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体内的蛊虫感应到了一些,今日在夏璃的身体中格外的躁动。收藏本站
阵阵剧痛从她的胸口翻涌而来,夏璃咬牙一点一点将自己的闷哼声咽回肚子里。
流月从一旁摆放好的一众工具中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刀刃,拿起来的时候,流月脸色及其复杂的开口,“主子,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这话问的不仅是取蛊一事,还有她和南宫一澈的婚事。
夏璃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取吧。”
她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生气,仿佛已经……心如死灰。
流月握着刀刃的手微微一紧,她语气沉重的应了一声,然后手起刀落,一道如细线般的伤口便出现在她的手腕。
殷红的鲜血从她的伤口汹涌流出来的时候,她胸口的蛊虫躁动的越发频繁了,似乎要生生的从她的肌肤中钻出来。
流月迅速的拿来一个碗接住夏璃的鲜血,抬手间,一些药粉从她的指尖落到小碗中。
那一刻碗中的鲜血仿佛忽然间沸腾了一般。
……
凉国,小雨。
秋夜离坐在走廊上,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源源不断从檐下流下的雨水,手中的书卷被零星的雨水溅湿仿佛也浑然不觉。
陆德拿了一件披风匆匆的从殿中出来,披在秋夜离的肩头,“殿下,天凉了,不如进殿去吧,您寝殿里开了窗户,可以……”
“陆德,今日可有路过咱们府上?”
秋夜离冷不防这么问了一句。
陆德一愣,“咱们这是太子府,怕是没人敢……”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秋夜离忽然抬眼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陆德仿佛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他连忙道,“奴才这就去门口看看。”
秋夜离眉眼微舒,他嗯了一声,低头去翻手上的书本,指尖触上微微濡湿的页面也不以为意。
待到陆德的脚步声彻底被跟前的雨声淹没,秋夜离这才抬手轻轻的按上自己的胸口。
今日,他体内的蛊虫躁动的厉害,和那日夏璃过来找她一样。
秋夜离抿了抿唇瓣,难得的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唯一一个出自真心的笑容。
他频频的朝前方望过去,手上的书本是看不下去了,索性合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陆德回来,秋夜离的心情就开始浮躁起来,他隔一会儿就抬手轻轻的按上自己的胸口,再三确认胸口的蛊虫真的在躁动。
最后秋夜离连坐也坐不住了,索性丢下书本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听到脚步声在淅沥沥的雨声中迅速的过来时,秋夜离的唇瓣一弯,迅速的转过身,“陆德,可是……”
后面的话刚涌上喉咙,就忽然湮灭了所有的声息。
陆德的身后确实跟了一个人,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而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刘成。
两人走近的瞬间,秋夜离脸上所有的表情立即寡淡下来,“刘公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刘成笑了笑,“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秋夜离颌首。
“皇上让奴才过来请您进宫一趟,说是有急事。”
不知道是不是陆德的错觉,说到急事两个字的时候,刘成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意味深长。
秋夜离撇了刘成一眼,提步走进了雨幕中,陆德匆匆撑了伞跟上去。
刘成冷笑连连的走在最后。
只是三人刚刚走到门口,秋夜离的身形忽然一停,还没等身后的陆德反应过来,秋夜离整个人忽然往地面一跪。
“殿下。”陆德吓的连手中的伞都给丢了,慌忙的去搀扶秋夜离。
剧烈的疼痛在他的胸口纠紧,秋夜离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额头上的青筋都疼的一根根暴了起来,脸色狰狞。
最后跟上来的刘成也被吓了一跳,他慌忙紧随陆德其后去搀扶地面上的秋夜离。
可是秋夜离的膝盖却仿佛在地面上生了根,无论两人如何使劲,秋夜离的身形就是纹丝不动。
秋夜离落在胸口的手慢慢的纠在一起,那力道似乎恨不得就这么伸入自己的胸口。
体内躁动的蛊虫仿佛贴着他的肌肤迅速的游走起来。
秋夜离的瞳眸一震,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双凤眸骤然布满了猩红,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死死的闭紧牙关,额头上的青筋狰狞万分却还是抵挡不住那股骤然从心底升上来的力道。
噗。
一口鲜血从他紧闭的嘴中汹涌而出,秋夜离的瞳眸重重的紧缩起来,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迅速的离开了他的身体。
“天哪,那是什么?”刘成惊呼的声音忽然响起。
“殿下,您没事吧。”陆德紧张的声音也紧随其后。
秋夜离的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他无力的垂下眼睛,果然看到一只小小的蛊虫躺在血泊中迅速的死去。
落在胸口的手松开又纠紧,秋夜离想笑,可是那双猩红的凤眸却瞬间落了满眸的湿润,“阿璃,你竟是如此的决绝!”
