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骧铤

正文 第二十章 天马云桥凌虚剑

    
    1、暗生情愫
    一个姑娘家不顾男女大防和礼教约束,深夜来访,必定是对这个男人情有独钟。
    肯定是晚饭期间自己说出离开的话,宗姑娘心有不舍。
    “妹妹心意哥哥懂,等我找到母亲下落,查明父亲冤案,料理完亲人后事之后,他日若有缘定能定重逢。”她香肩耸动,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心生怜惜,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但是他心有所属,绝不能让她感觉到他的模棱两可或者暧昧,更不能给一个确定回来的承诺。
    “哥哥志向远大,海阔天空,前程不可限量。小小一个镖局,不过是粗人武夫的苦力营生罢了,岂是哥哥这样文韬武略的能人高才屈就的!”
    “......”
    “哥哥此番离去,你我如同来鸿去燕,相逢无期。”
    她的声音甜美温婉,话里有讥讽、有责备,也有无奈和哀怨。
    说到这里,她双手捂脸止不住地伤心哭泣。
    “雷伯伯看中哥哥武功人品,更看中哥哥智勇兼备,一直想要挽留哥哥,一起开创镖局事业。哥哥义气干云,至真至诚,面对恩人也不便推脱,又不想违背意愿。一来需要复仇尽孝,一来可以委婉谢绝雷伯伯不情之请。”
    这是一个善解人意聪慧的姑娘,好像是自己心底的一面镜子。
    自己的人生志向从未跟她诉说,仅凭借对自己地观察揣度.
    自己真实意愿和内心纠结矛盾,她居然如此透彻地猜度和解读。
    “哥哥用意,妹妹岂能不知道,又岂能不理解。只是,只是我......我怎么舍得你?你可知妹妹心思,若不嫌弃,愿与哥哥结丝萝之好。”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太不矜持太冒失。
    他颇有些意外,宗姑娘这番大胆心意的表白,出乎他的意外。
    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融洽美好,他一直都觉得多了一个好妹妹而已。
    目前处境,无论如何都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妹妹心意,哥哥明白。妹妹高门俯就,哥哥不敢高攀,奈何我心有所属,恐要辜负妹妹一番深情美意,请妹妹原谅。”
    “云哥哥玉树临风,岂无红颜知己。我第一次见到哥哥佩戴美玉,就知道哥哥心有所爱。可是,这又何妨,如果哥哥真的要走,我愿奉终身箕帚,跟随哥哥远走天涯,归田卸甲。”
    她冰清玉润,柔而不犯。
    或许她觉得这是人生中最后的机会,借着夜色的掩护,她鼓起勇气向心爱的人表达爱意。
    她顾不了少女的矜持,顾不了尊严,只要能与最爱的人在一起。
    他有些手足无措,絮絮叨叨,语无伦次。
    “万万不可,妹妹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琴棋书画。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以后定会幸福一辈子。”
    “我此生注定漂泊,居无定所,怎么可能毁了妹妹的幸福。天色太晚,妹妹速速回房睡觉吧。”
    他轻轻将她朝外推了一把,做出关门的动作。
    柳云桥语气冰冷,他必须坚决地回绝她,不能让她有一点点希望。
    宗若璞泪流满面。
    “既然如此,妹妹终生不嫁,为君相守!落落青丝尽白发,天涯咫盼梦人回。”
    柳云桥无言以对。
    “这是妹妹送给哥哥的心意,希望有它陪伴你,就如同我在哥哥身边,守护你,保佑你。”
    宗若璞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布兜,布兜一口丝线扎紧,丝线上镶嵌一块红色宝石。
    这是一个玛瑙九眼珠宝石护身符,稀世之珍。
    不仅是一款装饰品,更有神奇功效,阻止那些神秘力量的侵害。
    宗姑娘连夜造访,赠送宝物,一片真情感人至深。
    柳云桥接过宗姑娘的护身符,感激不尽,五味杂陈。
    “云桥谢谢妹妹心意。今生今世,不论荣辱沉浮,不忘妹妹情谊!”
