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牧和大石抱着老秦给他们提供的资料死磕了三天,那是因为牛犇睡觉前告诉他们,没有人知道他们进入裘金成的梦境之后会遇到什么,但是对于人类的梦境他还是给出了一些意见。
牛犇认为梦境是人类面临死亡威胁时表现出的应对行为,它是一种适应进化威胁的过程,这些梦大多是对远古时期人类求生欲望的继承,而梦境的内容和个人的经历和见识是有绝对关系的。实际上人类的记忆能力在理论上没有任何限制的,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人类的大脑会对信息进行筛选,这种情况多数发生在白天,当我们接受了大量的信息之后,为了方便记忆,大脑会自动的挑选一些重要的内容或者是节点记住,而其他的内容则会被隐藏起来或者是忘掉,就像新的人物形象、生活细节等等,但到了晚上,当人类入睡进入梦境的时候,则就进入了一个回忆整理的过程,而这正好说明了人类在梦境中处理有效信息的能力远超出白天。
人类在梦境中处理有效信息的能力远超出白天!这说明了什么!雍牧觉得牛犇的意思是在提醒他,当他进入到裘金成的梦境之后,所要面对的环境可能会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而且似乎是阅历越深的人这种复杂的程度就高,想到这里他不禁咽了咽口水,一个黑豹都已经让他疲于奔命,他真的无法想象当他进入到商业巨头裘金成的梦境之后,会不会遇见成千上万的防御者,而这些防御者又会以什么样的角色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雍牧老老实实的坐在他们仨的临时居所里,认认真真的研究起裘金成的个人资料,然而不研究不知道,当雍牧看完老秦提供的所有资料之后才发现这个裘金成看着一副书生样子,其实他的前半生却可以用叱咤风云来形容。
裘金成五岁父母就相继去世,他先后由其舅父和小姑养育,十四岁就跟着村里人一起偷渡到了香港,刚开始的时候在他当杂工干一天活领一天钱,有的时候被人欺负连着白干几天的事都有,后来他认识了当时香港街头的流氓头目,人称“林霸王”的林源生,从此与他为伍,谁知他长袖善舞,上下通吃,蛮横霸道却不露声色,不但黑白两道通吃,在商界与政界也是游刃有余,甚至还将触角伸向金融、工业、房地产、教育、文娱等多领域,他织了一张足以操纵政界、工商金融界的关系网,又有当时的帮会势力的支持,裘金成在香港可谓左右逢源、无往不胜。
“没,没想到裘金成的履历表能写满正反两面两张a4纸。”雍牧的话中带着一丝嫉妒的语气,相比之下自己才两三行的人生履历,裘金成的人生经历真是富有传奇色彩。
“嗨,也就是在乱世他才能这么胡作非为,你让他在我这试试,准保让他吃不完兜着走。”大石一脸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资料丢在了一边,在他的心目中这些靠着歪门邪道挣来的第一桶金的人都是社会上的毒虫,他们的钱全都沾染了劳动人民的血汗。
“牛,牛犇说过,入梦其实就是在窥探他人的隐私,站,站在道德的角度,其实我们也是缺德的。”雍牧说。
“那不一样,我们这是为科学献身,就跟那些科学家一样,我们可是用生命在为人类伟大的进步奉献青春!我们就是16世纪的乔尔丹诺布鲁诺,勇敢地捍卫和发展了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大石说得振振有辞,不骚不臊。
“你,你也知道乔尔丹诺布鲁诺和哥白尼啊!”雍牧笑说,他觉得像大石这种大老粗的嘴里竟然能说清楚乔尔丹诺布鲁诺和哥白尼的关系实属不易。
“你笑啥,我说错了吗?”
“没,没!”雍牧摇摇手,“不,不过牛博士说过,做梦的过程其实是人类大脑对自身对一些复杂情绪进行处理的过程,梦,梦境相对于现实来说更加安全,所,所有在现实中不敢建立的联系在梦境中都是有可能实现的,因,因此梦境的内容是大脑具有防御性的决定。”
“这确实是个难题!”大石往椅子上一摊,闭上了眼睛,这三天让他陪着雍牧和桌子上的这一堆资料死磕是在也是难为他了,按照他的话来说,他这一辈子的字都在这三天里看完了,“光是那些防御者就已经不好对付了,还要加个罗敢!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凶多吉少?”