他轻轻笑着,慢慢的从地面站起,再抬起眼睛的时候,那双凤眸中的湿润瞬间消失,唯独一双瞳眸猩红的厉害,“走吧。”
话落,秋夜离一脚从血泊中的蛊虫身上踩过。
看的一旁的陆德和刘成是胆颤心惊。
秋夜离的身影已经迈入了涟涟的细雨中,陆德和刘成匆忙跟上,这一次刘成可再不敢冷笑了。
快到宫里的时候,秋夜离忽然面无表情的对刘成道,“刘公公,今日在本宫的门庭前……”
“奴才什么也没有看见,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刘成慌忙表态。
秋夜离点了头,“如此甚好。”
压迫的目光从身上挪开,刘成在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
“主子,蛊虫取出来了,已经……死了。”
流月将小碗端到夏璃的跟前,脸色复杂的开口。
夏璃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她这会儿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连发丝都尽数被汗水打湿。
她缓慢的抬起手,似乎是想去触摸一下碗中的蛊虫,可是她的手颤抖的厉害,那手便怎么也落不下去。
流月连忙将碗凑过去。
夏璃却已经收回了手,片刻她才沙哑了声音道,“拿去埋了吧。”
流月的眼睛蓦然湿润,她小心翼翼的握住小碗,起身后她忽然问了一句,“主子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吗?”
夏璃没有开口。
流月看了夏璃一眼,捧着手中的小碗提步出了营帐。
等到脚步声彻底在外头消失,夏璃才慢慢的开口,“为何要后悔。”
她的声音很轻,一开口一行眼泪就迅速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片刻,夏璃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营帐外。
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靠近,南宫一澈隔着一道门帘仿佛已经能预见营帐中的画面,身侧的手抬起又落下,却始终没有将那道门帘掀开。
……
婚宴前夜,军营中已经热闹起来。
夏璃安静的坐在营帐中,红彤彤的喜服铺陈在床榻上,匆忙买来的喜服谈不上多精致,倒也还算华美。
流月将铜镜放在桌子上,拿过上头的梳子开始替夏璃梳发。
夏璃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难得的取下面纱,明明是那样绝美的面容,却仿佛失去了往日里的明艳,竟是这般的陌生。
她一下便出了神。
流月一下又一下的替夏璃梳着发,一双眼睛却频频的看着她的脸色。
顿了良久,流月忽然将手中的梳子啪的一声往桌面上一搁,“主子既然这般不开心,为何还要……”
“我没有不开心。”
夏璃淡淡出声。
“可是……”流月一脸担心,只是话刚牵了个头,夏璃忽然轻飘飘的睨了流月一眼,流月骤然噤声。
夏璃却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旁人,“我没有不开心。”
嫁给南宫一澈,她是出自真心。
笑不出来,却也是出自真心。
流月一阵心酸,她不忍去看夏璃的脸色,强撑了笑意道,“一梳梳到尾……”
只是这一句吉祥的话流月还没有说完,热闹的军营外头蓦然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营帐外头。
“长公主,柳少帅请您去主帐中议事!”