    他还是拿捏好措辞,将自己跟宗若璞的关系定格在朋友之间。
    宗若璞紧紧抱住了柳云桥,深情地吻着他的面颊。然后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柳云桥端详着那精美的护身符,怅然若失。
    2、缘结灵虚
    第二天,柳云桥直到接近晌午才起床。他独自一人在洛溪禅院徜徉。
    雷默、雷雨带来了洛阳糕点和开封花生酥。
    雷雨进门就嚷嚷:“书呆子,快来吃好吃的。这可是我们当地有名的糕点,尝尝吧。对了,被你救的巫公子和汪公子也来了,在前屋候着呢。”
    话音未落,雷默已经带着巫云寒和他的妹妹一枝香巫云雪、汪店成一行来到洛溪禅院。
    为首的正是巫云寒,他见了柳云桥纳头便拜:
    “多谢柳大哥救命之恩,多亏大哥机智敏锐,我们才死里逃生。这还来不及好好感谢恩人,就听说你要走,我们赶忙就跑过来了,一来谢恩,二来为你践行!”
    巫云寒虽然纨绔,却是个义气之人。
    柳云桥有些惭愧:“巫衙内不必客气,是大家共同努力才能顺利找到衙内和几位,是衙内的造化,福气深厚。也是巧合那天我们商讨出的法子,顺藤摸瓜才。闻说衙内为人豪爽仗义,今日结识三生有幸,只是云桥家中还有事,三天后出发去汉口,不能与兄弟们在一起实在遗憾。”
    “大哥不必过谦!等你办完事了再回来,咱们一起喝酒听戏!这是家父一点心意让我转交给大哥,还请笑纳。”
    这时候,巫云寒的妹妹,一枝香巫云雪拿出了一个锦盒,里面黄绸子包裹的是一把宝剑。
    只见那宝剑剑身修颀秀丽,青翠革质剑鞘上嵌一十八颗北海“碧血丹心”宝石。
    晶银夺目,不可逼视,飘然仙风,果然一把好剑!
    巫云寒道:“此剑乃是家传宝物,名为凌虚宝剑,原为留侯张良佩剑。留侯盖世英才,运筹帷幄。汉定天下之后退出庙堂,魂归张家界,羽化升仙。凌虚宝剑可明心可承志,极具灵气。不遇遗世之奇才,则不得其真主。”
    “我巫氏祖上乃是颍川留侯之义仆,机缘巧合有幸保管宝剑。柳大哥乃是洞穿尘世,通天晓地之士,所谓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这把宝剑配上大哥,真是物得其主,器尽其用。”
    妹妹一枝香巫云雪用一块白布擦拭着宝剑,巫云寒深情诉说着宝剑的来历。
    不知什么时候,雷鸣和雷响也凑了上来,众人见到稀世珍宝,叹为观止。
    如此绝世珍宝,柳云桥深深震撼。
    他再三推托不就:“巫衙内美意,云桥心领。不过这礼物分量实在过重,云桥不才,承受不起!更何况宝剑乃是贵府镇宅之宝,君子不夺人之爱,不敢不敢!”
    巫云寒不依:“柳大哥此言差矣,赠剑正是家父之意,愚弟不敢忤逆,还请柳少侠笑纳成全!”
    柳云桥推脱再三,见对方盛情难却只好接过了宝剑。
    “如此,柳某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多谢令尊大人和巫公子美意!云桥代为保管,他日有缘可再行奉还!”
    柳云桥收到这份意外的大礼,有几分惊喜和意外,也多了几分不安。
    “剑乃百兵之君,自古所配有德之人。柳少侠麟子凤雏,配上此剑,可谓人剑合一!”
    原来雷一诺一直站在禅院门口。他本来是想找柳云桥单独谈心,不料遇到巫云寒一行,登门答谢、赠剑,他便邀请所有的人都去酒席上就坐。
    酒席上,雷一诺问道:“柳贤侄准备何时启程?”
