨宫的宫人出宫去太子府布置。
华丽的红色喜服静静的搁在殿中,已经辰时三刻了,秋夜离始终没有换衣服的打算。
今日虽然只是定亲宴,可是按皇帝的意思,定亲宴过后,顾若馨便会正式搬去太子府居住,成为太子府名义上真正的女主人。
在殿中枯坐了片刻,秋夜离忽然抬手似乎想要去触摸喜服上的纹路,可是手指方一动,一阵绞痛便从他的胸口处传来。
竟然连触摸喜服都是这般的不愿意。
秋夜离苦涩一笑,抬起的手迅速的收了回来。
“皇后娘娘驾到。”
内侍高高的唱喝声从外头传了进来。
秋夜离的眼眸微动,起身相迎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体内的蛊虫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幻起来,似惊还喜,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是这片刻的怔愣,皇后已经领了一众宫人进了大殿之中。
皇后一身明黄宫装,眼角眉梢皆是慈爱的笑意,仿佛秋夜离是她的亲生儿子一般。
听到脚步声,秋夜离只得按捺下内心的冲动,微敛了神色迎上去,“参见皇后。”
皇后笑眯眯的点头,“太子不必多礼,今日是你定亲之日,虽说不是大婚,但这也是你宫中的第一次喜事,本宫自然是要”
主持大局几个字刚涌上喉咙,外头内侍高高的唱喝声再度响了起来。
“淑贵妃到”
皇后的眼眸微微眯了眯。
秋夜离抬眸。
下一刻,淑贵妃在宫人们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正所谓人还未到声先至,说得便是淑贵妃。
“本宫知道今日是太子的定亲之日,特意送了一些小玩意过来添添喜气,太子可不要怪本宫不请自来哦。”
秋夜离眉眼淡淡的跟淑贵妃见礼。
淑贵妃走近,摆摆手,一双眼睛却落在了皇后的身上,她不咸不淡的行了一礼,不等皇后叫起就直起了身子。
皇后微微一笑,“如今淑贵妃的身子可真是越发的尊贵了。”
淑贵妃亦是一笑,“没办法,最近皇上日日来臣妾宫中,臣妾实在是”
她点到即止,刻意朝皇后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皇后的眉头跳动。
秋夜离却已经没了耐心看这两人争斗,他一一道了谢,便自称怕误了吉时,先行去太子府中布置,就大步离开了梓晨宫。
皇后冷了脸,一旁的淑贵妃却疑惑的指指着殿中的喜服,“这太子,连喜服都忘了带走呢。”
今日的凉国皇城非常热闹,全城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仿佛生怕旁人不知今日是太子殿下秋夜离的定亲宴。
太子府热闹的门庭前,一位头戴羽笠的白衣女子静静的站在街道上。
周围人来人往,唯独她一人形单影只,仅是一个背影就寂寥的让人心疼。
这白衣女子正是夏璃。
隔着一层羽笠,夏璃抬头看着头顶红彤彤的太子府,胸口四下乱窜的蛊虫提醒夏璃,秋夜离正在靠近。
一口猩甜在她的喉间涌动,夏璃一口咽下,羽笠下的眉眼不惊不怒,没有半点情绪。
隐约间,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那瞬间,她胸口窜动的蛊虫瞬间归于平静。
夏璃的身体却一下子僵立在原地,人人都说近乡情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不敢去面对的一天。
当夏璃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一刻,秋夜离疾驰的脚步瞬间戛然而止。
七八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秋夜离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慢慢的提步靠近,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和夏璃说,可是到了嘴边却只会化作了一句你来了。
闻言,夏璃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转过身的时候,她又是往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夏长公主。
隔着一层羽笠,夏璃冲秋夜离淡淡一笑,“太子殿下定亲,怎么也不送一纸请帖给我”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听在秋夜离的耳中,却化作了世上最锋利的刀剑,割得他遍体鳞伤。
若不是两人心口又同时开始躁动的蛊虫,秋夜离真要以为夏璃的话是出自真心。
一句阿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秋夜离的眼眸微微一变,因为他眼中的夏璃听到这么一句,羽笠下的眉眼仿佛笑的更欢了。
“这句称呼如今似乎不太适合你我之间了。”
秋夜离的神色一紧,他张嘴想要解释,一道人影忽然从人群中跑到他的身边,紧紧的挽住了他的手臂。