明日就是夏璃和南宫一澈成亲的日子,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柳琛是绝对不会让士兵过来打扰她的。
夏璃脸上的所有情绪蓦然一收,她将搁在桌面上的面纱戴上,流月已经麻利的给她挽好了发。
“发生什么事了?”
主仆俩匆匆从营帐中出来。
士兵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一边引着两人往主帐那边走,一边道,“好像是周云国那边传来的消息。”
夏璃闻言,脚步的步伐骤然加快。
……
待到脚步声过去,纯阳和南宫一澈才从隔壁的营帐中出来。
望着这满军营的火光,那角落里的红色营帐就越发的显眼了。
南宫一澈淡淡的扯了下唇角,“好像这一次并不能如愿了。”
纯阳的情绪一顿,迟疑了片刻,她转头去看南宫一澈的脸色,“你……可会难过?”
“难过什么,能活到现在本来就是我赚来的。”南宫一澈笑了笑。
却不想,这短短一句自嘲的话却瞬间让纯阳的脸色突变,她瞪了南宫一澈一眼,迅速的返身进了营帐。
门帘扬起又落下,南宫一澈隐约间看到纯阳的身影扑在床榻上,画面稍纵即逝。
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凉凉的夜风迎面吹来,他忽然便笑了,“人啊,皆是如此执拗呢。”
……
主帐。
夏璃过去的时候,军营中所有的副将都已经到了。
看到她,柳琛一脸歉意的站了起来,刚要致歉,就看到夏璃摆手,他便迅速将搁在自己案上的密报递给夏璃。
夏璃接过迅速的展开查看。
片刻后,她沉了脸色,“本宫立刻修书回去。”
柳琛点头。
在大夏和周云国僵持不下的时候,凉国忽然横插一脚,派了五万军队过来支援周云国,如今已经在路上了。
这就等于是将两国之间好不容易保持的平衡给打破了。
大夏边城的十万军队在经过几场战下来,已经折损了两千余人,当然周云国那边的情况只会更糟。
可是现在周云国那边突然多了五万援兵,对大夏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这两日加强巡逻,防止周云国使出别的手段,全城戒严。”夏璃凛冽道。
一众副将连声应是,这种时候谁都没有提夏璃婚宴的事情。
夏璃当即提笔修书回帝都,让流月连夜寄回了帝都。
随后夏璃让流月找来了夏澈之,一行人议事到深夜。
散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夏澈之跟在夏璃的身后,脸色复杂的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夏璃看着都觉得累得慌,索性停下脚步,“澈之,你可是有话想和姐姐说?”
夏澈之一愣,随后摆手,刚想说没有,瞥见夏璃微微锐利的眼眸后,一句话脱口而出,“弟弟是想问明日的婚宴还办吗?”
夏璃虽然知道夏澈之其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嘴上却还是附和道,“压后吧,现在这种情况只怕谁都没有心思。”
夏澈之点点头,不想夏璃继续问自己,他慌忙的说了苦就迅速的跑开了。
夏璃微微摇头。
“其实殿下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问吧,他到底还是怕主子难过。”流月轻声感叹。
夏璃的神色一怔。
流月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夏璃的脸色,道,“主子,你说殿下的担忧会成真吗?”
闻言,夏璃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一攥,她生硬着语气道,“不知道。”
话毕,她快步离开,那仓皇的步伐倒更像是落荒而逃,流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所在的营帐前,夏璃远远就看到坐在外头篝火边的南宫一澈。
她步子一转,提步走了过去。
“在等我吗?”
闻声,南宫一澈慢慢的回过头,看到夏璃的那一刻,他温暖的笑了笑,“是啊。”
这样和谐的画面其实在前世两人还是夫妻的时候是非常少见的,南宫一澈的性子比秋夜离更加内敛,哪怕是在她的跟前也通常都是冷着一张脸。
夏璃回以一笑俯身在南宫一澈的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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