    “总镖头,我打算今日去上清宫敬香问道,三日之后启程。”
    “如此甚好,年轻人难得有精神信仰。你我叔侄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不浅。即将阔别,我也是多有不舍。只是雷某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贤侄意愿如何?”
    “总镖头请讲,只要云桥力所能及,万死不辞!”
    “贤侄有所不知,洛阳城一共十三家镖局,今年又冒出一个人要大张旗鼓亮镖开局。按照镖门行规,只要他在洛阳打过九家镖局,即可获得资格另立门户。目前已经打到第六家,按此推进下去,明年春上就剩最后三战。”
    雷一诺一口气说了很多,呷了几口茶,宗先生立即把茶水续了杯。
    雷一诺又道:“并非镖门规矩刻薄不容新人,如今国家多艰,官民两竭,镖局营生也是举步维艰。承蒙洛阳镖行抬举,雷某当了镖门的扛把子。我本少林派弟子,修禅习武,慈悲为怀。”
    “本不应对此事插手过多,只是镖门规矩不能破,何况事关洛阳镖门脸面问题。鸣儿、响儿习武勤奋,奈何天资所限,绝非对手。非我雷某胆怯,只是镖门行踪不定。”
    雷一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雷鸣雷响兄弟,他们低头不语,埋头吃菜。
    “雷总镖头意思我明白,是让我代替东方镖局打镖?”柳云桥听到这里基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柳云桥道:“云桥的命都是总镖头一家所救,别说这件事,及时十件百件,我也该赴汤蹈火。只是有个问题,我与镖头非师承关系,代替镖门出战身份是否合适?”
    雷镖头是个老道和稳妥之人。他是担忧自己万一失手,东方镖局和整个洛阳镖门的脸面无存,自己一生积攒的江湖威名却晚节不保。
    更为重要的是他想找到一个正当理由留下柳云桥。
    “这还不简单,少侠可拜大哥为师,凭你的基础学艺半年,此战必胜!雷镖头乃是少林寺妙如大师座下高足,雷总镖头的少林散花掌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不仅如此,中原岳家枪,举重若轻,气吞六合八荒,一击必杀。”
    “这岳家大枪,乃是北宋武术绝顶高手金钟所创,金钟传周桐,周桐门下三大弟子个个武功盖世:就是岳飞、卢俊义、林冲,还有王进。上次夺镖靠得是雷震飞蝗子,这雷震飞蝗子更让江湖闻风丧胆。散花掌、岳家枪、雷震飞蝗子就是中原武林三绝!”
    宗先生一说到自己的东家大哥,对他的武功佩服之极,每次言此,仰慕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如同酒肆茶楼说书者一般声情并茂。
    雷一诺倒是没有谦虚,他的脸上有些得意和满足的神采,似乎很受用这样的宣讲。
    自己一生的光辉事迹和武功修为,基本就是在宗先生的总结里。
    他惬意地将那管用了几十年的铜烟管,在桌子腿上重重地磕了几下,然后将烟袋在烟管上缠了几圈,放在八仙桌上。
    “书呆子,算你大造化大福气,很多人做梦都要做我爹的徒弟,你小子可倒好,还要我爹来求你,你还不谢谢我爹,敬我爹一大杯酒吧。”雷雨的情绪里多是骄傲。
    柳云桥举杯:“总镖头威名云桥受教,云桥敬您,先干为敬!”
    他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只是我武功资历尚欠火候,雷鸣大哥功力深厚,还是镖局大镖头,由他出战最为合适!”
    说完,他看了雷鸣一眼,雷鸣没想到柳云桥在这个时候会想到自己,他感到一丝欣慰。
    “贤侄,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考量良久,还是你比较合适。你打赢了,更好!就算你打输了,你只是是我新收的弟子而已,不会折损镖局颜面。这是个完全之策!”