女子温柔动听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夜离,这位姑娘是谁啊,你给我介绍介绍”
来人正是一身红装的顾若馨,因为不是大婚,是以并没有那么多的禁忌。
夏璃完全没有将顾若馨看在眼中,她目光由始至终都停留在秋夜离的身上。
秋夜离没有开口,却也没有将挽住他手臂的顾若馨一把推开。
这其实已经是答案了,可是夏璃偏偏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和她定亲是你的真心吗”
她出口的声音非常轻,却一字一句都清晰的传到了秋夜离的耳边,他的胸口顿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面上却还偏偏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
夏璃同样听的清晰,她笑了一下,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秋夜离身侧的手指一点一点的用力。
顾若馨十分满意秋夜离的答案,她高兴的望着夏璃,善解人意的道,“姑娘不如留下来喝一杯喜酒吧”
夏璃没有接话,她深深的望了秋夜离一眼,慢慢的转过身。
几乎同时,顾若馨挽着秋夜离朝太子府的门庭走去。
两人的步伐如出一辙的缓慢,神情更是如出一辙的失魂落魄,可是谁都没有回过头。
在转过身的那一刻,两人的心底都非常清楚,他们之间的情缘再也不能如以前那般了。
哪怕夏璃心中明白,秋夜离的一言一行都不是出自他的真心,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论这个让他迫不得已的原因是什么,选择了便是选择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从夏璃的喉咙涌上来,殷红的颜色瞬间将夏璃的面纱染红。
与此同时,走进了太子府的秋夜离猛然吐血,将身边的顾若馨顿时吓的不轻。
“夜离,夜离,你怎么了”
秋夜离却一把将她推开,他低沉着嗓音道,“戏演够了,你满意了吧”
“戏”顾若馨的脸色猛然变化。
秋夜离却不管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的握成拳头,要多克制他才能将自己疯狂叫嚣着去找夏璃的念头压下,他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已经拼尽了一身的气力,再也没有办法去应付他人了。
顾若馨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有些不甘心的上前去拦他,却被秋夜离再次推开。
真真是一点情面也没有给她留。
顾若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还想追上去,忽然出现的千机先生伸手拉住了她。
他半眯着眼睛,轻声道,“这不便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吗”
顾若馨骤然一怔。
陆德慌慌张张的寻来的时候,秋夜离正毫无形象的躺在自己屋子的地面上,菲薄的唇瓣沾染上殷红的鲜血,给他的脸平添了一股子邪魅。
推门进来的陆德被地面上的秋夜离吓了一跳。
“殿下这是怎么了”
陆德慌慌张张的去扶地面上的秋夜离。
被扶起来后,秋夜离才转了转眸子,他抬手揩去嘴边的血迹,淡淡道,“何事”
陆德本想说喜服的事,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另外一桩,“殿下,暗卫们传消息回来了”
秋夜离颓废的表情猛然一震,那双黯淡无光的凤眸中总算有了些许神采,“她在军营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暗卫的消息今日才传到本宫这里”
陆德叹了一口气,“最近大夏的边城严防死守如铜墙铁壁一般,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最后暗卫们还是想了别的方法,暗中在周云国的军营中打听了一些消息回来。”
秋夜离的心头猛然一跳,夏璃离开前那个失魂落魄般的身影瞬间在他脑海中频频浮现,“你快说”
“前些日子的时候,长公主和金科对战,金科金科,”陆德的神色非常复杂,“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长公主曾经送给殿下的荷包,并将殿下和顾小姐的婚书放在了其中,导致长公主被金科的长戟刺中胸口,受了伤”
“你说阿璃她受了伤”
秋夜离豁然站起,不等陆德点头,他的身影已经如离弦的箭瞬间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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