雍牧知道大石对罗敢的敌意,但就他自己而言,罗敢如果不是老秦那边的人,也许真的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帮手。
“哎,你有没有听过,有人说‘梦境空间宽广的人比梦境猥琐的人长寿’,不知道这个裘金成的梦到底会是怎么样?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还是个梦境猥琐的人!”大石依旧闭着眼,似乎在喃喃自语的自问自答。
“不,不知道,但跟黑豹比起来,应该要猥琐和复杂。”雍牧说。
“你说你在黑豹的梦里可以变身,不知道在人类的梦境中可不可以呢?要是可以的话,不知道我会变成谁呢?”
“不,不知道……”两人就这样有一问没一问的说着,直到夜色苍茫,月落星沉,牛犇睡眼惺忪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睡了将近两天两夜,除了中间醒来吃了点东西,基本就处于一种昏睡状态。
牛犇稍微洗漱了一下才加入了两人的讨论话题,但就这样雍牧也觉得他比大石看起来要干净整洁多了,有时候他实在不明白,在生活品质上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这,这次的要是你能跟我们一起进去就好了。”雍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牛犇也产生了这种依恋,他觉得牛犇是除他父亲之外,唯一能够给他安全感的人。
“他在外面也好,有个照应,万一那个老秦使坏,把我们永远困在了梦境中怎么办?”大石说。
“永,永远困在了梦境中?”雍牧觉得这个推论有些匪夷所思,毕竟想要逃脱梦境只要自己在梦境中死亡了就可以了,难道自杀也是一件难事?他想不通,于是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了牛犇的身上,他觉得这个时候只有牛犇才能解释得了这个问题。
牛犇眉头紧蹙,像是在认真思考大石提出的这个问题。
“难,难道真的会被困在梦境中么?”雍牧从牛犇的神情中读到了一种不确定,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要,要是被困在了梦境中会怎么样?你,你能在外名把我们叫醒吗?”
“大石的这个假设也不是不可能的。”牛犇的话一出口,雍牧就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心唰的就凉了半截。
听牛犇这么一说,大石也紧张了起来,他猛的坐了起来,极为严肃的拉着牛犇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也就这么一说!”
牛犇摇摇头,一脸严肃的说:“很抱歉,我是认真的。”
“卧槽!秦青松那龟儿子,这是要骗我们下坑呢!”大石激动的瞪着双眼,那眼神像要射出火箭一般。
“不过这个问题应该取决于雍牧。”牛犇把目光转向了一脸懵圈的雍牧。
“雍牧?!这关他什么事?”大石依旧大声叫嚷着,但刚才的气焰却一下子消了不少,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泄气。
“要知道你们能不能进入裘金成的梦境完全取决于雍牧,这是整个iad计划的关键,而大刘的这套仪器不过是通过边缘共振的原理在你们三个人之间搭建一个生物神经系统网络,说到底,雍牧才是那个key!”
“所,所以我要是不醒来,他们也都没有办法脱离那个梦境是么?”
“理论上是这个意思。”
“那我自杀也不行了?”大石觉得这个和三天前在会议上说的不太一样。
“你自杀只是切断了你跟这个生物神经系统网络的联系,你可能会在梦境中永远消失,但却因为雍牧还在梦境中所以也无法返回到现实中来,简单点说,要是雍牧不醒,你们也都醒不来。”牛犇说。
“卧槽!还好决定生死的是雍牧不是罗敢那小子!这我就放心多了。”大石神色凝重的望向雍牧,眼神中闪烁的光芒,仿佛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牛犇却摇摇头,“就怕连雍牧都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处在梦境中还是现实中。”
“这,这怎么可能?”雍牧惊叹道。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缸中之脑’?这就像之前我们讨论过裘金成的‘永生计划’。”
‘永生计划’!?这个雍牧当然记得,那是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计划,把一个有功能的大脑移植给一个机器人,而这个新的机器身体将拥有完美的脑控机制接口和人脑维生系统,这样大脑就可以在体外长期生存。
牛犇说到这雍牧似乎明白了两者间的关联,他只能故作轻松状,而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表现能不能对大石起到安慰,但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肩上的担子是这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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