    雷一诺终于亮出了底牌,故意雪藏雷鸣雷响是保全的策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待我料理父母和弟弟后事,尽快归还,拜师学艺。”柳云桥立即明白了其中深意,不再推脱。
    雷鸣和雷响也终于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脸上阴转晴。这时候,雷默提议所有人都给柳云桥敬酒。
    宗若璞掩饰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只见她两腮绯红,内心激动。她喝了一大杯酒,忽然离席起身,扭头跑向了花园,一个人在树底下手捂着胸口,心跳加速。
    她的举止早被雷雨发现,她一路尾随其后,然后一把揪住她的小辫子,讥讽地说道:“呦呵,开心了,满意了?情郎不走了?双飞双宿了,不需要忍受相思之苦了?哼,只可怜了我那痴情的大哥了,哎。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还想叫你“嫂子妹妹”呢。”
    嫂子妹妹,是雷雨发明的新词,是专门给宗若璞用的。
    她说话就像连珠炮,宗若璞根本插不进去。她被她看透心思,一顿唇枪舌剑说地她更加脸红。
    她娇嗔地说道:“讨厌,人家哪里是那个意思嘛,我高兴还不是因为雷伯伯的心事有了着落嘛。”
    “狡猾!冠冕堂皇!说什么因为我爹,就是因为那个书呆子,还狡辩!”雷雨咬着牙反唇相讥。
    “好了,好了,好姐姐。说不过你,行了吧。就算是吧,不行吗?我知道大哥对我的心思,可是他是咱的大哥呀,我从来没想过那方面的事儿。姐姐,你是我最亲的闺蜜,连你也误会了我们嘛?”
    宗若璞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她知道这个美丽的误会必须有个合适的机会说破。
    雷雨一看到宗若璞的表情和语气,立即明白过来,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但她还是掩饰了过去。
    她说道:“那,好,好吧!我明白妹妹的心了,看在你对我好,教我绣花给我做汤的份上,我,同意了!”
    雷雨的样子十分可爱,她的情绪和表情变化如同七月的天气。
    酒席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雷一诺格外开心,他心里纠结的一件事终于有了着落。
    “恭喜雷伯伯、柳大哥!”巫云寒、汪店成同时举起鸡缸酒杯祝贺。
    “雷伯伯,差点忘了,这是家父拜帖。”巫云雪从怀里掏出了一封拜帖递交给了雷一诺。
    雷一诺接过帖子,转手交给了宗先生。
    帖子上书:雷一诺贤兄台展,巫振纲具押。言诚(雷一诺字世平)兄:承启贤兄侠义相助,犬子、息女得以保全,劫后余生,大恩不谢。今秋碳敬、节寿礼、刑部秋审部费折合白银十万两,领附货物十箱,运输汉口,有劳吾兄不辞辛苦,全程照应。巫振纲叩首拜,庚戌年秋。
    “伯父,是不是今年的碳敬、节寿礼、刑部秋审部费银两和礼品吧,又要辛苦伯伯和大哥二哥了!哦对了,汪兄弟家正好还有一批羊楼镇的砖茶,也需要伯伯照应。”
    巫云寒没看基本都知道帖子是巫振纲又给东方镖局揽了大买卖。
    “雨贤侄说的没错!云桥,还真巧了,巫大人和汪掌柜正好有一批货,要运往汉口。这兵荒马乱的,我一直担心你一个人出门不方便,也不安全。你就辛苦绕个弯,跟鸣儿、响儿走一趟,先运送碳敬去京城,再从京城折回汉口。赤壁羊楼洞,有一批去山西的砖茶要上岸,这批茶是山西人卖给俄国人的,你跟你哥哥把茶叶送到山西,刚好回来跟我练功,跟着出趟镖历练历练,长长见识。”
    今天对于雷一诺可谓双喜临门,他非常开心,说的眉飞色舞。
    “伯伯,这回我也要去。我和小雨姐姐一起去,给大哥做饭。让我也走镖,以后做女镖师给官府太太小姐看家护院!”宗姑娘突然提议自己也要去。
    “我看你是要跟着书呆子吧,你那小九九我还不知道!”雷雨又不失时机的嘲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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